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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的双颊浮上红晕，忽地又清醒：“不行！你得离开，跟我来，趁现在，主人在教导凰离巫君。”
天香牵着嘉平的手就往外跑，此刻他的脑中已经形成了清晰的逃跑路线。
嘉平微眯双眼，转而一脸淡定，顺着天香走。
谁知他们竟闯入了一片浓雾之中。
忽地，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嘉平与天香抬头，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心悸。
全是眼睛，单独的竖着的眼睛，密密麻麻，眨着眼，仿佛正在监视他们。
天香有些站不稳，他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蜀巫大祭司的巫宠——一只形似眼睛的精怪，名唤“目目”。
而这巫宠现在传到了凰离巫君的手中，也就是说，主人一直就知道嘉平的存在。
“目目！”清脆悦耳的女童声传来，那些眼睛立刻不眨了，而是保持睁开的状态。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黑夜立刻变成了白天。
后土宫前的祭神台赫然列于眼前。
目目原本是从烛九阴的眼睛里分离出来的精怪。
烛九阴的双眼具有控制白天与黑夜的神力，目目也具有控制一个区域黑夜白天的神力，即合眼黑夜，睁眼白天。
九识卿和小凰离正站在祭神台前，背对着天香和嘉平。
祭台上，后土大帝的白玉像依然威严肃穆，两旁还整齐地列着白衣神巫。
九识卿正牵着小凰离步上祭神台，给他们留下坦荡的背影，而目目则乖乖地在小凰离的怀里待着。
“怎么回事？”既然是逃跑路线，必是隐秘路线，怎么会在如此明面的地方？
嘉平正欲询问天香，却发现天香早被吓得脸色苍白，紧咬下唇。
嘉平立刻猜到，这牵着小女孩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叫九识卿的老巫婆，不然天香也不会这么害怕，这老巫婆倒底发现了他的存在。
嘉平安慰地捏捏天香的手。
可怜的天香，平时一定受够了那个老巫婆的虐待。
这老巫婆看起来还真矮，哼，一个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老巫婆。
九识卿牵着小凰离踏上祭神台的中央，转身，一张眉眼精致的小脸映入嘉平的眼中。
明眸善睐，睫羽清疏。
嘉平不得不承认，好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不是平常见到的那些老态龙钟的巫婆模样。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名唤“戏梦”，是一只蝶妖。
因未曾沾染鲜血，修的是正道，天彭云阙接纳了它。
但有一点，这蝶妖十分风情妖媚，一直想与九识卿双修。
九识卿为混沌灵神，又是处子，若得到她的元阴，直接成神都不是问题。
追求强大的力量向来是妖的本能。
于是蝶妖对着九识卿大喊：“九识大神！九识大神！我要给你当男宠，我要给你生孩子！”
嘉平：“。。。。。。”
也许这脑残粉，哪个年代都会有。
雒神经常暗地里将这孩子揍一顿，紫色的大翅膀经常被打折，可这蝶妖还是勇往直前，毫不气馁，翅膀好了又去撩九识卿。
但九识卿对他很冷淡，无视掉那献媚的蝶妖，眼光一直落在天香与嘉平的身上，凛冽的眼神竟有着让人生怖的气势。
九识卿樱唇未启，似在用腹语召唤道：“天香。”
天香吃那一惊，立刻伏在地上，恭敬道：“主人。”
嘉平将脸色苍白的天香护在身后，真像一对亡命鸳鸯，被家长抓住。
嘉平镇定道：“九识大神，是我擅自闯入天彭云阙，请不要为难天香。唔——”
还未说完，嘉平不由得双膝跪地，紧接着心脏紧缩，血管充斥着将要爆裂的感觉，这灵压。。。不，这不是普通的灵压，这比那些修道之人的灵压更可怕。
嘉平后来才知道，神仙、修道者的法力是灵力，混沌神的法力是神力。
九识卿是混沌灵神，因此她释放的是神威。
嘉平的骨子里就有一种反叛，对于这种碾压式的上位者非常不满。
九识卿的神情依旧很冷淡，清越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嘉国公子平，你与楚巫江离有何干系？”
嘉平：“！”紧接着全身冷汗淋淋。
楚巫。
没错，他之所以能在嘉国宫中活下去，学得各种武艺与权谋，正是一位叫做“江离”的楚巫所授。
所以嘉平能够驱使水晶兰妖为他办事，那水晶兰妖身上的咒纹正是楚巫江离的咒纹。
但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那楚巫江离现已成为嘉国大巫，深受嘉国国君嘉慎的信任。
楚巫也是神出鬼没，行事诡秘，丝毫不逊蜀巫。
嘉平也从未昭示过有关楚巫的信息，没道理九识卿第一次见他，便知他与楚巫有联系，还清楚地知道那名楚巫的名字，纵然这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九识卿当然知道江离是谁，云中君云清祀是楚巫的监护神，他曾经在楚地有一个记名弟子，便是江离。
这嘉平身上有一种香味，是云清祀调制香料的风格。
如果说，音咒术和蛊术是蜀巫的金牌绝技，那么制香术则是楚巫的金牌绝技。
各种香草香花，调和起来，同样是能使人产生幻觉，使人陷入幻境。
嘉平会制香术，即使他尽量隐藏自己身上的香气，但怎能瞒得过擅于识香的九识卿，更何况九识卿曾经与云清祀相处过。
嘉平立刻警惕，暗道：“这九识卿果真厉害，难怪天香如此怕她。”
九识卿松开凰离的小手，瞬间移动到嘉平的面前，单手挑起嘉平的下颌，似在细细端详，接着偏过头来对着脸色苍白的天香询问道：“他就是汝喜欢的那个男人？”
嘉平则因九识卿的神威，无法动弹。
天香虽惧于九识卿的神威，但依旧诚实地点点头。
九识卿眼神一凛，正要抬手，天香立刻挡在嘉平的面前，乞求地望着九识卿，咬咬嘴唇：“主人！是他救了我的真身。”
九识卿的手终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指尖生出点点温暖的萤光围绕着嘉平。
嘉平立刻感受到全身似乎进行了一场洗礼，身体愈发强健。
之前的神威完全消散，嘉平毫不费力地站起来，学着蜀巫的礼节向九识卿行了一个巫礼：“多谢九识大神。”
九识卿只是淡淡道：“汝救过天香的真身，但天香也救过汝。如今吾又为汝洗筋伐髓，汝便有了仙缘。若汝想修道成仙，吾会将汝推荐给蜀山天仓派，好好修炼，自有一番作为。”
嘉平看看天香，转而道：“嘉平不愿修仙。”
九识卿眸色一沉，嘉平立刻单膝跪下，继续道：“嘉平请求九识大神，将天香赐予我。”
天香吃惊地望着嘉平。
九识卿怒道：“放肆！天香乃吾之神侍，岂能赐予尔！”
神威再次释放，嘉平再次支撑不住吐血，倒在地面。
天香着急地去扶他：“染衣！”
九识卿收敛怒气，牵起小凰离，拂袖而去。
离去前还吩咐道：“天香，跟吾回去。莺时，送公子嘉平回瞿上王宫。”
莺时：“是。”
天香低下头：“是，主人。”
又看了看嘉平，虽不舍，也只得跟随九识卿离去。
嘉平伸出手想挽留，却没有办法，如今的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对手太强大，九识卿是混沌灵神，别说他一介凡人，就是天帝也很难从她的手中夺走天香。
莺时翩然而至：“公子嘉平，请吧。”
后土宫，小凰离与小喵玩去了，而九识卿与天香相对而坐。
九识卿：“汝在怨吾？”
天香：“天香不敢，天香只是喜欢他。”
九识卿：“纵然他是个男人？”
天香：“不管他是男是女，天香不在乎。”
九识卿：“是，汝不在乎，因为汝是妖，可以无视这些。但他是人，人的世界远比妖复杂，他能接受？”
天香：“。。。。。。主人？”
九识卿：“恩？”
天香：“主人是不是在十二天将盘上看到过我与嘉平的未来？”
九识卿：“。。。。。。是又如何？汝与他的结果并不圆满。”
天香：“主人，你不是说，宿命虽是注定，但不是不能改。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我和嘉平不会走向最糟的那一步呢？”
九识卿久久注视着天香，冷冷道：“你们的事，吾绝不同意。”
天香的脸色刷地苍白，嘴唇发抖，乞求道：“主人。。。。。。”
九识卿拂袖而去：“汝死了这条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江离：楚巫，嘉平的师父。本为香草名，伞行花科，出自屈原《楚辞？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楚巫多以香草命名。
第12章 私奔
这头，嘉平已告别蜀王鱼凫昱，准备离开蜀地。
他在雒城门口久久伫立，望着某处，迟迟不愿离去。
侍从提醒道：“主子，时候不早了。”
嘉平低头垂眸，调转马头，吩咐道：“走吧。”
一直走到褒斜道，远处正伫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嘉平呼吸一滞，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下马飞奔而去。
侍从虽然惊讶主子的情况，但也规矩地站在原处等待主子的归来。
此刻天香精致的眉眼亦全是欣喜，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嘉平唤道：“天香”。
天香应道：“我在。”
嘉平：“天香。”
天香：“染衣，我在。”
此刻，天地静止，两人相拥。
嘉平：“九识大神她。。。。。。”
天香眨眨眼，凑近嘉平的耳边，那花香让嘉平的脸颊微染红霞。
天香勾勾唇角：“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嘉平有些诧异，明明天香那么听九识卿的话：“可是九识大神她不会追来吗？”
天香：“你放心，主人带着凰离巫君去了山界君子国，暂时不会回来，而且我有办法掩住自己的气息。”
说着天香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嘉平又想到了什么：“那小喵呢？”
天香：“在天彭云阙，我的好友莺时会照顾它的。”
嘉平简直乐开了花，没有小喵的打扰，他就可以随意和天香亲热了。
忽地，天香促狭道：“所以，我现在无依无靠，你得养我。”
嘉平眼睛发亮，一把抱住天香，许诺道：“恩，我养你。”
两人拐进一个小山坡，挡住了所有侍从的视线，两人心跳加速。
这头，山鬼一直在叹气：“唉，美色误人呀，美色误人呀！这小牡丹，居然骗了我的香囊，这下他的气息就难以追寻了。小九识那边又该如何交代，呜呜呜呜呜呜。。。。。。”
莺时在一旁赔笑道：“山鬼大人，这次您就帮帮天香哥哥嘛，反正主人也带着凰离巫君去山界神国历练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而且，谁不知道楚巫的制香之术出神入化，有您那香囊，就是主人要找，也得费很大的功夫呀。”
山鬼嘟起嘴：“哼，少给我戴高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人精，恩唔，不对，妖精。哼，我回楚地了，你也让天香早些回来。”
言罢，唤出赤豹，轻盈一跃，只留下叮叮当当的铃声。
天香和嘉平正在山坡后商量。
如今嘉国的状况还有些复杂，如果让宫里的那几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男人，恐怕嘉国的君位就更不属于他了。
于是嘉平试着和天香说了说，天香眨眨眼：“那你要我怎么办？”
嘉平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