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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僧目独角兽-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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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廌根本不生气,他那张仿佛睡不醒的苍白秀丽的脸上一个瞧不起的蔑视神情都没有,他只是看着舞台正中间的舞男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出了这番话。板正的腔调不高不低,像只是在叙述一件艺术品。江星渡看着舞男听着王廌说话,竟然感觉到那种能够上台往裤子里塞钱的男性在王廌眼里也有正经欣赏的价值。
  “这就是我的研究。你不懂,也不用懂。你过好你自己的快乐就行了,还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
  王廌的眼睛和酒杯里清澈的液体一样因为过度冰寒和璀璨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江星渡在那一个瞬间感觉自己在直视星河。
  王廌跟他说印度人看来,宇宙的本质是空,时间也是。这个意思不是过去的就毫无意义,而是过去的就已经永远回不来,只能进行回忆和描摹。
  江星渡把这个片段来来回回咂摸了无数遍又无数遍,他总是在想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感觉,再也没有追回当时心里的翻江倒海。
  他只觉得夸父逐日也会存在,而他就是蜷缩在俗魂里被安放的一只香烟。
  盛大和亘古与他无关。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那个不识趣的朋友联系过,从那以后他觉得心里的不安又深了一层。
  “那个时候我才觉得你离我特别特别远。”江星渡把头转过来,温柔地看着王廌。
  所以说我研究什么东西还是个导火线么。王廌说不出话,语言能力都被江星渡这个恐怖的记忆力给惊骇地失去活性。
  “。。。。。。江星渡,我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我就是个普通邋遢不爱运动比猪吃得多的死基佬,你疯了吧,我有一个修仙似的工作,拿着你们公司扫地大爷的钱,这就跟你有差距了?”
  江星渡蹙了眉:“你别这么说。”
  “你这叫不可理喻。”王廌反驳,自己骂自己还有你插嘴的事儿?
  现在长得好看的人都流行心里阴暗是么。江星渡这么自卑他怎么从来没看出来?王廌心里发恼。他甚至不想再和江星渡多说一句话,站起身来就要走。
  江星渡忙不迭牵住他的手,顿了顿,在接收到王廌一个从高处睨过来的眼神之后,轻轻地把手松开了。
  王廌:“出门吃饭,我下午上班,你刷碗。”
  江星渡眼疾手快又捞住了王廌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有种灯火晕染里、澄澈清水中捞了一尾金红小鱼的愉悦。
  王廌发飙预警,转头就想撸袖子,江星渡抬眼怯生生地看着他,抿抿唇,收了手。
  31。
  立夏。
  立夏要吃蛋。
  这是吴琅家里的传统,他小时候还有妈妈织的蛋网,里面放着一个纯净可爱的鸭蛋或者鸡蛋,最有面子的一次放过一只大鹅蛋。
  均匀的青色的,散发着闷闷的香味。
  他记性很好,还记得自己幼儿园的时候的事情。每到立夏这座南方小城的幼儿园里所有的小朋友都会挂着蛋来学校,他们相互撞来撞去,看谁的蛋最坚硬。有人傻不拉唧直接带了个生鸡蛋过来,撞完就流了满前襟的黄白,哭得昏天黑地。
  之后去了王廌他们的小学发现那边的人立夏都没有吃蛋的传统,吴琅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妈妈每次立夏还是会给他煮蛋吃。
  有一回他和王廌说过关于吃蛋的问题。王廌面部表情十分生冷,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听进去,垂着眼睛,上睫毛和下睫毛碰在一起,像是疲倦的捕蝇草,根本没睡醒的样子。结果第二天王廌和江星渡就从书包里紧张兮兮地掏出三个塑料盒三打鸡蛋。
  他们以为吴琅家里是吃不起鸡蛋所以一年只能吃一次。就把自己的零用钱拿出来给吴琅买鸡蛋吃。
  这件事情吴琅一直记到了现在,十分让人哭笑不得的往事。
  立夏这天早上吴琅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不再年轻的妇人和自己的儿子距离了十万八千里多个省份无数个小县城,声音传过来还是当年给吴琅煮鸡蛋的吴侬软语。她让吴琅记得吃蛋,和王廌他们好好相处。
  “妈我过得可好了,我两个室友都很好,刚刚交接过项目,我现在稍微闲了一点。”
  “啊,就女朋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嘛,你别急嘛,肯定会有啊。”
  “他们俩?他们俩也没有女朋友啊。”
  “我觉得我们三个光棍住在一起也挺好的呀,对不对呀。”
  吴琅挂了电话,匆匆套上工作服再次进了实验室。
  他这通电话浪费了剩下其他组员的五六分钟。
  这是吴琅加班的第四天。立夏的早晨没吃鸡蛋。
  连续几天都是半夜一两点才离开,吴琅早上精神也还是有些恍惚,他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在工作上,好早点赶完进度。
  王廌头昏脑胀。
  他不止一次觉得作为人的一生实在是过分的短暂了。就算是一辈子都在看书,想要研究的东西还是看不完,况且有些书又不是只看一遍就能了解其中深意的。随着了解方面的扩大和深度的增加,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无知并且浅薄,他不再贸然开口说话,有时候觉得对未知的惧怕能够将人吞没。
  他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没去过印度也没去过一些想要去的西方国家,在大学时代他曾经跟着老师艰难跋涉在复杂的拉丁语和梵语的原文里,现在想起来那些生涩而冗长的句子,竟然什么也记不得了。
  夏梦里热忱的蜉蝣,窥天探地的野望。
  都忘记了。大学时那些发誓自己要怎样怎样振兴国家哲学的同学,继续自己专业的去了宗教场所,没有继续的就随便找了文员之类的工作。
  这对于王廌也算是一种安定的生活,他在研究所上班,锲而不舍地攒钱,希望有朝一日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巨大的书柜像巨人一样排开,有朝一日能拥有自己的理论体系。
  王廌仰靠在自己的椅背,胸膛上倒扣着一本打开的书。
  偶尔也会想要脱离现在的生活。
  只是偶尔。
  这几天江星渡的表现都还算是正常,他又和王廌交谈了几次,似乎在发疯和正常之间找打了一个不错的平衡点。
  但是窗户纸被强行捅破之后王廌也不能再对江星渡的暧昧行为熟视无睹,不管是刷牙的时候偷偷瞄他还是和以往无二的关心短信都让王廌觉得浑身不自在。
  江星渡说从开始谋划自己就已经和外面的炮友断了,王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保持与己无关的状态。
  如果要做的话,为什么不早做呢。想不去酒吧也好,和别的炮友断了也好,明明早就能做的,非要拖到现在在王廌眼皮子底下做,王廌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新加坡之旅似乎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庄浮生除了第一天之外没有掀起什么水花,似乎也是因为他的稿子不是自己写的,思想上始终没能维持和稿件一样的水准,也就不去和别人交流。
  假的始终都是假的。
  王廌的师姐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之后沉默了很久,她比王廌跟易生跟得更早,她更知道易生当年是多么不羁的一个满心热忱的人。
  “哪能怎么办呢,师弟,他是我们的老师,他还是你的上司,老师已经老了,他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些东西。”
  他师姐这么说的。
  王廌能够理解,但是不能原谅。
  “这就不是一个大事。”吴琅隔了几天之后这么跟他说,“你的老师对你很好,众所周知,他确实做错了,但是王廌,你这篇稿子说实话也不是你自己的理论体系的一个什么证明,也就是表达自己的能力,这种被突然顶替的事情在我上学的时候都不叫事儿。”
  “帮师弟师兄写写代码什么的,稿子相互抄一抄,除了真的成果不能和别人交换,这种小便宜和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事我们都不太在意的。”
  吴琅盘腿坐在沙发上:“退一万步说,我们当时上学的时候,就算是有成果,老师非要把名字放在你前面,你又能怎么办?易生比他们好。”
  “气归气,又不能辞职吧?辞职了你能去哪儿?你能找什么工作?你学的什么,宗教,哲学,美学,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学了这些真的能干些什么?”
  吴琅当时嚼着麻辣猪天梯和他推心置腹。
  “老王啊,咱们不如见好就收,你的老师抢了你的机会,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以后会对你倾斜的,这就够了。”
  王廌闷头吃香酥掌中宝不说话。
  现在过了两三天再来想当时吴琅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狗屁不通。
  王廌可不想就算了。
  他苦恼地想了一会,伸手捞起办公桌上的手机。
  信息多到爆炸。
  助教之事已经走上正轨,每两个礼拜要组织一次研讨,平时上课完了助教要顺便布置一些作业。王廌加了自己负责班级学生们的群,也给他们布置了几项作业,这几天学生们快到交作业的日子,在群里激烈地讨论中。
  王廌看了看,有几个孩子确实意识不错,对问题的讨论比较深入,他也就提点几句,推荐了相关的书目。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轻看年轻人啊。
  一上午就在王廌看书中过去了,因为着实不太忙,中午王廌出去找了家面馆吃面。大碗的酸菜鱼配手擀面,酸菜裹着面,吃完一身是汗,却极愉悦。
  回办公室休息一个小时左右,他就出发去找霍权界一起再去大学了。
  相处日数越长,越觉得霍权界身上毫无架子,他也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乍一看感觉冷淡,实际相处才发现好说话又心胸宽厚。王廌不清楚霍权界是否了解庄浮生家里人和易生之间的交易,但是在他看来,霍权界应该也有帮助易生出版的能力,既然易生都没有求到霍权界的头上,看来霍权界对这一类事情比较反感。
  王廌前阵子购置了一批新书,陆陆续续到了小区门口的快递站。他下班之后去取,抱了四五个箱子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
  疲惫的一天又结束了。
  天空透出一种朦胧的黄色,微微带着热度,阵阵飞鸟斜着飞行而过。王廌突然想起今天是立夏,然后又想到吴琅大概是要吃蛋的。
  家里似乎没有鸡蛋储备,王廌原地站定思考几秒钟,转身又摇摇晃晃去了超市。
  江星渡也忙的脚不沾地,今天竟然比王廌回来的还早,王廌这边打开`房门,那边就听见厨房里传出的声音。
  紧接着江星渡的脑袋就从厨房门边露了出来。
  “吴琅说今晚加班。”
  王廌一看他就觉得身上毛刺刺的很不舒服,漠然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自己抱着快递箱子进了房间。
  他把买来的鸡蛋放进冰箱,甫一拉开冰箱门就看见一塑料盒新的鸡蛋。
  王廌沉默了片刻,把自己那一盒累在上面。
  他和江星渡都没有立夏吃蛋的习惯,只有吴琅有。
  说到底王廌就算是要和江星渡老死不相往来,还是会在吴琅这个最大的交集上心有灵犀地做出一样的事情。
  这不还是和做兄弟的时候一样么。王廌心里有一小片土壤坍塌了似的,他不无遗憾地想着,伸出手去拿了冰冻后的牛奶。
  多宝小象比他的血还要红,在白净的手腕上坠着,手腕上面一截是极黑的袖口,三色对比出一种迷离又闪烁的情味。
  王廌深饮一口冰牛奶,爽得骨头都在呲冷气。
  他想了想,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了。
  江星渡脊背笔直,细腰上系着吴琅那个打折顺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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