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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僧目独角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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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了。
  江星渡脊背笔直,细腰上系着吴琅那个打折顺便买回来的粉红围裙的带子,背对着王廌炒菜。
  王廌洗净了手,去煮粥。
  只有油珠爆裂的声音、水米交激的清音、偶尔响起的脚步,并没有别的声音。
  突然之间王廌听到一声冷冷玉石撞击,他对此声音何等敏感,脑海里勾勒出白玉炉磕碰的一瞬间就转过了头,刚好和江星渡四目相对。白玉炉悬在他手腕下面,刚才兴许是碰到了台子。
  “我已经和他们全都断了。”江星渡动动嘴唇,抢在王廌转头回去的前一秒开口说话。
  王廌转过头去,对这话根本不放在心上似的:“你做你的事情,我无所谓。”
  “我想尽量符合你的要求。”江星渡说,有些卑下一般,“我想追求你,我想去爱你。”
  王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不做价值观博弈了么。”
  江星渡坦言:“我输了。我对你的感情远远凌驾于观念之上,如果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是为了我曾经的犹豫浪荡弥补,我会做的。”
  王廌一声不吭,忙完走人。
  没有理睬他的必要。
  王廌只要是还想一想那天就会很气,恶心的感觉慢慢消退之后他着实做了一些必要的反思,结果既然对于兄弟们和谐生活的安定性再也挽回不来,也绝不能答应江星渡。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信任这个人。
  晚饭吴琅加班,江星渡煮了三个鸡蛋,放在浅花的雪白小碗里,摆在桌子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语地各吃各的,偌大的空间内只有风扇的声音和时不时楼下孩子的嬉戏打闹。
  这种场景说来好笑,如同是家庭冷暴力一般的景象,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割裂开来的构图。他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筷子的中途遇上都不曾有过。这种凌迟般的沉默让江星渡被虐待般的痛苦和混乱的快乐交织在一起,他不敢去看王廌线条极冷的脸庞,怕这一个眼神都会被对方唾弃。
  吃完之后王廌端着自己的碗筷进了厨房先行冲洗,饭桌上只留下江星渡一个人。江星渡面对着王廌的背影,把筷子放在碗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伪装不下去的笑容从他脸上垮下来,失望从皮肤的缝隙填满他整个人。
  他不喜欢王廌的冷落。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冷落他,唯独王廌不可以。
  虽然对于现在的局面来说,冷落是王廌能够选择对他冲击方式最小的一种做法。
  他严词拒绝了冯寺那种骇人的想法,自己又似乎无计可施。
  “王廌。”在王廌从他身边经过之时,江星渡叫住了他,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自嘲般的痛感,“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王廌停下了脚步,并未转身看向他,淡淡地说:“江星渡,我说过了,我从不否认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但那和你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我只能再劝你一句,你找个心理医生,跟人家聊一聊。”
  江星渡艰难地笑了笑。
  直到深夜两点半吴琅才回家,困得一进家门就躺倒在了地上,他就像是孩子小时候会玩儿的那种出气球一样半化不化的,瘫了一会之后才站起来,蹭到桌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他一眼就看见了白碗里摆着的三个鸡蛋。
  想和这两个人永远住在一起。吴琅这么想。
  32。
  庄浮生回来了。易生当然也回来了。但是易生不需要每天到所里上班,而庄浮生和王廌一个办公室,所以王廌先看见的就是庄浮生。
  他还是畏畏缩缩的表情,微微弯着腰,像个巨大的豆芽。庄浮生来得比王廌要早,王廌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收拾东西,王廌刚刚进入就看见庄浮生浑身一颤,然后心虚地看向了王廌。
  王廌早上走过来热的厉害,脖子周围都黏黏的,没心情先和庄浮生说话,自己放下包开了风扇。
  “。。。。。。王、王廌。”庄浮生迟疑的声音响起来,“早上好啊。”
  “唔。”王廌应了一声,神色如常地问,“易生老师出版的事情都还妥当么?”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热一样自然,没有任何质问的咄咄逼人。
  庄浮生半张着嘴,脸庞慢慢红了。
  他显然知道王廌在问什么。
  “顺利。。。。。。”庄浮生小声回答,“王廌,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啊,你的稿子很不错。”王廌脸上快速浮现一个刻板的笑容,随后很快这笑容就淡去了。
  “本来我也不愿意的,但是家里人一直都觉得我没出息。”庄浮生手里拿着一摞资料,此时把这一沓纸抱在胸前,十分手足无措。
  王廌心里很不赞同他说的话:“出息是自己挣的吧。”易生老师给你提供了写稿子的方向和提纲,你家里有人帮你写的稿子对么?”
  庄浮生声音低低的:“对。”
  “你早就知道了,没办法告诉我?”王廌继续问,沉稳的嗓音似乎不带半点责难。
  “我没脸告诉你,我反抗不过家里人,易生老师其实也瞧不起我。”庄浮生艰涩地说。
  王廌点点头,很认同他说的话似的,只在最后一个陈述上挑了个小毛病:“易生老师未必瞧不起你,你能给他出书,他感谢你还来不及。”
  庄浮生急忙辩解:“不是的不是的,去新加坡老师基本也没有跟我说过话,我发言了之后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王廌又点头:“听起来很可怜。”
  庄浮生觉得王廌有些软化,这给了他希望:“我也没有办法,我对不起你。”
  王廌不轻不重地开口,在边思考边说:“我自认对你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去新加坡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跟着老师,你别人的位置都不要,偏偏要我的位子,你觉得妥当吗?”
  庄浮生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头,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你的岁数,离我最近。而且当时,易生老师说,你是他的学生,就,就没关系。”
  王廌猜测也是这样。
  他跟了易生好多年,易生下手也会找他,总归是自己学生,学生以下犯上不一定敢撕破脸皮,老师曾经施以恩惠对学生有几乎于绝对的管控。
  只不过真的从庄浮生口中听到这个预想答案,王廌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劲。
  易生什么时候来研究所呢。王廌在心里闷闷地想,他总要去说清楚的。
  有事情就说清楚,不管是多么操`蛋如江星渡的事情也好,王廌的第一反应都是说清楚,硬着头皮也要说清楚。
  “王廌,王哥,我很对不起你,我太懦弱了,我抗不过家里人。”庄浮生小心翼翼窥探他的脸色。
  王廌再没搭理他,自己拿了水杯转身出去接水了。
  道歉他倒还真的不是很缺。
  以往中午王廌都和庄浮生一起吃饭,但是最近既然他要跟着霍权界上课,手头别的东西就放了放,除了自己想做的其他基本没有工作,中午自然就有时间出门吃。庄浮生刚刚回来也正清闲,不敢和王廌搭话,中午自己闷头在开水间吃泡面。
  下午王廌照常跟着霍权界去上课。
  霍权界是有车的,但是他一般都和王廌坐地铁,反正他们下午出门的时间点没什么人,地铁里空空荡荡。
  王廌看了看对面昏睡的年轻人,突然想和霍权界说几句话:“霍老师,您是打算授课结束之后回敦煌吗?”
  霍权界爽朗地说:“是啊,我不想在这里养老。研究所也很好,相比之下我还是想念那里了。”
  王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霍老师还要那么辛苦吗?”
  霍权界笑笑强调:“我还不老呢!不过你们年轻人,应该是不太喜欢那种地方吧?”
  王廌抬眼看着地铁站表,思考片刻开口:“我不知道,霍老师。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遇到瓶颈,又似乎不是。”
  “研究瓶颈吗?你说说?”
  “可能吧,读完了文科博士也不知是否真的有用,我本科是宗教,后来研究魏晋美学,自己又想做印度美学,哪一种都做得不怎么样,哪一种都不算真的喜爱,只是想到了,就做一下。”王廌不紧不慢地说,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你这是人生的瓶颈啊。”
  王廌笑起来:“是啊。”
  “这个方向你还是要自己找的,我如果给你什么建议,不就好像是在为你挑选专业方向一样吗?”霍权界温和地告诉王廌,“你会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东西,在此之前不妨多看看,研究所也很好,看看别的地方也很好。”
  王廌料想到大概会是这个答案,不过霍权界与他也不算有交情,对方在完全不怎么了解他王廌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要做什么。
  王廌:“我想去有第一手资料的地方。我不想缩在大后方,研究一些别人研究过的,资料都变来变去的东西。”
  说来也脸红,王廌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句话是道不可体,故志之而已。
  就算是最后实在研究不出什么结果,还是想去看。
  霍权界赞许似的:“想去就去吧。”
  反正岁数也不大。
  下午上课的部分还是非常精彩,王廌边看他的幻灯片边记笔记,下课之后也有小孩跑过来找王廌问问题,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和对方细心解答。很快王廌这边也和霍权界一样身边排起了小长队。
  平时王廌一般接不到易生的短信或者电话,虽然今天也同样没有接到,但是总觉得不对劲。
  庄浮生说的话他反复琢磨,他找不到庄浮生骗他的理由。
  拿最近的人下手并且理所应当认为对方不会太在意,很多老师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让他心里的苦都闷住了,蒸成心壁上的一群水珠。
  王廌收了资料和电脑,背着沉重的包告别了霍权界。
  直接去了酒吧。
  偶尔也还是要喝两杯的。
  偶尔也还是要多喝几杯的。等王廌喝得头脑有些发昏觉得自己困倦了,眼前的吧台突然出现了一个阴影,他抬起头。
  “啊,胃泰。”王廌勉力睁开眼皮,和熟人打招呼,又开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杯,“给我一杯莫斯科骡子。”
  胃泰没理他,直接推了一盘橄榄过来。
  “稍微解解酒吧,你喝得有点多。”
  王廌聚拢起清醒的意识,镇定地告诉胃泰:“没关系的,我有分寸,你给我一杯莫斯科骡子。”
  胃泰皱着眉头打量王廌半天,看他确实也不像喝大了的样子,迟疑地答允了:“行吧。”
  他的表情管理得太好,看着实在不像是要喝醉的人。
  酒精能够恰当地让理智远离,王廌有时候会需要这个。
  他是如此仰慕易生,认为这一辈子的建树只要达到易生的一半就行了。他仰慕易生永不弯曲的腰杆,仰慕对方清风明月的气度。他知道这世界上的大学里发生过多少不平事,但是从来不曾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一厢情愿认为自己是易生最得意的弟子——就算是他上面还有很多师兄师姐。
  因为他是如此骄傲,又如此有天赋。他甚至隐隐约约在对前人的疑问中拥有了自己理论的雏形。
  吴琅说的不完全正确,这一次去新加坡的稿子里是有他自己想的一部分东西的,甚至有一些他创造性提出的词汇,他希望能够得到赞许,也许能够成为学术界一颗新星。
  可惜都没有了。
  随着酒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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