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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穿一身黑衣,头上裹了布,脸上只露出双凶狠的眼,凌厉如狼似虎。手上环背大砍刀,一下马便架在了囚车里罗永城的头上。
与此同时,树林里有了动静,远远地有三个人走出来。
傅长青与少相走在最前,后面紧跟了一个年轻人,三人俱是徒步,傅长青手里执了柄短剑抵在少相喉口。
眼见他们缓缓走过来,齐王与玲珑不由动容,两人各有各的关切揪心,不知不觉面色沉重。
傅长青比上次见面又黑瘦些许,他本是威风凛凛的勇士气概,如今只剩了钢精铁骨铮铮,十指坚定稳当,短剑离少相肌肤始终只半寸距离。
少相却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容貌依旧儒雅秀美,如明珠乱投草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用根银簪子绾了。
齐王仔细打量他上下,见面上几条纷乱红丝,像是曾被硬物刮伤,双手束缚在身后,每一走动牵得眉头微皱,于是目光渐渐阴鸷起来,转头冷冷看了长青,道:“很好,傅将军果然有信用。”
“我已将人带来了,希望齐王也不要失信于我。”傅长青手上略紧,剑刃一收,少相纤白的颈上立刻添一道红线。
玲珑心里暗暗叫苦,她早算好骠骑庄一共逃出两名钦犯,长青可能会有帮手,但眼见他们居然全部站了出来,丝毫不设防备埋伏,一派武夫作风,不由大为嗔怨,只怕换了人以后会脱身不得。
“不急。”齐王突然笑,万丈阴云里一线光芒,稍露既逝,道:“我们还要再等一个人。”
“什么?”长青大吃一惊,喝:“齐王忘了我书信里的警告了吗?你还要等什么人?”
“放心,我不过是在等一个女人,傅将军,说来她也算是你的故交,既然设了这样一场对局,不把所有相关人等一齐请来,岂不是太可惜。”他嘲讽道:“我早料到这种打蛇三寸的手段从来是妇人专爱,傅将军一介堂堂男儿,自然是想不出来的。”
玲珑被他说得心头发寒,双手抓了缰绳十指泛白,正自惊愕腹疑,不料身旁突然有一物击来,齐王右手本是按在腰间玉带盘扣上,此刻一捺一提,竟然从腰带夹层里抽出软剑,兜头向她面门挥卷。
19 千百柳暗花明
这一下全无预兆,玲珑本能地扭身向侧闪避,软剑贴着面颊擦过,只这一瞬间,齐王已探手过来,将巧言当胸一把拎过去。
玲珑只觉怀中一空,心里大叫不好,迅速翻身挺坐,然齐王的软剑如灵蛇舞动,马上又翻腕回手,这次直奔下盘,削金切玉的一泓秋水宝器,干脆淋漓地斩入她胯下坐骑马首。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玲珑哪有时间招架,周身急沉,已同喷血的伤马一起抛跌在地上。
长青惊见变故,再也沉不住气,眼睁睁看着玲珑倒在地上,身上鲜红一片,也不知道她是否受伤,情不自禁踏前一步,眼里满是关心。
“哈哈。”齐王顿时仰头长笑,软剑一抖,迎风立得笔挺,他一手揽了巧言,向长青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到底是认识的。”
玲珑已从地上翻身跃起,长袍上满是尘土与马血,听到齐王这番话,不由神情狼狈。然而抬头看到长青焦急关切的神色,心里又是一暖,抽出袖中的短剑,咬唇立在一边。
“原来你要的人是他。”齐王在马上向她道:“玲珑,你可曾听过这句话?欺主叛奴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他执了剑,居高临下地面对住她。
长青不由担心,扬声道:“詹姑娘,请到这边来。”
“别怕。”齐王道:“我现在还不想杀她,你看,我等的人已经来了。”
他仰了下巴一指,众人顺方向侧目看过去,却见一个女子长袍宽袖,俏生生从林中走出来。
风吹得她鬓角细发飞散,头上用方巾帕裹了,上宽下窄的一张瓜子脸,容貌本来颇秀美,但脸上隐约点点疤痕破了相,尤其近左额上的一块铜钱伤疤,赫然明显。
隔了一个多月,玲珑又见到唐流,却是悲大于喜。她静观这些动静,心里早已全部明白,这一次齐王设了陷阱,立意要将所有知情于他和少相的人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怕只怕今天不但救不了罗永城,长青玲珑唐流俱是劫数难逃。
“姑姑。”齐王怀里的巧言突然叫起来,童声幼嫩清脆,随风声传得很远。
玲珑蓦然停了呼吸,转过来看这孩子,一脸急切欢喜,在齐王怀里挣扎着要下地。
“怎么,你不知道唐流有这个宝贝侄子?”齐王一手紧紧勒了巧言,一手已翻转手腕,将剑刃抵着他脖子。“傅长青。”他淡淡道:“天下并不只有你一个人会得用人质。”
说话间唐流已经走到马前,脸色苍白如纸,呼吸紧促,死死盯住马上的巧言,半天,叹:“熏儿,你让姑姑好找。”
“你自然找他不到。”齐王说:“当日他被卖入太常寺为奴,所有祭祀仪礼间,与我倒是常常见面。”
“你想怎么样?”唐流凝视他:“他只是个孩子。”
“我以为今天是来做交易的。”齐王一挑眉,向长青:“傅将军,现在你手上只有一个人,而我却有两个,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长青咬了牙,眼光自囚车里憔悴不堪的罗永城转到马背上眼眶通红的熏,又看看唐流,离得这么近,她面上伤痕清楚可见,一时挣扎犹豫起来。
“如何?”齐王却是轻松,笑:“我的时间很紧,傅将军还是请快些决定吧。”
“两个换一个,或者我们不换了。”唐流突然截口道:“堂堂少相的性命,怎么会抵不上两个平民。”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涨得桃红,冷冷地看齐王:“我们的时间也很紧,还是请齐王快些做个了断。”
“你想要胁我?”齐王怒,瞪她:“只怕还没这个本事!唐流,你可知道什么叫做了断?本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惜,你自投死路逼我下手。”
他大喝声:“管雷,吹哨叫人过来。”
“是!”管雷瓮声应,一手去颈里摸了只铜哨出来,又去解脸上裹布。
“小人。”长青怒骂:“你居然布了陷阱!”
“彼此彼此。”齐王盯着他手上的剑,侧刃抵在少相颈上,有鲜血缓缓淌下来,他心里怒到极处,唇上却是嘲笑:“围栏困兽,我倒看你们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然而他渐渐笑不出来,对面傅长青神色已变,不光是惊愕,却还有几分欢喜,只见他慢慢舒展了眉头,看齐王身后,骇叫:“怎么是你?”
齐王立即转头,可身后的人动作更快,扑过来一掌击在他坐骑臀上,骏马仰蹄立起长嘶,将齐王与熏一起抛在地上。
一旁唐流眼尖,飞身过来抢抱了熏,玲珑持短剑紧跟在后,护在她身边。
齐王倒在地上,动作也快,一把探掌向熏摸了个空,自己知道出事,奋力翻身滚到一旁,手里软剑挥舞罩住身形,挺身一跃而起。
管雷攻不近他身边,于是箭步转身回去,冲到囚车旁,阔背连环砍刀‘磅磅磅’地狂斩囚车木栏。
“沈算盘,小心别伤了庄主。”长青叫,眼看大局已定
,他再顾不得少相,也冲上来帮忙。
那一头唐流抱了熏,避到安全处,熏才脱了危险,惊魂未定,小嘴一扁,‘哇’地哭出来:“姑姑,我以为你不要熏儿了。”
“胡说。傻孩子。”唐流亦红了眼,抱牢他哄个不停。
只有玲珑冷眼立定,举剑盯住齐王,眼角瞟见管雷、长青连同他带来的年轻人都围在了囚车旁,三人已将囚车砍烂,罗永城手足上俱是锁链,管雷从怀里取出把钢精锉刀,边锉边道:“长青、小飞,还好你们都活着。”
“是呀。”那年轻人原来叫小飞,喜得手舞足蹈,在管雷身上拍一记:“沈算盘,还是你最聪明,居然混到齐王府里去了,我们都以为你也死了呢。”
“嘻嘻。”管雷笑,低头锉个不停。
玲珑看看齐王,他已挽了软剑站直身体,眼睛却盯住她身后,玲珑转了头,原来少相独自立在原地,他本来一双清美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明明一切已经结束,为何她总觉得非常不对劲?心口突突急跳,像是被猎人瞄准了的麋鹿,本能地,她张口就喊:“傅将军,要小心。”
‘啪’,已经晚了,与此同时,低头锉链的管雷突然丢了锉刀,双掌拍出,一左一右,结结实实地打在长青与小飞身上,一记前心一记后背,两人同时飞跌出去。
耳旁罗永城狂吼,玲珑大惊失色,她反应极快,知道中了圈套,立刻抽剑奔向少相,可管雷离得更近,先她一步冲到少相面前,手上一闪,袖里一柄小刀将少相身上绳索切断。
玲珑自忖不是管雷对手,再欲返身向囚车,齐王已守在一旁,软剑一挥,卷住罗永城的脖子,他轻笑道:“抱歉,罗庄主,叫你的手下白白空欢喜一场了。”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骠骑庄全盘皆输,再无机会翻身。
罗永城长叹一声:“沈算盘,原来内奸是你。”
“不错。”管雷笑,单手行了个官礼,才道:“在下原衢州通判管存苑,得齐王慧眼赏识,潜入骠骑庄已有七年,只等着立功效主这一天呢。”
“呸!”长青与小飞已摇摇晃晃立起来,他嘴里渗出血水,心里却比刀剜油烹还要疼痛,恨恨道:“狗贼,原来是你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对不住,傅青城。”管存苑摇头:“咱们各卫其主,我只是在做我份内的事。”
“现在你可以吹哨了。”齐王点头:“管存苑,这次剿灭骠骑庄乱党,你的确立了大功,回府后我自会好好打赏,我早说过,我对下人向来赏罚分明,是好是错,既不会亏待也不会白白放过。”
玲珑浑身寒冷如浸冰窟,齐王这话分明是向她说的,虽然自己早把生死抛之度外,然而还有这些朋友与孩子,她转头去看唐流与熏。
果然,耳旁齐王又道:“存苑,今天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等会看紧了,全部给我抓起来。”
“是。”管存苑操刀护在少相身前,一手已摸出口哨,聚唇细吹。
哨声尖亮,随风声盘旋在山腰中,隐隐有回声。
罢、罢、罢,大不了是一死,玲珑心里异常难受,她忍不住要去看长青,他也正在看她了,两人目光相遇,如有千言万语,然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唉。”身后突然有人幽幽地叹,声音柔软,语气却坚定:“管存苑,你原来是个傻子。”
“什么?”管存苑一怔,忘了继续吹哨,寻声看去,唐流已把怀里的熏放下地,理了理他小脑袋上的一缕乱发,抬头向管存苑:“我在骠骑庄的日子时,虽然不大看到你,可总是听码子胡说,骠骑庄最聪明的人是沈算盘,可今日一见,不过是个见利忘形的傻子,给一点针尖大的好处,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说八道!”管存苑向来以精明自负,哪里忍得这小小女子当面奚落,冷笑一声,道:“唐姑娘这是在动什么脑筋?现在再使奸用计是不是有些太愚蠢了?”
“愚蠢的人大约不是我。”唐流笑,她拉了熏的小手,眼睛却看齐王:“既然走到这一步,我们所有的人都已是绝路,王爷必定要赶尽杀绝了。这些年,你一直用心良苦地藏了这个秘密,今天竟被人点破心思,怎么会不把所有知情的人都灭口呢?”
“住口!”齐王惊怒:“唐流,你父亲与我素有交情,我一直不想杀你,也希望你不要逼我做这件事。”
“我逼你了吗?”唐流不理他,又去看管存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