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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板上。
“我说小祖宗,这是火车,你这么碰上去,脑壳碰坏了怎么办?”景安的话似乎带了点方言,大约是在火车上天南海北的人传染给他的。
“你还在?”
黑暗中传来景安没好气地声音:“我敢不在吗?你快把我衣服给扯烂了。”
谢木佑低头没吭声,耳根却隐隐发烫。他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太莫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他再一次想为那人做点什么却又失败了而已。却让他再一次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刚刚叫我什么?”
手刚要按上开关的景安顿住了,其实他刚刚也没想那么多。按说他们的关系,怎么样都不会轮到这样的称呼,可脱口而出后却又觉得挺顺耳。
“小祖宗,怎么着,有意见?我半拉身子都被你睡僵了,你还跟我计较个称呼?”
谢木佑低笑,他怎么会有意见?
不过是,许久未闻,分外思念而已。
不过下次再出来玩,可不能坐火车了,也不知道景安没事的时候捣鼓了些什么学到了这么多奇怪的强调。
包厢里的灯亮起时,谢木佑已经恢复了冷静自恃,除了左边那侧压着睡的脸有几道红印子外,仿佛就像是从冰山走下来的人一般。
景安撇了撇嘴,都是假象。
又忍不住想起之前谢七在睡梦中丝毫没有安全感地扯着他的衣袖,景安的心头就痒痒的。
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正想着,门就被敲开了。
早上认出他们又把其他人都招过来的女老师手拎着酒瓶子,倚在门上吃吃地笑着:“喝!”
或许是景安脸色太难看了,她后退了几步又醉醺醺地依歪在墙上:“喝!”
景安咬牙,这都什么事啊,然后他就发现过道上醉倒的不止这一位女老师,还有不少前同事也都在胡言乱语。
景安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把门甩上,就听见有个人一直在笑,笑到拼命地捶地:“你,你们是没看到!因为有老师不愿意去,园长那个架势刚摆好,中气十足地刚训第一句话时就被砸了一脑袋石灰。”
景安差点笑出了声,可又觉得不太厚道,但是他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把石灰桶忘在房梁上的。
他刚想关门,就被谢木佑的手拦了下来。
“饿了?我去看看餐车还有没有吃的。”
“不对。”谢木佑眉头却蹙了起来,他当然不是因为饿了,而是因为外面的这些人的状态,“有些不太对。”
看景安不太明白,谢木佑指了指一直嘲笑院长的人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架着无框眼镜,肚子微微发福。他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发着呆仿佛没有听见对面的大笑,突然间就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发出了压抑地啜泣。
景安:“……”虽然谁没个伤心事,但一个大男人这么哭,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但谢七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从鸡皮四起变成了毛骨悚然。
“可,你会当着上司的面嘲笑他吗?”谢木佑眯起了眼睛,“那个哭泣的男人就是园长本人。”
第二章 隐瞒
【雀氏舞; 滕其姓】
景安沉默了; 他再次审视了一遍整个车厢; 顿时不寒而栗。
所有的嬉笑怒骂仿佛都变成了疯癫:“是车有问题?但我们为什么没事?”
“不是我们; 是只有你没事。”谢木佑看向他时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每到这个时候; 他就会清晰地认识到景安现在……是一个心魔。
而思及成因; 他只能痛恨自己,可痛恨却也无济于事……
谢木佑突然神色一凛; 猛地回了神,迎着景安迷惑不解的眼神缓缓道:“因为; 我也被影响了。”
他推着景安回了包厢,谢木佑酝酿着措辞; 最后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你是说,你之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是因为你的情绪被影响所致的?”
谢木佑抿了抿唇,虽然他没有办法给景安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比如说为什么普通人做梦同样也是情绪波动起伏; 但是他就能判断自己是因为被外力影响了情绪。
景安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点点头; 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拿起斗天破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谢木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含糊其辞的解释生了气,一把拽住景安的手腕。
“去找始作俑者。”
景安是不高兴,但他不高兴的对象是那个没事找事的幕后人。
谢七好不容易这么乖的在他怀里睡了一回……弄了半天; 还是因为外力?怎么想景安心里都憋屈得慌。
“我跟你……”
“你老实呆着。”景安瞪他; 就像看见了不省心的病人到处乱跑的医生一样; 末了还是丢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他没有食言,不多时,景安就拖着一个人回来了。但奇怪的是他破掉包厢禁制的时候并没有惊动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的谢七。
“谢七?”连叫了好几声,谢木佑才猛地睁眼,睁眼的瞬间虹膜闪过交错的金光。
“什么?”
景安以为他又被情绪影响了,也没放在心上,只把手上拖着的人扔在了对面的床上。
“是她?”
“嗯,应该是,至少跟她有关系。”
景安刚才完全摒弃了五感,全程靠着感觉一间一间去找的,他能感受到很多人的情绪,但唯独有一个床位处什么情绪都感知不到。
“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跳舞。”景安实在不想回忆那样的场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床边不断地摆动着身姿,“可我怎么记得她是美术老师?”
谢木佑的嘴巴缓缓张大,指了指景安的背后。
景安一回头,就看见刚被他敲晕的丁钰挣扎着爬了起来,先是肩膀,再是上臂、小臂随后就是手腕,再最后是手指。
就像是绵软无力的面条瞬间灌入了气力,这里没有音乐,但她每一个动作都富有节奏感。
景安从来不知道一个好看甚至是逼真的舞蹈会如此的诡异。
一个包厢里,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一位无声的表演者。
但是包厢外的嘈杂却突然多了起来,摔酒瓶子的、吵架的、哭泣的……各种声音突然变大了。
“……孔雀舞。”在丁钰把食指拇指捏起,后面三根指头翘起时,谢木佑喃喃道。
景安心想跳得正经还挺像的时候,就见谢木佑焦急道:“快,阻止她!”
还没功夫细想,斗天破已经舞了出去,敲在了丁钰的后颈上。
丁钰再一次晕倒在了床上,谢木佑则是手指掐诀快速祭出了一张清心灵咒贴在她的后背。
很快,包厢外的嘈杂也平息了下去。
“还真是因为她?”景安“啧”了一声,他本来只是想把异样的地方找出来,没想到真的寻到了源头。
“你……”谢木佑清了清嗓子,“你做得很好。”
景安一怔,两个人就这样一站一坐,仿佛时间流转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只是他们的位置倒了一个个儿。
——“你做得很好。”
“咳……谢谢。”景安撇开脑袋,手一撑就把自己送上了上铺。
谢木佑还在出神,就见景安从上铺探了个脑袋下来:“本大爷一直知道自己做得很好。”
他嘴角的笑意突然放大,很快就连眼底都染上了笑:“是是是。”
景安想深沉一点,却没能憋住,忍不住用鞋跟敲了敲床边的铁栏杆追问道:“那她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翠羽的故事吗?”
“不就是林思渺那个小姑娘吗?”
“不是她,是她的先祖,关于他们灭族的故事。”谢木佑叹了一口气。
“那个被皇帝下令追杀的翠羽?”
“那个故事里,除了皇帝和翠羽,还有一个人。”
“还有谁?”景安奇道,回忆起谢七讲过的那个故事。
谢木佑眯起凤眼,目光落在丁钰的身上,缓缓道:“还有,雀氏一族。”
……
雀氏一族,怒江之下。
巧言善舞,魅惑人心。
对于雀氏的记载,这两句话大概最能为之够概括的。
给景安再次提及雀氏一族,末了谢木佑缓缓道:“我对雀氏是不太喜欢的。”
“是因为,翠羽族因为她才覆灭的?”结合谢七的性格,景安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是也不是。”谢木佑摇摇头,“应该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
景安反复咀嚼这句话,总觉得谢七的话中还有着别的含义,但琢磨到他入睡也没能想明白。
等丁钰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又是惶恐又是疑惑,自己这是在哪?
“别看了,昨天差点一车人跟着你赔命。”景安正用白毛巾擦脸,见她醒来撇了撇嘴道。
“什、什么?怎么是你?”丁钰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酸疼的,尤其是脖子摸一摸似乎青了一块。
谢木佑此刻已经坐在床沿,双手撑着下巴,正审视地盯着她:“雀氏的后人,你连自己的能力都控制不住,你们长老这就放你出来?”
丁钰屏住了呼吸,她想象过很多次该如何跟谢木佑谈判,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居高临下,咄咄逼人。
仿佛知道了自己所有的秘密。
丁钰的犹豫不决被谢木佑尽收眼底,他直接拉开门:“请吧,你该去善后了。”
善后?
但很快,丁钰就明白为什么她要善后了。
整个车厢的人都萎靡不振着,院长带上了墨镜,但还能看得出泛红的眼眶,他对面的男人则是不停地清嗓子,还有位双目通红的女老师不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可这里没有她的同族,那她这是……被人暗算了?
想转头回去找谢木佑和景安,门就在她面前被重重地拉上了。
直到午餐时间,丁钰才重新见到了那两个男人。
他们似乎是来餐车吃饭的,但很快那个脸色不好看的男人似乎因为不满意餐盒里的东西,用筷子在对面青年的碗里挑挑拣拣。
丁钰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裙子想走过去,就隐约听见他们在说滕其波的事。
景安问:“他这种情况在里面会关多久?”
“你们在说滕老师?”有人比丁钰更早地坐在了景安的身边,就是那个最早把同事引过来也是昨晚喝得烂醉的女老师,“没想到滕其波是这样的人,我们以前还觉得他人很好,还稳重有爱心。园里还有女老师暗恋他呢。这么说起来他家也是这一片的……”
景安对这些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皱着眉头刚想赶人走。就听见隔壁桌的一个老头开了口,他正卷着旱烟:“你们这些小娃娃喊错人咯。”
“谁是小娃娃?”女老师很不服气,就算是老人也不能倚老卖老啊。
“你们喊那个娃子喊滕老师,你们以为他姓滕?可不就是小娃娃吗?”
老头周围坐的都是他们幼儿园的同事,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什么叫错人了?
“大爷,您认识滕其波?”谢木佑开口问出了所有的疑问。
“认不到,我认不到你们说的是哪个滕其波。”大爷卷好旱烟敲了敲,语重心长道:“滕其波,滕其才是姓氏,波是名字,是宝石的意思。”
说完这位老大爷咬着旱烟就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外走。
不过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