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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想外公、外婆。”稚气的声音故作成熟,答非所问。
“那我咧?”
“嗯——也想。”
考虑这么久,真不给面子。
“小阿姨,你又跟人家吵架了?”
“嘿嘿。”
“那你赢还是输?”恩恩问。
“我会赢的。”她很自信。
“恰北北。”
“那个是坏人耶!还有,谁教你这句话?不可以骂女生恰北北。”
“阿致都这样说隔壁汪汪班的小□。”
“小鬼,不好的东西少学点。”她笑骂。
恩恩的脸侧向一边。“妈,阿姨叫我小鬼!”
“你本来就小呀。”杨俐微笑。
恩恩很不高兴,他觉得六岁跟大人差不多,茉茉以前被欺负都找老师,最近开始换他保护了。
“小鬼,跟你妈告状喔,给小阿姨叫一下会怎样?小鬼、小鬼、小鬼!”杨优开心地闹他。
“死相!”
她顿怔。“你又从哪学来这句?”
“电视的女生都嘛这样说。”
天!“你学学正经的行不行?”
“小阿姨你以前也这样说你男朋友啊,你不正经哦?”恩恩不知道是鬼灵精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要昏倒了,叫你妈!”
恩恩咯咯笑地把话筒交回去。
“阿优,我没办法,他就爱乱学大人讲话,幼稚园老师说没关系,这年纪的小孩都这模样。”杨俐有点无奈,幸好恩恩还懂得区分粗鄙的话语,然而一些无厘头的俚词就是莫名其妙会从他嘴里冒出,教人哭笑不得。
“我看要检讨的是我自己,树立不良典范。”杨优苦笑。“对了,爸爸说的那位建筑师你找来了没?”
“嗯。”
“怎么样?”
以第一印象而言,杨俐对季圣理算是相当深刻。
“他很年轻,才刚退伍不久,不过思想满有深度的,人也斯斯文文。”
杨优沉默一瞬。“我是问工作上的沟通,他要接我们的案子吗?”
“啊,当然要。”杨俐发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自然而然想到对他个人的形容。
“真的很年轻?”杨优挑眉,带着暧昧。
“阿优!”
“是你自己说的。”
“你不要乱想。”杨俐清楚她的个性。
“我没乱想呀。”她笑。“姐,你怪怪的。”
“现在你真的在乱想了。”
“是吗?”
“他二十四岁。”杨俐说。这个数字,就是最好的澄清。
“那没搞头了。”小弟弟一个。杨优言归正传:“你多督促他,别给人偷工减料去,现在做工程的很要不得。”
“你别操那么多心了。”
“知道啦。”她又停了一下。“姐。”
“嗯?”
“若有好男人就别再蹉跎了。”
杨俐静了半晌,和杨优道别。
这些话啊,实在让她倦厌、头痛又愧疚。
“妈。”恩恩偎了过来,她顺势将他嫩嫩的身子抱满怀。
“恩恩好暖哟!”她轻捏他的红腮帮,两只小小的手也回敬她,母子俩亲匿地揉捏成一团儿。
“我最爱、最爱你哟!”小鬼的嘴巴抹起蜜,可以甜到人心窝里,杨俐笑得满足又开怀。
“好乖,妈咪也是。最爱最爱恩恩了!”※※※失望归失望,季圣理隔几天就约了杨俐去看建地。
看到他的摩托车,她缩了一下,捏捏自己的车钥匙。
“上来吧。”
“我想……坐我的好了。”
“骑车比较快。”他拍拍车垫,大方地邀请。他还特别去借了一顶安全帽咧。
杨俐的表情有点为难,她站在原地。“其实不太远,就在胜利路,不然我们用走的好了。”
季圣理打量她。“你没坐过摩托车?”不可能,那她就不是台南人了。
“也不是,我——”
“那就没问题了,来。”他拉她的手。嗯,好软。
杨俐差不多是被迫戴上安全帽,安置在他的后座位置,季圣理这辆九十西西的车型不大,杨俐又穿了长裙只能侧坐,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贴在一起,她的手更是生疏地不知该摆哪儿才好。
她要下来!
“这样。”他抓住她双手,自作主张往自己腰上放,油门一催便在她细细的低叫声中飙走了。
为了避免掉车惨死的悲剧发生,她只得牢牢抱紧他,也让季圣理受挫郁闷的小小心灵得到一丝安慰。
事实上他得意极了!
坪数测量起来一共是五十二点三,扣除庭院与车库空间正好成黄金矩形,季圣理一边拿笔做记录,一边和杨俐讨论空间的配署,很利落地完成工作。他收好工具奇…书…网,看她规规矩矩地捧了安全帽等着,实在很不甘心就这么简单载她回去。
“好了吗?”她问。
“你待会儿有没有事?”
她点头。“我要回家煮饭。”
有我的份吗?他知道不能问。很想请她到外面的餐厅吃饭,又想起那个大喊妈咪的小孩,还有……还有另一个等她的人。
“走吧。”
“我……”
她睁着亮亮的眼睛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季圣理觉得无奈,把到嘴的话全又吞了回去。
罗敷有夫,岂能奈何?终归不能有牵扯。
你干嘛那么早结婚,就不能再多等几年吗?他无理地想。
杨俐对他的心思全无所觉,小心翼翼地爬上机车后座。幸好季圣理的回程速度放慢了不少,使她紧绷的肌肉也跟着轻松许多,在车轮缓转的驰行中专心看他宽阔的肩膀线条。
他好像不太喜欢穿外套,上次见面也是,衬衫外加件V字领的毛背心就在外头跑,也不怕着凉。不过杨俐承认,他修长的体格确实挺好看,简单穿穿就很帅气,很有舒服清爽的味道。她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男人了,今天可是特例,遇到率性的人只能跟着随心所欲吧。杨俐的手慢慢不抖了,安分揽着他腰,摩托车一路平平稳稳,刮起的风也轻柔。
到了家,她拿下安全帽还他。季圣理瞪着她的手,讷讷接过,又瞥了她一眼。
“今天麻烦你了。”
“哪里。”
“有事的话再和我联络。”
“我一定会的。”
话说完啦,他却动也不动,杨俐笑了笑,颔首转身进屋,走了一半日头见他还在原地,眼睛看着自己。
季圣理摸摸鼻子,这才发动机车。别看了,看了也是别人的,你想怎样?保持拒离,保持理性,即使她请你进去喝茶什么的,你也只能婉拒。
“想不想进来喝杯茶,我有上好的丝路。”杨俐忽然大方邀请。
“好、好啊!”他马上熄火。
一进到屋里,季圣理立刻又矛盾地后悔了,他进来做什么!等着看不知哪个男人的幸福嘴脸吗?虽然现在只有杨俐一人,但待会儿其他的主人回来,他等于自找尴尬。
“你真是贤妻良母啊,准时回家做晚饭。”他扶着玄关脱鞋,还是进来了。
“谢谢。”杨俐笑眯眯。
“你家的人好幸福,像我这种单身汉每天只能吃便当。”他毫无实质意义地闲聊,心里有说不上的复杂滋味。
“没有啦,其实我烧的菜……不怎么样。”杨俐可受不住称赞,心虚地承认,她只是喜欢做而已——可是恩恩却宁愿吃外面的便当。
“光看你的脸,什么菜都好下饭。”
她一怔。“什么?”
“我是说,你很爱笑,微笑可以为任何事物加分。”
“好棒的说法喔!”她一笑,弯弯的眉眼也跟着闪亮。“我也希望如此,可惜家里的炉子和我有不同意见。不过没关系,我煮的茶就不一样了,对这一点我有三倍自信,你尽管放心。”
季圣理才不在意她拿什么给他喝,凡正他都不会皱眉头的。
厨房内采光充足,他坐在茶桌前,抚着深浅相间的绿色铺巾一边欣赏杨俐慢条斯理的优雅动作。近夕的暖光落在她颊边,照拂她细致的轮廓wωw奇Qìsuu書còm网,似曾相识的激荡波扬,季圣理心头一动。
严格说来,她其实不特别美,既不艳光四射,也非明媚照人,更不可能清纯甜稚。
杨俐有的,是平凡中的秀致,轻易与人亲近的,一种吸引他的韵味。光看着她左右走动他心底就有一道温意通过,然后起而代之的,又是深深的失落。
杨俐走过来,端了饼干请他。他拿起一块,却反客为主地递向她。
“谢谢。”她发现他常有一些突兀的小动作,不过并不觉得介意。
“你家一直住在台南是吗?连地也买在这附近。”他若有所思,奇异地问道。
“嗯,土生土长,我只有大学时到中部念书。”
“台南好,我小时候也住这。”
“那你后来搬家了?”
“搬到台北,不过现在又一个人跑回来。”
“北部比较有发展,不是吗?”这个事实显出他的反常。
“我喜欢这里。”
杨俐发现他是一个念旧的人。难怪了,她从父亲那儿看过他的作品,迥异一般新锐革命式的新潮取向,季圣理的建筑风格特别原朴,注重了实用性质,所有别出心裁的设计都藏在不经意的穿梭中,惊喜探见他的创意。
不晓得他人是否也是这样。那张年轻的俊脸不笑的时候一本正经,杨俐甚至觉得有点严肃,可是今天他就用摩托车吓她了。
咦?她对他的注意……好像真的太多了,想起杨优暧昧兮兮的讪笑,她脸上掠过一抹红。
季圣理的眼睛瞟到柜子上两本儿童画册,他清了清喉咙,语气变得小心。“那天回去,我看到一个小孩从娃娃车下来,是你儿子吗?”他战栗求证,怀着薄弱渺茫的期盼。
“是恩恩!”杨俐点头,眼中瞬间流露天下所有为人母者的慈晖。“他今年六岁,读大班了。”
真的是她儿子!季圣理不知如何形容他的失望。
“这时间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她笑。“今天幼稚园办远足活动,是去参观糖果工厂,希望他回来不会闹牙疼。”“你儿子……很可爱。”其实那天他根本没看清楚。
“真的吗?谢谢!”儿子被褒没哪个妈会不高兴。“不过他有点皮。”
“小孩子活泼一点比较好。”
“可是现在的小朋友都好早熟喔。”这也是杨俐颇为困扰的地方,她露出一抹没辙的笑。“有些事他比我还懂呢。”季圣理望着她发光的表情,一张俊脸越发沮丧。他干嘛要这样言不由衷地与她讨论她的幸福家庭?
“我看,我这就告辞了。”
“为什么?你茶还没喝。”杨俐留他。方才她就是不忍看他有闲无处去很想找人一起打发的模样才请他进屋,怎地一会儿就急着离开了。
“你先生也快回来了吧,不打扰你们了。”他识相地说。
杨俐的笑容忽然变淡,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先生。”
季圣理的脚步停顿,愕然地看她。他听到什么?她没有先生?
什么意思,她是未婚妈妈?
她的神色很快回复了,像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三年前离婚了。”
“你……离婚?”
“很奇怪吗?”他的表情让她觉得难堪,难道他对离过婚的女人有成见?
“不,我只是——”
水笛响了,杨俐走过去关掉瓦斯,将开水盛入玻璃壶中。
对呀,上次他问过她是否一个人住时她只说到有个妹妹,根本没提到丈夫。如果她有丈夫怎么可能住在娘家,他太大意了。
搞了半天,心酸都是多余的。
季圣理的唇角缓缓绽出一抹笑。
杨俐叹息,踮脚想拿壁柜内的茶杯。他不会看不起她吧?离婚的身份确实曾让她遭遇不少不合理的对待,特别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奚落与怜悯,她不希望季圣理也和那些人一样,用偏差的眼光看她。
身后窜出一只手,轻易替她端下了杯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