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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冬这才缓了脸色。不管怎么说,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尤其是被爱德华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盯着。
樊冬说:“那正好,我对祭祀也不是很了解。”
爱德华带来的人有些讶异,讶异于爱德华居然会和樊冬解释,也讶异于樊冬敢质问爱德华。自从五年前接掌军部,爱德华和这位殿下似乎再无交集。没想到绕了一圈,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爱德华的态度就是最好的命令。他们都迈步上前,颇为耐心地和闲汉们商讨起祭祀细节。
这一商量,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为首的祭师面色为难地向爱德华禀报:“大人,科林殿下是准备做大祭!”
樊冬眨巴着眼:“什么是大祭?”
爱德华:“……”
祭师在心里把樊冬定下的阵列过了一遍,很确定那都是平原中的“通神点”。可对上樊冬眼底毫无作为的迷惑,祭师明白樊冬是真的不懂。他问:“他们说这是殿下您教的,您怎么知道要让他们站在那些地方?”
樊冬说:“我叫翼马跑了一遍,把平原上有过祭祀痕迹的地方都记了下来。翼马认路最厉害了,不会找错的。”只要地上还残留着一丝气味,翼马就能把它找出来。他一脸腼腆,“我想着既然要祭祀,那当然是把每个角落都祭一遍,省得麻烦。”
省得麻烦……
省得麻烦……
祭师脑袋翁翁直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祭,居然被嫌麻烦的樊冬误打误撞地弄出来了。如果按照樊冬的安排去做,祭祀很有可能成功!
祭师向爱德华请求:“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比如击鼓人,请让我回军中挑一批人过来协助!”假如能成功主持一次大祭,他们的精神力也会更上一个台阶,这是祭师最难得的突破机会!
爱德华对上下属期盼的目光,转眸望了樊冬一眼,点头让他回去挑选适合的“鼓手”。
樊冬看了眼一脸局促、对眼前状况十分迷茫的闲汉们,笑嘻嘻地说:“大家先吃顿好的,回头才有力气参加祭祀。”
有人忍不住怀疑了:“我们真的可以吗……”真正的祭师出现后,他们的底气有些不足。
樊冬说:“当然可以,你们是最熟悉这片土地的人。”
对啊,这是他们生长的地方,虽然他们抛弃了它、远离了它,可是他们心中从未忘记过它。
在平原上长大的孩子,哪里会忘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坚定。
樊冬取出水和食材,让老伍德招呼他们做饭去。
爱德华始终静静地凝视着他。
樊冬感受到爱德华紧紧追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头望向爱德华。爱德华此刻的神情和他所熟悉的章擎是那么相像,仿佛只要是他想做的,他就会支持他去做。
樊冬说:“我突然有点理解你的心情。”他转开头,“不能怪你。”不能怪你选择忘记。
当“爱德华”成为爱德华,他醒过来时,对上的必然是无数双关心着他的眼睛。他们刚刚失去老爱德华这根主心骨,不愿意再失去爱德华这个替代者。
黛娜夫人陷入昏迷,军部面临混乱,帝国面临着内忧外患。
在爱德华还没有弄明白“我是谁”这个问题的时候,无数足以压垮所有人的担子,一夕之间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不能停下,否则会他死去。
他不能停下,否则他母亲会永远沉睡。
他不能停下,否则他的下属们会失去依靠。
所以,爱德华怎么能停下脚步去找寻那已经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一切?
就好像他面对老伍德那句“可是,我们的家园呢”的质问时,心中溢满的羞惭和颤动一样。人活不能总为过去而活着,责任,是每个人生来就必须要承担的东西。
上一世,他早到了一步,让章擎替他背起了理应他自己去背负的樊氏。
这一世,他晚到了一步,“章擎”消失,“爱德华”有着自己必须去做的事,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伤害曾经在意的人,也必须要做到的事。就像曾经世代为这片土地祈福、用祭祀压制寒铁毒性的祭师们选择离开家园保卫帝国一样,选择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他属于被舍弃的那一部分。
可是,谁叫他晚到一步呢。
人生不可能总是恰恰好。
樊冬朝爱德华笑了笑,曾经想要和爱德华针锋相对的想法都消失了。不管怎么说,爱德华都是帝国的守护者,有他在,帝国才能安然无恙。野心大一点有什么要紧?想要带领帝国走出困境,正需要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人。
樊冬说:“要一起吃饭吗?可能还要很久。”
爱德华盯着樊冬脸上的笑容一会儿,点头答应。两个人之间罕有的平静让秋枫白和沈鸣都有些讶异,樊冬却没多说什么,草草把老伍德送过来的午饭解决,拿着肉骨头逗地狱犬玩儿。
地狱犬高高兴兴地啃到一半,突然想起了翼马,叼着骨头跑去分给翼马。翼马用漂亮的眼睛横了它一眼,前蹄一扬,把它踢开了。地狱犬在地上翻滚两圈,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回到樊冬身边。
樊冬哭笑不得:“马儿不爱吃肉……”
地狱犬这才恢复一点精神。
樊冬正要继续逗它,却发现地狱犬突然警惕地抬起头,龇着牙挡在樊冬面前。
爱德华本来只是想和樊冬说说话,见地狱犬这反应,很不要脸地放出赤火龙与它对峙。强大的等阶压制之下,地狱犬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可它依然颤抖着把樊冬挡在身后,像在害怕爱德华和赤火龙伤害樊冬。
这个人和它的另一个主人很像,可是不是它的另一个主人。
以前樊冬见到另一个主人会很高兴,所以它才把那个人也当成主人,可是它现在感觉出樊冬并不高兴。
所以,这个人不是他的另一个主人了!
地狱犬坚定地定在原地,迎视赤火龙饱含轻蔑的目光。
翼马忍不住看了瑟瑟发抖的地狱犬一眼。
赤火龙更是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还是被一只黑不溜丢、弱小无比的地狱犬的挑衅!它伸出爪子拍向地狱犬。
樊冬生气了,一把抱起小黑狗形态的地狱犬躲开赤火龙的攻击。看着原地被砸出一个大窟窿,他狠狠瞪向爱德华:“滚。”
他和爱德华果然还是八字不合、命中犯冲!
赤火龙一爪落空,生气地喷着鼻息。爱德华把赤火龙喊了回去,心中却莫名高兴。樊冬炸毛的模样比刚才要顺眼多了,他宁愿樊冬这样瞪他骂他,也不愿意樊冬用那么平静的一面面对自己。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从不相关。
爱德华从来不缺冠冕堂皇的歪理:“让赤火龙给你的地狱犬当陪练不好吗?地狱犬战斗力很强,而且以速度和敏捷着称,即使是对上赤火龙它也不一定会吃亏。前提是,它有足够的实战经验。”
樊冬安静下来。
爱德华接着说:“偏偏它生长在那片普通丛林中,能与它成为对手的血蟒又长年处于沉睡之中,它最缺的就是和它实力相当,或者说实力比它强大的练习对象。你这样护着它,只会埋没了它天生的优势。”
樊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地狱犬。
地狱犬似乎听懂了爱德华的话,使劲竖起尾巴,坚定地向樊冬表明决心。
它想要变强,即使只能留在樊冬身边几年,它也想能更好地保护樊冬!
樊冬伸手拍抚着地狱犬小小的脑袋。
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太大的困境。因为他身边总有这么一批人比他做更多事,比他付出更多。
他往往只负责坐享他们带来的丰收。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樊冬对上地狱犬祈求般的目光,缓缓说:“好,去吧。”
地狱犬听到樊冬发话,灵敏地跃下地面,跑去撩拨起赤火龙来。赤火龙得了爱德华的命令,苦恼地压制着实力给地狱犬当陪练。
它目光不善地盯着不怕死的地狱犬,暗暗决定一定要让它多吃点苦头!
见樊冬紧盯着地狱犬和赤火龙,好像生怕地狱犬吃了亏似的,爱德华心里不舒坦:“你就这么喜欢这只地狱犬?”看起来也不怎么强。
樊冬认真地说:“很喜欢很喜欢。”
爱德华有种把地狱犬弄死的冲动。
一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地狱犬,居然也能让樊冬“很喜欢很喜欢”?看到樊冬脸上那酷似上回说起喜欢“自己”时的神情,爱德华咬牙说:“你的‘很喜欢很喜欢’还真廉价。”
樊冬哼了一声:“再廉价也不会廉价到你头上。”
爱德华看着樊冬细细的脖颈,真想伸手掐一掐,看他还敢不敢说出这种瞎话。
明明以前喜欢的就是他。
爱德华忍着恼火,转开了话题:“这次大祭,你有把握吗?”
话题突然跳到正事上,樊冬说:“我又不会祭祀,我怎么知道?”他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祭祀我不懂,不过我发现这个平原上有个巨大的净化阵法,由许多个小阵法构建而成,所谓的‘通神点’就是它们的阵眼。可能早就有人发现了寒铁的存在,只不过那时候矿脉还没成形,所以他们安排一批人在平原上定居,世代守护这片平原,用祭祀的方式启动阵法。可惜战乱来得突然,新一代的祭师还没来得及从上一代那里了解一切,守护者的传承就此中断。矿脉已经被挖掘出来,寒铁已经成形,只要把寒铁弄走,再启动一次净化阵法,平原就会恢复从前的模样。”
爱德华听着樊冬仿佛陈述事实般的语气,心头猛跳。
在新人赛期间,有人唤醒了森林之灵。谁都没有真正去追查到底是谁做到的,但是知情人都已经把目光放到樊冬身上。如果真的是樊冬,那么他能知道这片平原的秘辛就不稀奇了。
爱德华说:“如果启动失败呢?”
樊冬认真地说:“那就再试一次。”他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晚入夜之后,也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爱德华眉头一挑:“入夜?为什么要入夜后?”
樊冬笑眯眯:“入夜以后,就不会吓坏别人了。”
祭师们并不知道这片平原的秘密,他们很快领着一批士兵赶过来。这时候那群平原的原住民们已经吃得饱足,身上穿着老伍德取出来的祭祀服,看起来有几分真祭师的模样。
知道这次大祭是由樊冬做主的,祭师们没有替换下他们,而是悉心地指证他们的动作,同时也将打鼓的节奏教给“鼓手”。
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在平原中响起。
远离平原的霍伯格城中,霍伯格公爵喝得烂醉,呼声响彻整座公爵府。自从他的儿子战死之后,他一直不愿意管外面的事,天天叫人送酒过来,连睡觉都快泡进了酒坛子里面。
他都这么老了,身份、地位、金钱、美人,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可爱的儿子,死在了帝国的最前线,他封了公爵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酒!酒!酒!给我酒!”
霍伯格公爵朝着仆从大喊。
仆从们对视一眼,都敌不过霍伯格公爵的威严,下去把美酒搬进来给霍伯格公爵享用。
咚!
有节奏的鼓声从远处传来。
咚!咚!
鼓声越敲越响亮,越敲越整齐。
咚!咚!咚!
霍伯格公爵睁大眼,愤怒地踹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