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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擎不语,僵坐着不动,直到她轻悄的步履声消失在帐篷之中,他才伸手拾起她遗下的披风,手一扬,缓缓地将它覆在身上。披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那淡淡的清雅气息在他鼻端缭绕,日间共乘时所触碰到的软馥触感,此时却益发鲜明起来。
他仰首望天,只见布满星子的夜幕,有如一匹缀有灿然晶钻的柔软黑缎,闪烁不定的星光,绚烂夺目,刺痛他灼然而升的情感。
蔷薇?方擎唇畔扬起一抹嘲弄的苦笑,他明知道不该,却管不住自己。
只适合仙人掌的他,不可救药地被蔷薇给勾了魂魄……“戴门,我们很累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广无人迹的沙漠中,突然有人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喊着。
循声望去,只见戴门骑着一头骆驼在前方带领,后方跟着的是那三个喽啰,以间隔不一的距离拖着脚步,努力地想要跟上戴门的速度。在巴格达时那种逞凶斗狠的模样,早已被艳日及干渴给消磨殆尽,他们身上布满了沙尘,每一张脸上都写着疲惫不堪。
“叫老大!敢直呼我的名字,你活得不耐烦啦?”戴门闻声勒住缰绳,不悦地回头瞪着那人。“这里又没有别人。”
“是,老大,我们都又渴又累,可不可以休息一下?”那人一面用力呼吸一面向戴门请求,在这种缺水又炎热的气候下一直走,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两只腿走得都快断了,他身后那两个同伴的情况也是一样凄惨。
“才这么一点路就要休息?照这种速度我们怎么赶得上他们啊?”戴门生气地挥动手上的鞭子,控制不当的他不小心打到了身下的骆驼,骆驼吃痛,暴躁地跺了跺脚,戴门急忙捉住缰绳,才没有被摔了个狗吃屎。这么一来,差点在属下面前出糗的戴门更是恼羞成怒地吼着:“没用的东西!给我走,全都不准休息!”说完就抖动缰绳,指挥骆驼继续往前进。
他坐在骆驼上当然不会觉得这段路远啊,有本事他自己下来走走看!那个被戴门驳回要求的小喽啰用布满血丝的赤眼怒瞪戴门的背影。在看到戴门拿起水壶喝着水时,他舐着干裂的唇,喉头干枯得像有人在烧,想要喝水的欲望让他的怒火更加上扬。
“算啦,忍一忍,等宝藏到手时,就有好日子过了。”另一个跟上的人拍拍他的肩膀,用编织的美景来安抚他的怒气。水和食物全在老大手上,在此时跟老大翻脸绝对是不智之举,无非是替自己找死。
“是啊,走吧!”另一个也拍拍他的肩膀,朝戴门望去一眼,摇摇头。“进了沙漠就找不到人可以问那两个人所定的方向,希望老大不要跟丢了才好。”
一进沙漠后没多久,就发现完全失了那两个人的踪影。领头的戴门随手一指,执意要往所指的方向前进。其余三人都觉得不妥,建议最好拿出地图和指南针看一下,这么说反而引起戴门的不悦,更是坚持一意孤行。
“跟丢也就算了,我怕是找不到路走出这个沙漠!他都不听别人的意见。”提到这事,那人就更生气了。他就不信老大的直觉会有多灵!但碍于戴门的威势,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戴门背后迭声抱怨。
“算啦、算啦,谁叫他是老大?”其中一个摇摇头,举步往前走。
不然又要被他骂了。”另一个拍拍他的肩膀略做安抚后,也跟了上去。
那个愤怒的人恨恨地啐了一口,却还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第六章
此时是日暮时分,方擎正在不远处扎营,而潘若瑀踱到了一旁的沙丘上,呆坐着怔忡出神。
自从那一次试探的对话过后,又过了几天。这些日子以来,她和他之间的气氛是尴尬的,除了一些言不及义的公式化问句,他们几乎不交谈。
那段谈话触动了两人不曾认真正视的盲点,意识到对彼此的动心,然而这样的结果又让他们感到心惊,都不约而同地想用逃避来处理。
潘若瑀低垂螓首,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绞扭着。她开始怀念刚开始时,那段争执口角不断的日子,她宁愿被他看似尖酸实则体贴的言语气得发抖,也不要他用那种生疏有礼的态度对她。
一阵风吹来,她伸手取下了头巾,闭眼仰首,迎着风,希望能将自己紊乱的心放逐在这阵风中。
原想来叫她用晚饭的方擎刚好看到这个画面,他停下脚步,没有出声叫唤,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湛黑的瞳眸中有着一抹深邃幽离的情绪。
她亭亭的姿态犹如一株蔷薇,美丽优雅且风姿绰约,即使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辛苦行走,也无损她的美丽。他一直克制着将情绪压抑,强迫自己做到寡言冷淡的地步,连口头上的谈笑也不许,深怕一不留神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这一次的沙漠之行很顺利,没有遇上沙暴,也没有遇上水源短缺的危机,但他此时才发觉,最大的危险不是外在的事物,而是他自己的心。越是逃避,就发觉自己越是沈沦;共乘于骆驼上,他几乎克制不了想将她紧拥入怀的欲望,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此时都成了一种折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擎没有开口,转身足下无息地走回扎营的地方。
他坐在火堆前,仰首望天,藉着观测星象来厘清那纷杂的思绪。没多久,就听到她走近的声音,在距他几步之遥的位置落坐。
他没开口,她也没有,沉默像是一场拉锯战,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逃避着,想躲开对方,也想躲开自己的心。
潘若瑀拿出笔记,眼睛看着笔记本,心却已经不知飘向何方。其实她最想做的是躲回帐篷,这么做,可以避开这种两人相对无语的尴尬,也可以藉着火光映照的他的倒影,在篷内肆无忌惮、无需隐藏地将他看个仔细。
“吃点东西吧!”方擎打开了僵局,将干粮和水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不曾看向他。
“要喝口酒暖暖身吗?”方擎拿出一个水袋,在她面前晃晃,里头装的是昨天所遇商队送的奶酒。
潘若瑀想了一下,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碗,里头的液体是乳白色的,带着浓冽的醇厚气息。她先用舌尖轻尝味道,那香甜的滋味在嘴里泛开,不带酒味的辛辣,令她立刻爱上了这种味道。
“我还要。”她将那一小碗啜饮完毕后,意犹未尽地又朝他伸出执碗的手。
“这酒后劲很强。”方擎警告着,看到她的手完全没有缩回的意思,只好替她斟满。
那种香浓的味道让她爱不释手,每多喝一口,她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
当方擎察觉她脸上的酡红并非火光所致时,她已双眸醺然,水袋里的奶酒被她喝去了一半。他急忙将她手上的碗接过,低斥道:“别喝了,你已经醉了。”他明知这酒不能多喝,然而心不在焉的他却没有阻止。
“那是我的!”潘若瑀跺脚不依地喊,此时的她像个玩具被夺走的小孩在撒娇。她伸手去抢,却被方擎用高举的方式闪过,她发出一声懊恼的低鸣,往前一扑,反而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只顾着不让酒洒出的方擎就这么被她扑倒在地,趴在他身上的潘若瑀却依然伸长手想要抢回她的东西,完全不顾两人紧密相贴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的依贴让方擎一惊,心跳倏地加快,怕喝醉酒的她为了夺酒不知会做出什么更让他心猿意马的举动,他急忙将碗还她,只见她高兴地捧着碗,就这么倚偎在他胸膛,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还要。”醉态可掬的她嘟着唇,身子不安分地磨蹭着,更往上挪移一些,好让自己能直视他的眼。
“没有了。”方擎摇头,咬着牙自我告诫她现在只是喝醉了,她的动作全是不经心的,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将蠢动的绮念欲望压下。
潘若瑀盯着他的眼神不曾稍瞬,那双盈满醉意的眸子焦距涣散,反而增添一种迷蒙的美感。
“你骗人!”良久,她不悦地嗔道,双手在他胸膛一撑,坐了起来。
脱离困境的方擎急忙坐起身,用最真诚的口气哄道:“真的没有了。”背后的手则是赶紧将装酒的水袋塞进行李底下,深恐被她发现。
“你都这样,一路上一直都在欺负我,不是用话讽刺我,就是不跟我说话,也不让我喝酒,回去以后我要跟昆恩讲!”她语音一转,一反刚才无理取闹的模样,此时的她带着惹人爱怜的哀伤,但语末那孩子气的控诉,却又让人忍俊不住。
方擎苦笑,轻喟一声:“我没有,是你自己不跟我讲话的,是你在躲着我,记得吗?”面对喝醉酒的她,他反而比较能说出心里的话。
“我没有!”她杏目圆瞪,双颊气鼓鼓的。“是你不好,什么都不跟我讲!”
“我有吗?”方擎挑眉,身子前倾和她对视。
“有啊,好多好多,你都避开没有回答,好奸诈!”她指责道。
“不然,你问吧,我一定回答。”方擎点头应允,没想到她的好奇心旺盛到连喝醉酒都不会忘记。“不过,都是我在答有点不公平,这样吧,你问一个问题,我就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唇畔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相对于她对他的好奇,同样的,他也对她的有所保留感到兴趣。他总觉得她到这里的动机并不如她所说的单纯,趁此机会,刚好一并解决。
潘若瑀侧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这样很公平啊!
“女士优先。”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的头发可不可以剪掉啊?”望着他编成辫子的长发,她嫌恶地皱皱鼻头。
“男生为什么要留长发呢?我都不留了。”
“不能剪。”方擎摇头,抬起辫梢在手中把玩,用眼睨她:“很难看吗?”
她忙不迭地摇头。“不会啊,别人留起来很丑,可是你留起来很好看,看起来有点斯文,又有点野性。”一番赞美后又如了个但书。“不过我还是觉得男孩子不要留比较好。”
“谢谢。”方擎淡淡一笑,醉酒直言直语的她娇憨得令人心疼。
“你真的不打算剪吗?”她期待地看着他。
他笑着摇头,粉碎它的希望。“这是一项承诺,我不能剪,剪了,就会破坏承诺。”
“承诺?”她蹙眉念了一次,仿佛这是个很艰涩难懂的词。“对方是女的?”
方擎挑眉轻笑。他喜欢她这种带着酸味的问法!
“是不是啊?”他笑而不语的模样激怒了她,潘若瑀不悦地插腰。
“没想到你连喝醉了都这么聪明。”这句明褒暗贬的赞美,等于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没有喝醉。”潘若瑀不满地咕哝抗议着,他的承认让她心情倏沈,因醺然而愉悦的轻悦感觉在刹那间离她而去。她好像从云端重重地落到地面,摔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是傻啦?潘若瑀拧眉,摇摇头,不悦地检视全身上下。她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吗?哪有从高处落下?身上也没半点伤痕,又怎么会好痛?她运转着被酒精淹浸得有点迟疑的脑子,半晌,格格地笑了,她好像真的喝醉了。
“去睡吧!”她那酒醉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微唒,想将她扶起,却被她一把挥开。
“你还没问我问题呢!大家有来有往,我不想占你便宜。”潘若瑀嗤哼,仰首骄傲地说:“问吧!”
既然盛情难却,他也就顺水推舟了。“你为什么想写关于阿拉米人的事?”
“我想做给大家看啊,证明我是有考古学方面的能力的。”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脸上的神情微微一黯。
“有人不信任你的能力吗?”方擎柔声问道,想诱出最深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