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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白晚不知不觉抓紧了傅野的胳膊,吞吞吐吐地问,“我、我什么都不会,是不是应该请个教练?”
傅野微微一笑,从手袋里掏出最后一个东西,啪一下甩在沙滩上:“潜水教练证,PADI颁发的OWSI,教你绰绰有余了。”
“……”白晚是真后悔跟着傅野来了,他脑抽了才会答应傅野来学什么潜水,在房间里躺着睡觉不好吗?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笑话他,特别是傅野。
不过,事实证明,傅野还真是一个挺靠谱的教练,不仅专业知识丰富,讲解也非常注重深入浅出,白晚这个对潜水一窍不通的小白,竟然全都听懂了。在做动作示范时,免不了要肢体接触,一开始,白晚总觉得被傅野碰过的地方,都像是过火一般发烫,但后来入了水里,认真学进去了,也就注意不了那么多了。
“好,那现在我们就正式开始了。”傅野示意白晚跟着他做,将面镜轻轻放在脸上,罩住鼻子眼睛,调整呼吸管,划动脚蹼,慢慢地向下,再向下,最后整个身体都沉入了水中。
入水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再没有人世喧嚣,也没有红尘嬉闹,是非爱恨在一瞬间远去,淡出了白晚的灵魂,他像个透明的肥皂泡,安静的、纯粹的,潜浮在那个人的身边。
傅野面对着他,于面镜后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那笑容被镜面、光线和水流折射着,如梦境一般恍惚,白晚却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一声心跳,在寂静的水中,震耳欲聋。
傅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白晚跟上,然后慢慢地转身,向前划去。
白晚跟着他,拨开水流,一往无前。
水下神奇美妙的世界,渐渐展开了它的图景。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他们身边聚拢又散开,仿佛在做一个大型表演,奇形怪状的珊瑚礁上浮着更加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当白晚想要凑近看时,手突然被拉住了。
傅野阻止了他,做了一个摇头的姿势,示意这些东西不能碰。
白晚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
他们下降到了大概五米的深度,阳光从海面射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这片海域犹如一座古老的神殿,而傅野正带着他在这座神殿里飘浮穿行,仿佛正在穿越漫长的时光和回忆。白晚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想起自己的那首歌——《天空漂流》。
他们漂流在寂静深彻的海水里,就像漂流在无边无际的天空,然而哪怕漂流在没有尽头的孤寂的宇宙中,现在他的前方,却有了另一个人。
仿佛一盏灯,指引着他向着永恒之地而去。
不知浮潜了多久,白晚觉得耳朵有些受不住压力了。他对傅野做了一个上浮的手势,傅野点点头。他们便一前一后地浮上了水面。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傅野为白晚摘下面镜,笑道,“是不是不虚此行?”
白晚望着他的笑脸,鬼使神差地问:“我可以正式学潜水吗?”
来苏欢岛之前,要是有人对白晚说,这趟旅程你不仅会遇到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人,而且还跟着他早出晚归天天下海没睡过一天懒觉,白晚一定会骂这人有病。他来苏欢岛就是来享受的,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溜达一下去海滩继续躺着吹风听歌,晚上吃顿海鲜接着躺,把自己养胖至少十斤。
可是现在,白晚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坏了。
他向来是很惜命的,因为没人管,只好自己爱惜自己。而且他身体条件不好,很少做其他的运动,最多就是跑步游泳练练肺活量。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学起了潜水。
但他又是非常认真的。因为要考证,傅野带他去潜水店重新找了教练。每次讲课的时候,白晚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教练,比小学生还要专心致志,看得傅野一阵好笑,心里却有些痒痒的,恨不得把那教练扒开到一边,自己上。
就这样学了四天,白晚拿到了初级潜水证。
但他还不满足,还想继续。
傅野愈发地觉得白晚这人,很有一股子韧劲儿,只要他想做什么,一定会倾尽全力,做到最好。有时候一个简单动作,他都会反复练习很多次,只求最标准。而且他又非常聪明,简直是一点就透,就这样越学越多,那个光头教练每天都要夸他。
被夸是好事,但不知怎的,那教练一见白晚就乐开花的样子,让傅野觉得非常碍眼。而且白晚跟他说了很多次,让他不用陪着,自己去玩。
“你这是过河拆桥吧?”傅野双手抱胸,有点儿烦躁,“是我带你来学潜水的,我不看着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的粉丝岂不会撕了我。”
白晚见劝说无果,只得耸耸肩,随他去了。
一周之后,白晚已经能潜得更深,有时候,傅野会跟他一起下潜,他们会一起进入一个更寂静、更斑斓的世界。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们俩人,白晚爱上了这种感觉。
但更多的时候,傅野就坐在海边看着他,也不下水。
这个时候的傅野,望着大海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的头发长长了,再不是那种硬朗的能看得见青灰色头皮的平头,几缕漆黑的额发垂在眉间,被海风静静吹拂,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忧郁。
每次白晚出水,就看到这样的傅野。白晚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海的女儿浮出水面,在黄昏的尽头看到了华丽的大船,看到了自己的王子。
他被自己的想象雷得打了个激灵。
但他仍然忍不住想,傅野望着大海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有一次,他没忍住,直接就问出了口。
他们并肩坐在海滩上,一轮巨大的夕阳缓缓下沉,是这样壮美的景色,将世间万物一并融化,连一些隐秘的心事也无处可藏。
所以,傅野很坦然地说了。
他说:“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他拿起白晚的面镜看了看,又道:“读书的时候,我很喜欢极限运动,冲浪、潜水、滑翔、攀岩,都不在话下,现在反而玩得少了。”
“你是那时候考的潜水证吗?”
“对,还有教练证。”傅野顿了顿,说,“因为有人想学潜水,我不放心别人带他……”
白晚一愣,淡淡酸楚涌上心头,若要仔细分辨,也许那酸涩里还带着一丝嫉妒,因为他很难想象这世界上有人是这样被呵护着的。
“那后来……”
“后来他学了一半就厌倦了。他那人,对什么都饱含热情,但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喜束缚,潇洒如风,拿得起放得下。我看他就对唱歌认真点儿,坚持了很多年。”傅野仿佛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也幸亏他坚持了很多年,不然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白晚已经知道傅野说的是谁了,忍不住轻声问:“那他为什么要离开?你们吵架了吗?”
“也不算吵架吧,但冷战了一段时间。”傅野缓缓道,“他就像风,没有人能捉得住他。当初那么大的家族产业,还不是说放弃就放弃,义无反顾地来国外学音乐,和我厮混在一起。”他不自觉地轻哼了一声,“不过他现在应该快结婚了吧,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搞定他。”
白晚沉默片刻,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们、那你们……”
“你想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对吗?”傅野突然转头,“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他的目光如炬,白晚一瞬间心跳得快要飞出嗓子。
“我……”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傅野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猜得没错,我们曾经是恋人。”
“……”
明明猜到了这个答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傅野亲口说出来,却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飞到嗓子眼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沉到一片黑暗的、深寂的水域。没有光亮、也没有生物,只剩下了一种麻木。
如果当初和隋风继续下去,是不是就会像傅野和江之鸣那样成为恋人?白晚很难想象,他想象不到人们是如何相爱的。他知道爱情一定是一种非常伟大的力量,伟大到连对方想学潜水,傅野也要先考个教练证。可是他想象不到自己拥有爱情的样子。
爱情一定是存在的。
看傅野的样子,白晚就知道,他一定深爱着江之鸣,他们之间一定有过非常甜蜜和幸福的时刻。这个世界上,一定也会有很多幸运儿,得到过,或者正在拥有着爱情。没准,程吟和隋风,现在已经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
但白晚的运气只限于喝饮料时的“再来一瓶”,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是那些幸运儿。
“怎么了?被吓到了?”
见白晚久久不出声,傅野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白晚忍住心中酸涩,勉强笑道,“我觉得你们很相配。”
“想什么呢?!”傅野笑着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他拍了拍白晚的肩,低声道,“不过这事儿周围人中只有你知道,连苏旭都不清楚,你可得给我保密。”
白晚立刻说:“当然。”
不知怎的,白晚觉得说出这个秘密的傅野好像又轻松了一些,现在的他,和当初总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他,仿佛是两个人。
白晚曾经觉得傅野喜怒无常,高深莫测,不可企及。而现在,却感觉自己越来越能看透他了。
傅野兴致一上来,甚至提出要夜潜。
白晚有些犹豫。
“你不想挑战一下吗?”
“……”
白晚感觉自己被傅野带得有点儿疯,他是最怕死的,现在却跟着傅野踩着月光,来到了夜色下的亚斯塔那湾。
“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傅野替白晚绑好潜水灯,“你现在的水平肯定没问题,跟着我。”
得了这句保证,白晚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眼前的傅野是那样自信、笃定,他突然觉得跟着他,哪怕是刀山火海,都没那么害怕了。
傅野先下沉,白晚跟着他,也缓缓沉下水面。
夜晚的海水释放了白日的光线,美得更加生动,和白天的水下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白晚仿佛打开了新的大门,流连忘返都不舍得上浮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重新坐回了岸边,傅野递给他一瓶水,笑道:“怎么样?很好玩吧?”
“嗯。”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和唱歌一样有趣,你可以慢慢欣赏、感受,别把自己包得那么紧。”
白晚内心一动,抬眼望向傅野。
月光下,他周身泛着莹莹水光,眉目冷冽,也这样直直地望过来,幽深的眸子仿佛要把白晚的灵魂都吸走。
那一瞬间,白晚呼吸都滞住了。
而突然,傅野一跃而起,道:“我再往深的地方潜潜,你技术还没达到,就不要去了。”
“别……”白晚紧张道,“危险。”
“放心,我潜过无数次了,不会有危险。你在这儿等我。”
说着,傅野就又下了水。
白晚无法阻止他,只得依言等待。
一开始,他还是很信任傅野的,觉得肯定没问题。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野仍旧不见回来,白晚有些心慌了。
月亮躲进了云层,黑漆漆的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白晚越来越害怕,站起来大声呼喊傅野的名字。
但久久没有回音。
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