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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见善心里也打了个突。这人竟看得见如愿?
“他看得见你?”
“我……我也不晓得。”如愿定了定神,走到寒墨面前挥一挥手。
寒墨的眼光仍然落在如愿的方向,却未随着她的动作一起移动。
“他好像看不见我,不过感觉得到我的气息。”如愿惊奇地说:“我在人间游历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非我主子,却可以感应我气息的人耶!”
“大师,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摄影记者不断追问。
孙见善莫测高深地盯住寒墨,后者以同样锐利的眼神对住他。
“今天的会面到此结束。你们知道大门在哪里,自己请吧!”他起身冷淡地道。
“可是我们还有一些问题……”黄玉桦连忙出声。
“我说过了,今天到此为止!”
“孙先生,请你再给我们一点点时间就好,寒墨大师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孙见善毫不理会她的喳呼,关上电脑,径自离开会客室。
第七章
“狐仙!”
“狐仙?”
新闻部的会议室内,几名小组成员愕然瞧向寒墨。
“那天你们踏进孙见善的会客室,不觉得温度有一点改变吗?”寒墨大师的神色凛肃。
其实,以当天两名记者的感应力根本察觉不出如愿的存在,但是正常人一被问到这类问题,或多或少都会表示一点意见。
“有耶!我觉得他家里好像特别阴冷。”摄影记者皱着眉道。
“这样一讲……嗯……好像比较凉一点。”黄玉桦迟疑一下,慢慢说。
“那就是了。”寒墨锐目陡睁。“如果他拜的是正神,气温应该让人觉得温暖舒适才对,只有拜阴邪妖物,空气才会变冷。”
“可是……我也没有感觉冷到哪里去,就是觉得有点凉而已。”黄王桦仍不太肯定。
“没错。”寒墨大师缓缓点头道:“鬼魅妖精的道行越低,温度就越阴冷。那天我们待在孙家的会客室,我只感觉到和水温差不多的凉意,可见这个妖物的道行不低,可惜仍然是被我嗅出它身上的异气。”
“它身上有味道?”摄影记者半信半疑道。
“狐仙大多出没在湿气极重的深山野岭里,所以身上会带着一股湿润的凉气。”
会议室里几名采访线上的记者只觉半信半疑。毕竟在这种人类都可以上太空的时代,妖魔鬼怪这种东西实在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
采访主任却精神一振。知名命理大师孙见善供养狐仙!这条耸动的娱乐八卦如果做起来,绝对能提振他们日益颓靡的收视率!
“大师,以您的功力,有办法让那只狐仙现形吗?”采访主任兴致勃勃地道。
“狐仙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孙见善若真能驱使狐仙,本身一定懂一些邪门歪道。”寒墨森然道。“我是可以逼那只狐仙现形,不过必须藉助一些外力的帮助才行。”
“可是……”黄玉桦有些迟疑地开口。“就算他真的拜狐仙,那也是他个人的事,又没有犯到我们,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其实坊间对孙见善的传闻早就很多了,有人说他养小鬼,有人说他拜阴神,算命的功力才会这么高,我们只是秉持着新闻人实事求是的原则,深入调查这个案子而已。”采访主任正义凛然地道。
“再说我们也不是要对孙见善不利,只是让寒墨大师探探他的底细而已。如果他是清白的,也正好在社会大众眼前还原真相啊!”摄影记者也被引出了兴趣,跟着一起敲边鼓。
如果真能拍到狐仙的第一手影像,他就成了全亚洲……不,全世界第一人了。
“哼!各位都是世俗看法,我担心的却是更深远的未来。”寒墨大师的目光缓缓飘远。“孙见善的客户哪一个不是有权有势?而且每个人都对他心悦诚服,深信不疑。想想看,将来他如果乘机对这些重要人士作法,掌控他们的神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没错,所以我们是在做功德。玉桦,你不要想太多了,反正孙见善若真是清白的,寒墨大师的法术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而且大师除了命理之外,风水堪舆也是一绝,帮多少名人解决过家宅不宁的问题,以大师的功德,绝对不会让你们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伤害的!”采访主任一力鼓吹。
“我……好吧,可是我话说在前头,我绝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
“除妖就是行善!”寒墨大师半掩的眼眸突然锐利起来。“听着,你们必须再去孙家一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
幽茫云雾半掩着白玉盘,透几丝银白在人间。从星子,从树梢,从窗帘,月丝悠悠淡淡钻入,洒着床上突起的黑影,也洒着窗台上的翠绿盆栽。
一朵光晕从盆栽上方渐渐凝聚,化为紫绿色的身影,轻巧地来到床边。
“孙见善?”
床上的黑影寂然无声。
如愿踌躇着。
白天来的那几个客人就是让她感觉不祥,总觉得他们会给孙见善带来极大的灾难,偏偏她对自己和主子的未来都看不到,害她现在连每七日一次的归元修持都无法凝神入定。
“你再走下去,地板都要给你磨穿了。”低沉的男人嗓音微叹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醒着!”如愿大喜,一个箭步跳坐在他的肚子上。
“噢!你当我身上装了弹簧吗?”
他将另一个枕头垫在背后坐起来。月娘抚上平时掩在衬衫底下的裸胸,如丝而阳刚的魅力让人心跳加速。他的脸掩在夜色里,唯有那双眼熠熠生辉。
“孙见善,我觉得怪怪的。”如愿苦恼地皱着眉。
“哪里怪怪的?”
“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可是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事。”她软瘫在他胸前闷闷地说。
孙见善只是一只手慢慢揉着她的发,平稳强烈的心跳声渐渐抚平了她的烦躁。
“孙见善,你是不是也算出了什么?”如愿又坐起来。
他白天有几次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而且客人离开之后,他拿出那张命盘又看了好一会儿。他以前没有对别人的命盘如此好奇过,可见一定有问题。
“我也看不出来。”
相者无法算出自身的未来,他也不例外。
如愿又烦躁起来。再等下去,一定会有对孙见善不好的事发生!
“孙见善,我们搬家好不好?”
“搬家?”他挑了下眉。
“对啊,我们以前不是动不动就会搬家吗?现在住在这间屋子里好久了,我们再来搬家吧。”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以前一遇到问题,只要搬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就行了,这次一定也可以。”
孙见善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划过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在她的唇流连下去。
一种“怪怪的”感觉又跑上来,可是跟五分钟前那种烦躁感不一样,每一次他这样温柔的抚碰她,或是用那双深邃微长的黑眸看她的时候,她胸口就会升起这种懒洋洋的,心跳加快的感觉。
如愿按着自己胸口。她对以前的主子从来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过。话说回来,孙见善也和那些主子很不一样。
她一度对孙见善的“无欲无求”很不解。难道他真的不需要她吗?结果问了孙见善,他只告诉她:“反正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这就是他唯一的心愿。
哪个人在得到一股可以随心所欲的力量后,却只要人家待在他身边的?真是大怪胎!
“不用搬家了。”孙见善的眼神移向窗外,静静地说。
“为什么?”
如果以他现在的能力都无法保护他们,那么换到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倒想瞧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黄玉桦将如何影响他们的未来。
“你还真难养。以前住破公寓你没有意见,现在住漂亮的大房子,你反倒吵着要搬家。你以前的主人一定对你也很头痛。”孙见善轻抚她的脸颊,懒懒地说。
“才不呢,我以前的主人才不会让我烦恼这些事。”他们忙着盘算如何大富大贵都来不及了。
“那你为何对我特别不一样?”
每一次问这个问题时,他总希望得到一种答案……
“我的每个主子都不一样,我自然对每个人也都不一样,你也不例外啊!”她理所当然地答。
抚摸她唇的手顿住,缓缓垂下。
这就是如愿,她从不说假话。
这个特质曾经是他的最爱,但,不知何时,开始让他感到悲伤。
在他的心里,她比一切都重要,甚至比他自己更重要。她是让他一直奋斗下去的力量,所有这些外在财富的累积,人脉的建立,都只是为了让他有能力提供她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没有她,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么远。
但,很多事情是他无法期待的。
如愿永远不会爱他,不会回应他的感情。
她甚至不懂得说几句好听的假话,只为了让他欢喜……
“你也不必为我烦恼这些事,我会以我的生命保护你,知道吗?”他轻吻她的发心。
“可是我……”她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啊,她是在为他担心!
她在为他担心?如愿愣了一下。
其实她根本不必为他担忧,若他真的发生了任何意外,这也是他的命!她只要回去花坊再等下一任主子即可。她何必替他担心呢?
“不行……我不要这样……”心头那种怪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不要孙见善死掉!
他是她所有主子里最孤僻、脾气最糟、最爱欺负她的一个,可是他也是唯一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她的人。
她喜欢孙见善,她不想换主人!
“不要!孙见善,我们明天就搬家,听到没有?明天就搬!”她娇蛮地强调。
孙见善不禁低笑起来。
她为他盘算了大半天,他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嘲笑她!
“可恶可恶可恶!大坏蛋!压死你算了!”她坐在他的小腹上用力弹跳。
“喔!嘿!不要闹!噢!不要再闹了!”孙见善又笑又呛,被她压岔了气。
如愿在他小腹上弹得正高兴,突然觉得臀部下方扎扎的。
“什么东西硬硬的?”她闪开身,手探向他小腹。
孙见善陡然抓住她的手,眼眸变深!
“我压疼你了吗?你肚子上有什么东西肿起来了。”她仍不知死活乱摸。
他的铁腕收紧。下一瞬间,如愿天旋地转地被他压在身下。
两人的姿势让他的五官完全掩在黑暗里,如愿只能看见他深邃无尽的双眼。她眸中的笑意转变成不解,不知道他压着自己想做什么。
“孙见善,你干嘛!”
覆下来的黑影中止了她的问题。
他软热的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她讶异地启齿欲言,却让他的舌进一步侵入丝缎般柔软的唇内。
他的眼睛仍然睁着,她也是。
他又亲她了,虽然不会痛,可是麻麻的,暖暖的,湿湿的,明明应该很不卫生的事,却又不全然那样噁心……
一股奇特的感觉从她体内深处浮起来,如愿低喘一下,用力按住胸口。
“怎么了?”孙见善连忙挺起身。
“我、我也不知道……”玫瑰红的脸颊转为苍白。“我觉得……胸口好重……气喘不上来……”
“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来!喝一点水好吗?”孙见善心急得帮她揉胸口。
“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的心……好难受……”
“如愿?如愿!”孙见善大惊。
她的双眼一闭,蓦然晕了过去。
他不暇细想,一口气渡入她的唇中。
这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发生过异状,健康活跳得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