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洛臻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风里这会儿,全身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细微打颤了。
宣芷慢了一步,此时才得了消息从甲字学舍里赶过来,大老远地便看见洛臻浑身湿透,虽然裹了件长披风,但湿透的深衣贴在身上,将大好身材曲线全箍了出来。
旁边没有散去的东台馆学生们,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偷摸摸往她身上盯。
宣芷几步过去,用身子挡住围观视线,捡起洛臻扔在地上的广袖学子服,盖到她身上,斥道,“人没事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当真要病一场不成!还不跟我回去!”
洛臻重新穿好了学子服衣衫,系好了狐皮披风,跟在宣芷后面走了几步,忽然唤道,“哎,阿芷妹妹。”
宣芷自从十二岁封了王储,便再也没听到洛臻如此叫过她了。
她脚步一顿,转身乜了洛臻一眼,“怎么突然这般叫我?方才跳进泮池里浸了水,脑子里也进了水,糊涂了?”
洛臻唇角往上勾起,发自心底的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没什么,就是想唤你一下。阿芷妹妹,事情过去了,竟然是这样的过去了。全崩了。我好开心呀。”
宣芷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事情过去了?你在说什么?我看你当真是在水里冻久了,脑子坏掉了。回去赶紧用热水泡泡。”
洛臻却又不与她说了。
早春料峭的寒风中,她跟随着宣芷走在通往学舍的山道上,一边发着抖,一边荒腔走板地哼着秣陵都的小调儿。
回了甲字学舍房中,她哼着曲儿吩咐侍童打水沐浴,解着细系带的纤长手指忽然一顿,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身上厚实暖和的大红狐皮披风。
“怎么把五爷的披风穿回来了。”
……
早春季节跳下水救人,又裹着湿衣服走了一路,虽说身体底子好,还是发了场风寒。
值守在甲字学舍外的汪褚汪统领,眼睁睁看着向来最爱四处晃悠的洛君憋了四五日没出学舍,整天顶着红彤彤的鼻子,怀里揣着十条八条擤鼻涕的帕子,窝在学舍水榭,百无聊赖地喂鱼。
打一次喷嚏,喂一次鱼。
等她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水榭里上百条肥锦鲤也死得不剩几条了。
当然,她自己是没察觉到的。
小何得了宣芷的吩咐,每隔一天就跑一次城南花鸟市,挑选模样差不多的锦鲤,趁早晚没人注意到时候补进水榭池子里,再把撑得翻白肚皮的死鱼捞出来。
“她闲来无事做,想喂鱼,就让她喂。买几条鱼的钱,孤还出得起。“宣芷淡定地吩咐道。
值守学舍的四名听风卫,天天吃鱼羹吃得快吐了。
好在没过几日,洛臻的风寒好了。
——她终于又能出去浪了。
生病修养期间,祁王听到消息,中间遣人送了两次药来。他落在这里的披风,洛臻当然要亲自送过去。
……
东台馆几名亲王的学舍,都在与甲字学舍隔了一座山坡的天字学舍内。
不过他们通常不会在学舍留宿。洛臻来东台馆半年了,除了年末岁考那几天,其他的日子里,楚王祁王都是每日早晚走读的。
这几日周淮倒是没有回祁王府。
听风卫打探来的消息,皇帝亲自拨给泮宫的数百名禁卫,原先一半拨给了楚王统调,一半拨给了邺王统调。泮宫内的柳祭酒和众位司业教习需要急事调拨禁卫的时候,要先知会两王点头。
如今邺王没了,祁王便领了原先邺王的差事,统领了一半泮宫禁卫。
前几日穆小姐落水的西台馆小门处,当晚值守的几名禁卫,隶属禁军右卫,正好是归属原先邺王、如今祁王的那一半。
祁王几日没有回王府,留在泮宫里追查这次落水事件,发落了当值的几人。
“据说是早就看见穆小姐落水了,怕被牵连,故意隐瞒不报。”
小何抱着披风,跟随着洛臻走过长长的山间步道,前往天字学舍,路上小声禀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祁王殿下问明了最先出主意撺掇众人的那名禁卫,点齐了手下的所有禁卫右军去后山校场站着,把为首撺掇那人拉去校场,当场所有人的面,杖责一百。据说打到七八十杖人就没气了,用草席一卷,血肉模糊的尸体抬了出去,把路过的柳祭酒吓了个半死。”
洛臻倒吸一口凉气,有点难以相信这事是性子温和的祁王做的。
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说道,“该死。”
第54章 天字学舍
两人说话的功夫,天字学舍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名身穿软甲的精干男子刚好从祁王屋子里出来,两边碰了个对面,齐齐一愣,那人过来见礼,“洛君来了。可是来寻五爷的?”
这人洛臻认得,是祁王府护卫统领顾渊。
“顾统领,你怎么来了?”她诧异地问道,“泮宫不是有个规矩,东西台馆的学生一律不得携带私卫入泮宫吗?守在甲字学舍的四个听风卫名额,还是柳祭酒破例亲自允了才留下的。”
顾渊面色带了几分沉郁,“五爷刚接手泮宫禁卫,这几日有些不太平……”他说到这里便停了,换了个话题。
“五爷刚用了早膳,三爷也在。洛君可要我进去通传一下?”
洛臻本来直接往学舍里走的,一听楚王也在,步子就停下来了。
“三爷也在?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商议,那我改日再来罢。”
她伸手把小何抱着的大红狐皮披风拿了过来,递给顾渊,“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来还披风的。你知会五爷一声就好了。”
顾渊接过了披风,还没回话,几步外的两扇轩窗已经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这么大动静,屋里早就听到了。”楚王周浔立在窗边,冷淡地道,“我和老五的事已经说完了。洛君来了正好,我有话同你说。——进来说话。”
洛臻起先还觉得奇怪,他跟自己有什么话好说的。
待她进了学舍,同窗边站着的楚王周浔,以及小榻上坐着的祁王周淮见了礼,周浔随意提起了即将到来的三月三,上巳节,乃是上京城春季最为热闹的节庆日子,满城百姓相约城外河边宴饮踏青,盛况空前,就连泮宫也会闭馆一日。
将上巳节城外的热闹场景描述了一番之后,楚王闭了嘴,带着隐约的期盼神色盯着洛臻。
洛臻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是抹不开面子,怕送帖子又被公主拒绝,托自己做说客来了。
她想了想,回道,“竟有这么有趣的事儿。我回去定然禀明公主知晓。公主是个喜爱热闹的,这么难得的万民同乐的节日,她应该会去。”
见她说话如此上道,周浔绷紧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浮起了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月三当日早上,小王派遣车马,亲至泮宫正门外等候公主。”
洛臻欣然点头,笑着回道,“那就多谢三爷了。啊对了,贵府上需得找车厢大些的马车才好。届时我陪伴公主一同前去,再加上三爷人高马大的,寻常的小车只怕坐不下。”
周浔:“……”
他勃然怒道,“三月三上巳节,公主去便好,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洛臻面上显出惊讶又失望的神色,“原来三爷竟没有打算邀请我一同前往?”
她委屈地一摊手,“原先是说,公主有小臣陪着,多半会参与上巳节庆,去城外宴饮踏青的。如果小臣不去,那公主……就不一定去了啊……”
周浔:“……”
周浔憋着气转过身去,对着周淮坐着的方向喝了一声,“老五!你坐在屋里也不说话,任着洛臻闹腾!”
周淮放下手里的书卷,同样惊讶又无辜地抬起头来,
“三哥原来是不打算请洛君一同上巳节宴饮踏青么?不知她做错了什么,触怒了三哥,罚她在上巳节孤零零留在泮宫?唉,无论是何原因,弟弟在这里替她赔罪了。”
周浔:“……”
周浔怒视了一眼不能替他排忧解难的弟弟,深吸口气,伸手按了按青筋跳动的额头。
便在两边陷入僵持的时刻,周淮终于抛出了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三哥如果觉得寻常马车坐三个人太过局促的话,”他将手里的书又翻过一页,悠然道,“祁王府里可以再出一辆马车。”
周浔眼前一亮,几乎拍手叫好。
“就这么办!老五府里再出一辆马车,你载着洛臻去!”
洛臻心里有些惊疑不定,迅速瞥了眼安安静静看书的周淮,递了个眼神过去。
——五爷,忘了我上次同你说的话了?
——他们两个,决不能有机会单独入内室!
周淮的嘴角微微一勾,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楚王心里想了好几天的事儿办成了,心满意足,就连嘴角也溢出笑来,在屋里又待了片刻,就和弟弟告辞。
将要出门前,他忽然回过头来,指着周淮,对洛臻说了一句。
“老五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哥哥的知道。若是有人依仗着老五性子软,就狐假虎威起来,借着他的亲王权势,做事过了线,别怪我不留情面。”说罢不待回答,径直走了。
洛臻被砸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啊?”她几步走到小榻边靠坐着的周淮身旁,纳闷地问,“三爷敲打我呢?说我借着你的亲王权势,狐假虎威?我做了什么我?”
周淮随手合起了书,收回了袖子里,安抚道,“别放心上。三哥想岔了。他今天一大早过来找我,原就是为了我这几日整饬六弟留下来的泮宫禁卫的事。”
洛臻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
“听说前几日,你当众处置了一名为首犯事的禁卫……他以为是我撺掇你做的?”
周淮唔了声,“委屈你了。方才我与他说过了,是我自己的主意,偏偏他不信,指着鼻子数落了我一顿。”
洛臻恍然,这才叫做“假作真时真亦假”。
她越想越好笑,噗嗤一声乐了,“得了,五爷,别去跟三爷说了,只会越描越黑,他觉得你帮我遮掩呢。再说了,三爷这样想,其实没坏处。”
“对我没坏处,对你不见得。”周淮想了想,又加了句,“最近行事收敛些。莫要当真触怒了三哥。”
“行了行了,我知道分寸。”洛臻满不在乎地起身,“最近你家文小舅回来东台馆上学,两边见了面我还按规矩给他见礼呢。”
周淮想起这几日东台馆见到的景象,顿时觉得头疼,“你快别说了。见了面一言不发,文小舅问话也不应,冷冰冰作个揖便走,我们东陆没这种见礼规矩。”
洛臻哈哈大笑起来。“要求别太高,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我跟他无话可说。”
楚王既然走了,她便不急着离开了,索性去外间向顾渊讨来了狐皮披风,亲手交还给正主。
“这件披风是我在北苑射中的那只红狐狸皮做的罢?”
洛臻把披风摊放在小榻上,来回摸着披风上软滑厚实的鲜红色毛皮,得意洋洋炫耀道,“我一眼看到,便知道定是极好的皮子。如今做好了穿起来,果然不错。”
周淮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也伸手去摸了摸小榻上的狐皮:“确实不错。穿起来暖和得很,颜色又纯正。”
他说话的时候,洛臻摸着毛皮手感极好,忍不住用力撸了一把,直接从披风下摆处撸到了中段,稍微不留神,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处。
温热的指尖在柔软的毛皮中一触即分,洛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