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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月摇了摇头。
袁明朗喊来家里佣人,让他们准备晚饭,说:“吃完饭,回你屋里说。”
两姐弟吃完饭,回到袁明月的屋子。她这间屋子还保持着她出嫁之前的样子,靠着窗户的一边摆着一张暗红色双人皮沙发,已经非常破旧,上面皮子磨损的很厉害,但是一直不舍得扔掉,因为是很松软的老式沙发,坐上去整个人都陷进去,非常舒服。他们姐弟自打青春期起,就会坐在这张沙发上交换各自的秘密。只是最近一年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
袁明月换了睡衣坐进沙发里,搂着个抱枕,整个人蜷起来说:“其实我跟清晖最开始是假结婚。”
袁明朗倒吸一口凉气,以非常无语的眼神看着姐姐,“你不会吧!”
袁明月便一口气将她怎么遇到的何清晖,之后他们如何谈判,到结婚度蜜月,范欣欣算计他们,百年得到月坛改造计划,再到袁明俊事件,以及后来的王心悠叶圣非,他们的青岛约会,何清晖跟何心武的关系,叶眉紫的自杀,再到最近的股战,绑架全都一股脑儿跟袁明朗说了。
袁明朗目瞪口呆的听完,说:“姐,你太可怕了。发生这么多事,你居然全都瞒着家里!”
袁明月也是说起来,才意识到她跟何清晖之间居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些事情虽然都牵涉到他们周围的大部分人,其中也不乏凶险,但是内情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与她这一路,原来是相依为命的。她的心又疼了起来,异常难受,不相信自己几个小时以前已经跟何清晖说了分手。
袁明朗看着她难过表情,心里也不好受,他说:“其实我也很自私,之前只顾自己玩。现在想想,你跟何清晖之间最开始的相处是不像普通情侣,可是我都没有发现。不过他也太浑了,你们后来都那么好了,他怎么还能为着那个什么王心悠就对你那样!”
袁明月抱着双腿,下巴枕在膝盖上说:“他这个人,对于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都要求特别高。王心悠与她妈妈长的很像,她妈妈自杀已经是他解不开的心结。而心悠确实是由于我们的原因才出事的,所以他不能原谅自己,自然也不能原谅我。我不怪他。”
袁明朗摇头,“你都这么替他说话了,为什么还要主动离开他?”
袁明月并没有告诉弟弟何清晖的第二步计划,但她知道那或许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她说:“我不知道,明朗。你知道吗,有一天晚上,室外温度零下十多度,他在办公室里,让窗户大开,身上只穿一件大衣;而且最近他总是喝酒,他以前从来不喝酒,但是最近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总是在喝酒;还有他被绑架的时候,我当时心里怕的要死,可是看到他的时候,他被铐在那里,眼里一丝惧怕都没有,仿佛随时死去都可以;看到他这样,我真的很怕,我怕有一天会在我完全不自觉的情况下突然失去他,就像他妈妈曾经离开他一样。我想了办法了,可是仍然无法将他从那种状态里拉出来,明朗,为什么会这样?我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她说到最后,声音又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流到嘴角,酸涩不已。
袁明朗将她拉到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埋怨说:“为什么要爱上这么一个人,身世复杂,性格乖戾。要是最开始你不是瞒着我,一定不让你跟他结婚。”
袁明月靠在弟弟肩膀上,又哭起来,边哭边说:“他是好人,他还救过你,不准你这么说他!”
袁明朗再次无语,“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最近我们要拍的电影。”他知道现在安慰不会起作用,也许分散她的注意力才是最好的方式。
袁明月渐渐止住哭声,说:“好。”
袁明朗便兴致勃勃的讲起他要拍的电影来,是一个艺术片,讲两个互相吸引的人,在爱情与人性的博弈之中,最终也没能在一起的故事。故事的开始非常无聊,就两个人在各处走来走去,然后偶尔见面调情,袁明月听了一会儿,就渐渐睡着了。
袁明朗将她抱回床上,看着她肿胀的双眼,心说一定不能就这么饶了何清晖。
***
何清晖上班时间依旧在办公室喝酒。桌上的文件堆的高高,晖达上次将所有钱都从投资项目里拿出来打股战,钱虽然賺到了,但是却不能放在账上不动,无论如何,钱是要流动起来的,各小组不知老板还有第二步计划,各类案子都相继递了上来。
但是何清晖没有兴趣打开其中任何一个,包括摆在他眼前的这一挪武鑫集团股份转让细节,以及下面的基金转让细节,他原以为拿到他们他会很高兴,可是现在他甚至不愿意打开看,更没兴趣签字。
他背靠在椅子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可是就连酒,也变得丝毫没有劲力,无法化解他内心的迷失与孤单。
袁明朗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何清晖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袁明朗二话不说,上去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外间杨慎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拉开袁明朗说:“明朗,你这是干嘛呢?”
袁明朗挣脱他的手,指着何清晖说:“这一拳替我姐打的!”
何清晖站在那里看着袁明朗,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一拳根本就不是打在他身上。
杨慎以为袁明朗还要动手,忙说:“冷静,明朗。两个人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不了解内情也不能随便说的不是吗?”
袁明朗对着他一瞪眼,“谁说我是外人,袁明月是我姐姐!”又指着何清晖说:“我最烦他这样的人,整天拿什么童年创伤来说事。自私自恋,仿佛全世界就数他最不幸。你怎么不好好看看,那些对你好的人。你以为每一个人都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宁愿欺骗父母也要帮你吗?你以为每一个人在面对你的决绝时,都能抛弃尊严去挽回你们的情感吗?你以为每一个人都能在你有危险时不顾自己的恐惧与害怕,义务反顾的去救你吗?你以为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固执与情感吗?像你这么不懂得爱和珍惜的人,活该生活的悲惨之中。”
何清晖站在那里,静静听他说完,走到窗户边站定说:“你说的很对。”
杨慎看着何清晖的背影,只见他双肩抖动的异常厉害,知道袁明朗的话是真的刺痛他了。他拉着袁明朗说:“别说了,他也不好受。”
袁明朗说:“我才不管他好不好受。总之,以后别再来找我姐。就让他把你忘了就好,我再不想看到她像昨晚那么伤心!”说完摔门而出。
杨慎心说袁明朗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嘴上说的是让何清晖不要再去找他姐,可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何清晖珍惜他姐嘛。他说:“清晖,你应该去追回明月。”
何清晖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杨慎没说话,只是喊人来将他桌上一堆文件全部搬回自己办公室。晖达那么大笔资金放在银行实在太浪费了,眼看何清晖的第二步计划是要破产了,他不做事,杨慎还是要做事的。
第64章 清晖明月(二)
何清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拿出武鑫集团股权转让书;签了名字;最后在那份基金认领书上;也签上了名字。既然这些都是他最亲近的人给他的;那么他就全盘接受好了;这样他们总不会再找到理由来指责他了。
既然何清晖签了字;那么他就成为武鑫集团的大股东了,武鑫的股东会,他被通知到场。他并没有抗拒;穿了西装;打了领带,体面到场。何心武看起来非常高兴,向股东们介绍:“何清晖,大家都认识了,从今天起,他就是武鑫的股东了。我提议同时认命何清晖为武鑫集团董事,大家可以投票表决。”
股东们没有异义,秘书正准备安排进入投票阶段,何清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不会担任武鑫董事。”
何心武脸色一下子变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想的很清楚,放弃武鑫中心计划,把原本应该给何清晖的全部给他,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何清晖被绑架的时候,他是真的怕了,他这才发现,他只有一个儿子,他输不起。何清晖接收了原本属于陈眉紫的股份,来武鑫开会,他非常高兴。何清晖作为他的儿子,担任武鑫集团董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他居然拒绝。所以他还是要和自己作对的,他立即就想发火,但是到底忍下来,说:“那不用投票了。开始下一个议程。”
会议结束,在会议室门口,何心武叫住何清晖,说:“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何清晖冷淡的说:“我还有事。”
何心武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耐住性子说:“明天一起去看你妈妈。”
何清晖心里忽然觉得荒谬,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不,当然不是,即使现在,他想要的也依然是让何心武一无所有。只是他无法再那样做了,因为他终于开始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后果。他说:“我不去了。”回答的已经非常克制。
何心武一阵气闷,眼看何清晖迈步要走,他又问:“你妈妈的保险箱里给你留了什么?”
何清晖一愣,“什么保险箱?”
“那份基金里还有一段关于保险箱的内容说明,你没看到?”
事实上,何清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那份文件,他这会儿一听说居然还有一个保险箱,不禁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母亲当初就那么去了,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他翻遍她所有遗物,也没能找到他想知道,而现在,也许这个保险箱真的会给他答案。
何清晖回去将文件翻出来,带着各种证件立即去了银行。当银行职员将保险箱里东西摆在何清晖面前时,他第一眼就从一堆首饰中,看到一个黄色信封,信封上黑色钢笔字写着“我儿清晖亲启”。何清晖拿起信封,手已经开始颤抖,银行职员看他情绪激动,为避免尴尬,便说:“何先生,你慢慢看,我去帮你拿杯水。”
何清晖点了点头,待那职员走开,他拆开信封,果然里面一封手写的信。黑色笔迹落在白色纸张上,痕迹宛然,仿佛有一只手穿越时空,抚摸何清晖孤寂的内心,他的眼睛已经湿润。
那信上写着:清晖我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看到这封信,那么妈妈在这里,首先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爱你的,一想到也许有一天我可能弃你而去,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你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聪明,你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礼物,可是我却没能好好的珍惜你,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是无论如何,我却希望我儿能够理解他自私而又软弱的母亲,了解到她的内心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煎熬。
我与你父亲的事,你可能从姥姥姥爷那里听说过一些,在这里,我希望能从头跟你讲清楚。我与他在上海相识,那天,我上完上午的课,去附近的市场买衣服,刚好走进了一家店,他正在里面跟人谈生意,我一进去就注意到他了,因为他长的高大英俊,侃侃而谈,看起来精神奕奕,与这市场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甚至与我认识的学校老师也很不一样。我挑了几件衣服正要去试,他却忽然打断了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