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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没落，眼前的空气就忽地打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像一张神秘的巨口。
任川晴并没有紧张，她只是十分惊讶——这不是阿修的时空通路技能吗？
“有什么奇怪么？你们所有人的技能，只要我感兴趣的，都可以复制。”
由于这一刻蔡水深的表现过于平易，以至于忘掉了，他仍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天使。
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位阶上的存在。
任川晴努力地兜着苹果，跟着蔡水深踏进了时空通路。再出来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高大的黑色城堡外面。
这座城堡非常高，以至于她不自觉地想象，要是到达它的顶层，到底需要上多少层楼梯，会不会生生把腿给累断。
但是对于大天使来说，这大概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吧？
任川晴立刻认了出来，这就是当时居住在山间茅舍的时候，可以远远地眺望到的那栋黑色的城堡。那个时候，只能隔着远山，望到城堡的一个尖顶。接引人凯斯特告诉过她，黑色的城堡，就是大天使路西法在这个世界里的栖居之所。
那时遥望着这座城堡，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在世界上游历。陆陆续续地见过不少古堡，午夜牧者的，冥主的，它们或血腥。或霸道，却没有哪一座给人像这样的感觉。如果要用文字来描述的话，那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孤独。
直到此刻，虽然蔡水深给人的感觉变化了一些，这座黑色城堡给人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变。
怀着忐忑的心情，任川晴跟在蔡水深的身后，踏进了这座神秘的城堡。
这大概是禁忌的，就像是凡人踏进了神的领域。这是僭越，是亵渎，是死罪。
然而眼中所见却令她大为震惊。
这哪里是神坛？这分明是一座现代化的别墅啊！
这里的任何一个房间都大到离谱，里面各种现代化的设施一应俱全，尤其是蔡水深带着她往城堡里面走的时候，居然路过了一个很大的玻璃幕墙隔断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电脑光屏！
看到任川晴因为惊讶张大了嘴巴的样子。蔡水深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很奇怪吗？但是这就是我擅长的啊，电子技术，编程，超高水准的，顶尖的。”
最后居然还来了两句自夸。
任川晴的心情稍微黯了一下。
是的，也曾经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了。如果弥赛亚实际上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大天使们应该也是。
她想做的，不就是把他们扯下神坛，打回原形吗？
可是现在，蔡水深居然有意无意地承认着。他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大天使”，这种主动暴露的行为，反倒侧面印证了那个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他为什么会有自己那么早以前的照片。他怎么会很早就“认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这一切又能作何解释呢？
思绪纷乱之间，蔡水深已经停下了脚步。任川晴定睛一看，他们居然到了厨房里。
厨房大且装潢简约，各种厨具一应俱全，而且都是原本世界中的产物。都是耳熟能详的顶尖品牌。这样一个厨房简直是任何一个痴迷烹调的姑娘的终极梦想，如果是柚子再飞那样的女孩，没准会因为这样一个厨房爱上一个男人也说不定。
任川晴赶紧把这种想法驱逐出脑海。这样的想法要是被臻空知道了，自己非得被不声不响地大卸八块不可！
蔡水深帮着她，把兜在衣襟里的苹果装进一个德国产的不锈钢盆。
“我想吃蛋糕，苹果蛋糕。”蔡水深说。
“啊？”任川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是说要感谢我吗？”
“就……这个？”
“不会吗？”
“啊，我……试试。”
苹果蛋糕，这是一个古怪的要求。苹果一般会被用来做派或是做馅饼，很少有方子拿苹果来做蛋糕。但是别说，任川晴还真的曾经做过一次。
据说口味很不错，就按照那个来好了。
任川晴把摘回来的苹果去了皮，细细地切成薄片，撒了些肉桂米分。面米分鸡蛋都用了自己玻璃温室中的储备，仔仔细细地搅打、过筛。很快，蛋糕糊就调好了。
这是一种介乎于蛋糕和布丁之间的做法，烤出来的苹果蛋糕，更湿润，更细腻，口感上反倒像布丁多些。里面加入多多的苹果，烤好之后，苹果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就是有点不大像生日蛋糕。
对了，印象虽然已经模糊了，但是那一次本来确实是想做生日蛋糕来着。可是太仓促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家里只剩了两个苹果，所以才做了这个。
“哎呀，今天是那孩子的生日呢，完全忘光了！”爸爸拍脑袋想起来的时候，已经马上就要出门了。
爸爸口中的“那孩子”，指的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爸爸在研究机构工作，所谓助手，其实也可以算是他的学生。
按照武侠小说里的规矩，爸爸的徒弟，女儿也得跟他们师兄弟相称，就跟令狐冲和小师妹一样。
只可惜这个师兄，任川晴压根儿就没见过。
“我来给师兄烤个生日蛋糕！”小姑娘自告奋勇。
“哎呀，能行吗？”爸爸惊喜。
“包在我身上！”任川晴拍着胸脯说。
之所以这么有干劲，是因为她对于“生日”这个词有着浓重的怨念。不要说师兄的生日，就连自己的生日，爸爸也很难记得。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都没有几回是在家的。
他在这一刻居然记起了师兄的生日，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可是没有蛋糕的生日，算是什么生日呢？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没谁比她更能体会了！
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被父母忘掉生日，简直觉得世界都要灭亡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师兄的世界也灭亡掉。
师兄帮了爸爸那么多，爸爸那么喜欢师兄，总是在家里提起他的事。说得太多，以至于师兄都像是家里的一名成员了。
是的，爸爸说过师兄姓什么来着？什么师兄来着？
任川晴戴着棉手套，把苹果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来。蛋糕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姑娘的神情却忽然呆滞了。
“蔡……师兄……”她喃喃地脱口而出。
☆、第三一三章 师兄
蔡师兄！师兄姓蔡，她忽然想起来了。
不知道蔡师兄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蔡师兄长什么样，但是……蔡水深，这个名字是不是也太巧了呢？
为什么报答他的方式，是给他烤一个苹果蛋糕？这么奇怪的东西，这辈子就烤过一次，是不是也太巧了呢？
任川晴一个哆嗦，手一抖，烤盘一歪就从手中滑了下来。蔡水深身形一闪，抬手轻巧地把烤盘抄住了。
“等这么久了，要是摔坏了，我可要失望呢。”
任川晴猛地反应过来：“烫！”
这可是刚从烤箱里取出来的。
蔡水深似乎并不怕烫，把金属制的烤盘端得稳稳的，任川晴戴着棉手套，赶紧把烤盘接回来，发现他的手上已经烫出了一片红印子。
“疼吗？”这红印子看着很耍萌未ㄇ缧纳敢狻�
“不疼。”蔡水深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
这对话，如果放在昔日的大天使路西法身上，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是蔡师兄吧……”任川晴放下烤盘，垂下眼睑，用很小的声音问。
蔡水深已经拿来了两个精致的小碟子，开始用餐刀切蛋糕。
“咖啡？红茶？”男人口里问着，手里却打开冰箱，拿出草莓牛奶。
任川晴感觉没有什么必要再问了，他连自己喜欢草莓牛奶都知道。
不一会儿，微波炉就发出叮的一响。厨房里充满了草莓牛奶的香味。
厨房的一角是一张小桌，不是正式的餐桌，长条形的，更像一张简易的吧台，只有两个位子。两人就端了吃的，并排着在桌边坐下。
小碟子里摆着切成角的苹果蛋糕，任川晴喝的是玻璃杯装的草莓牛奶。蔡水深喝的是咖啡。
素衣的男子用餐刀把蛋糕切了小块。用叉子一块块地送进嘴里。他吃得很慢，姿态异常优雅，脸上显出一种淡淡的满足。
“我从来没有过生日蛋糕。后来吃到过各种各样的蛋糕。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块，像那块苹果蛋糕那么好吃。”蔡水深抿了一口咖啡，语气柔和地说。
这相当于是直接承认了。
任川晴的眼睛里变成了黯灰色。
“是他吧。弥赛亚。”
如果大天使路西法居然是爸爸的学生，那弥赛亚是爸爸。真的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蔡水深皱起眉头。
“你看到他的样子了？”
任川晴点点头。
“多久了？”
“快一年了。”
“为什么不问我？”
任川晴哑然。
她的好友列表里虽然有蔡水深的名字，然而问他话他也不答啊！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他永远沉默地在线，完全没有和他交流的想法了。
“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回答的。毕竟……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蔡水深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苦涩。
“这样的事情”——任川晴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心情。
蔡水深似乎已经通过她简单的话语知晓了她这近一年里经历的全部苦痛，气息中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心疼。
任川晴莫名地感到一丝暖意。原来一直以来他给予的东西，是基于这样的一份关联。细想想。长久以来，他确实非常关心她。
但是。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大天使”也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至少她看到了弥赛亚真容并因此而精神崩溃的事情，蔡水深就不知道。
大天使路西法大多数时候出现在她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为她提供必要但不超出限度的保护。为了保护她，蔡水深甚至不惜欺骗弥赛亚，与弥赛亚为敌。
那么，“师兄”尚且如此关心她的死活，而父亲，却根本就不在意吗？
想到彼时纳萨兰斯天罚，弥赛亚使整片大地坠入红莲火海，如果不是大天使路西法，她早就不在这世界上了。那么，自己当时在那里，爸爸他会不知道吗？
蔡水深呷了一口咖啡，杯子放下的时候有些沉重，与碟子撞击，银色的小勺跳动起来，发出一阵嘈杂的乱响。
该从哪里说起？她现在看上去已经平静了，可是告诉她的话……到底是哪一种更让人难以接受一些？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都看到什么了？”蔡水深提了个问题，缓冲一下内心的纠结。
于是任川晴把进入秘境“圣光的葬礼”遇到的事情详细地给他讲了一遍。
蔡水深仔细地听着，不时地皱起眉头，用小勺轻轻地敲击着咖啡碟。那敲击的节奏十分混乱，一如混乱的心绪。
“小晴，”蔡水深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用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称谓叫了她的名字，“该告诉你的，还是要告诉你。”
任川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如果换作从前的她，自见面的最初就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连珠炮般地抛给他了。但是现在，经历这么久了，她深知眼前这个男人胸中自有城府。他不想说的，一句都不会透露出来。
“弥赛亚不是你父亲任一介。”蔡水深把小勺扔回咖啡碟里，简洁地说。
“什么？”任川晴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这么久了，她每天都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就是为了接受那个现实。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一闭上眼睛，各种记忆就像走马灯似地在脑海里翻涌，过去的事，爸爸的笑容，光明圣殿，弥赛亚的杀戮。好不容易决定，即使最爱的爸爸真的成了那样一个人，也要努力地坚持走好自己的路，现在，这一切，却被蔡水深轻描淡写的一句打碎，成了一地琐屑的鸡毛。
关明彦和苏谨修都曾经劝过她，劝她不要太相信哪怕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她也不想信，在她的心目中，爸爸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