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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道理我都懂,但是,难道卑微的人就不配拥有爱情吗?还是说,爱情不过是不要了就放到一边需要了就再捡回来的一件东西。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把我和他之间那些事搞的人尽皆知,但无奈身边的人都以为是我甩了他,说的好像我有多无情多无理取闹。
傅余野真是个混蛋。
下午有一个夏安的专访。
虽然早上闹得不愉快,但是专业素养还是要有的。
夏安很配合,前提是她要求傅余野在场。
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奇怪的癖好,采访的时候一定要多个听众,但虞助还是联系了傅余野,我们在茶水室等了半个钟头,傅余野就来了。
他问我专访多久能结束。
我说“快的话一个小时内。”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冷漠,以至于他多看了我一眼,说:“把稿子给我一份。”
他走在我身侧时,大概是想要和我说话,但是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加快步子走到了前面去。
我们一起走到了工作室。
夏安正在教一个设计师修改图纸,她训人的样子蛮凶的,那个小设计师被吓得拿图纸的手都在发抖。
旁边的助理提醒她傅余野来了。
她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脸上从乌云密布到言笑晏晏。
“你来了,我当初可跟你打过招呼了,如果不是你在的话,我才不会接受什么无聊的专访。”
这话内容虽然无理,但是她有这个资本骄纵。
而大多数人,最缺的就是资本。
哲学上说人生来平等,18世纪有个叫卢梭的人说了“人生而自由,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
他这话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走狗”的上帝视角没什么区别。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才是平等的,在宇宙面前,个体的渺小也是平等的,但是此刻在这个真真切切的现实里,就成了最虚无缥缈的话。
有的人生来耀眼,天赋过人,相貌堂堂,有的人却要靠着一百倍的努力和汗水向上爬,却会因为一个跟头而摔到了原地。
世界并不慈善,他们都说夏安14岁独自去欧洲留学,上了英国最好的设计学院,连著名的t牌设计师都夸她是被灵感眷顾的宠儿,她还在上学期间,就开始自己创立品牌,在欧洲四处办展,于是她很快便成名了,成了天才设计师,学成归国。
别傻了。
要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资本去读学费百万的学校,更不用说她能轻轻松松地周游欧洲,一场小展览请了好几个首席设计师撑场。
你不可否认她的梦想,所以只能假装这是个励志的童话故事。
布景搭好的休息室。
我坐在一侧,傅余野坐在我这边,但是摄影机拍不到他。
夏安朝傅余野菀菀一笑,然后开始了采访。
采访内容和摄影师跟拍的画面剪辑剪辑,就是一个5分钟vlog,现在的人不喜欢只有平面的画面,而更喜欢所谓的采访花絮之类的。
当然会把一切负面的内容都删掉,比如要表现夏安对设计师要求严苛但是又充满了鼓励的画面。
看到那个设计师战战兢兢地说着“a
a对我们很好,特别耐心,而且又专业……”
真是诚恳至极。
只是最后照片在给夏安看的时候,夏安却不满意了。
“陈鑫呢?你们海格的金牌摄影师怎么没来?”
今天跟来的摄影师解释:“陈鑫今天飞日本拍熊猫去了。”
“拍熊猫?陈鑫脑子是瓦特了……”
第34章
夏安骂了句,然后又没办法。只能对着摄影师刁难:“我要这个角度的,你看,脸再过来点,你这样子拍的我脸很大晓得伐了……”
“额……后期可以修的。”
“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很难看,是伐?”
“额,不是,我——”
摄影师亚历山大地听着夏安小姐的谆谆教诲。
终于拍出了满意的成果后。
夏安才施施然地走了。
摄影师长嘘了口气。
我上去递了瓶水,说:“辛苦你了。”
摄影师摇摇头:“还算好的了,比这个更难弄的明星也见过,只是没想到设计师也这么大脾气。”
我安慰他:“毕竟都是搞艺术的。”
突然想到面前的人,也是艺术这一行的,不免有些觉得说错了话。
他倒是无所谓,主动换了话题:“都怪陈鑫这小子,突然溜了。”
我想起了他的话,问:“真去日本拍熊猫了?”
摄影师摇摇头,低声说:“哪儿能啊。”
他深沉地看了看远处,没再说下去。
交接完工作,傍晚得了空闲,我便出了酒店。
几年前我是来过m市的,那时我跟傅余野刚分开,这件事被闹到了我父母的地方,我父母是一向传统的人,后果可想而知,我不肯悔改,于是就被赶了出来,倒也没说的那么难堪,只不过是我父亲说“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肚子里有了小雎,只是心情郁闷非常,不想呆在家里,便一口气堵着,离开了家。
来到了m市。
在租房子的时候,便碰见了谭疏。她那时临近毕业,实习的工作不在本市,房子便空了出来,正好我要租。
她学医,从她外公开始,家里便世代有人学医,她还有个哥哥,比她大两岁,在三甲医院当外科医生。
我没见过他的哥哥,但是从她的口中讲起,直觉那一定是个非常温和善良的人。
我只记得有一天傍晚,我突然肚子痛起来,正好碰上谭疏回来拿东西,她看到我腹痛得脸色苍白,立即给我把脉。
而结果是,她犹犹豫豫地说:“你的脉象——”
我以为她把出了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但是她纠结地说:“可能是我把错了,我送你去医院。”
幸好她会开车,医院离得并不近,在路上我居然渐渐不痛了。
谭疏看我脸色好起来,也放心了点。
我说:“可能是我吃坏了吧。”
路上正堵车。
我看到路边有药店,便说要不在药店买盒胃药,别那么麻烦去医院了。
谭疏秉持着医生的负责说道:“药怎么可以乱吃,药不对症,是要吃出病来的。”
她训人的样子还真像个医生,于是作为患者的自觉,我便没在乱出主意了。
她换了条路开,我以为她是走捷径,没想到她把我带到了另一幢居民楼下。
我们上去后,只听见她一边敲门一边喊:“外公,快开门!”
不一会就有个穿着长衫的老先生开门了。
他清瘦而目光镌利,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房的气味。
谭疏把我推了进去,说:“外公,这是我一个朋友,您给他瞧瞧。”
老先生目光扫视了我一圈,请我进了里头,谭疏想跟进来,被老先生拉了帘子赶在了门外。后来我才知道,老先生给人看病注重隐私,也不喜欢旁人在旁边打搅。
他的手指搭在我的脉上,然后眉头渐渐蹙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地问了我几个问题。
比如腹痛的部位在哪里,几时痛的,痛的时候是什么症状,发作过几次……
我都一一回答了。
他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会,问我:“最近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我先是一愣,竟然不知道要看向何处。
结结巴巴地半天才说是三个月前。
“有没有安全措施?”
我的脸一下子更热了。傅余野一向不喜欢戴套,总是宁愿事前事后花上许多时间清理也不愿意隔着层东西。
老先生倒是神情淡定,又问我最近有没有食欲不振恶心嗜睡。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一段时间食欲不振,但我以为那是心情不好导致的。
他说:“你应该是怀孕了。”
我那时真的傻了。
还以为听到了幻觉。直到老先生叫了谭疏进来,给她写了张条子,又嘱咐我明天去做个检查。
他见我震惊的样子,温声说道:“别怕,这个医生是我的弟子,不论什么结果,她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想谭疏也一定把出我的脉象,才会不确定地带我来她的外公这儿。否则我大概就要登上报纸头条了。
同性恋,男人生子。
任何一个话题都可以足以毁灭我的人生。
幸好她没有。
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谢谢你。”
谭疏看了看我,大概是我的脸色实在在太难看,又或者是这事太过惊世骇俗,她欲言又止半天都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安慰我,只能说:“我会帮你的,邓陵。”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一个只认识了区区几天的人,却是在我无助无援的时候,唯一给我希冀的人。
第二天我去了那家私人诊所做b超,结果和老先生说的是一样的。
谭疏带着我又去了老先生地方。我一路上拿着那张b超单,仿佛握着一个烫手山芋,我很想时间能够倒流,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个后果实在超乎我的想象,让我没办法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老先生看了看我的b超单子,对我说:“17周,很健康。我给你开副方子,你抓回去吃。”
他医者慈悲,看见新生命便自然而然带着笑。
但是我却如坠湖底。
“我不要他。”
我听见自己毫无波动的话。
老先生提笔的动作一顿,放下笔,朝我说道:“胡闹!”
他面带严肃,眼神慈悲。
让我支撑已久的面具破碎开来。
“先生,我害怕。”
我抖抖索索地捂上了肚子。
“我,我不能,我是个怪物……”
我连“生”这个字眼都说不出口。我活了这么大,看过千百本书见过千种怪象,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该怎么办?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从头冷到了脚底心,连坐都坐不住。
老先生风霜沾染的眉眼微微动容。
他缓缓地说:“世间之大,怎么能因无知而非议他人,因恐惧而妄自菲薄。”
他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沉稳的药香。
“天地之间,人如蜉蝣,谁都没有资格去审判他人,是非对错,不在别处,而在你的心里。”
他的声音是那样仁慈恳切。
可是我满脑子想得却是“针没有扎在你身上,痛得当然不会是你,苦恼的也不会是你。”
所有人劝起别人来都是我佛慈悲,好像生命生来坚强而不可摧,看他人灾难犹如隔岸观火,寥寥几语如果便能解脱,那自杀的人就不会这么多了。我握着自己的手,盯着脚下一块地方,我甚至觉得我站的不是平地,而是地狱。
而头顶传来佛音般的劝告:
“你好好想想。”
他掀开帘子,容我一人在内室静坐。
我不知道我到底坐了多久,先是脑袋一片放空,心如火烤,四肢冰凉,只闻的到室内的药香,再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我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前半生到底哪里做错了才要来尝如今这恶果,我问不出来,没人可以回答我,我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那心跳下面,仿佛又多了另一个微弱的跳动,好像是个小尾巴紧紧地贴着我,生怕我会甩开他。
我又想到了傅余野。
奇怪的是,我想到的不是我们分手那天他冷淡疏离的脸,而是某个安静午后他趴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他蜷缩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