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让人挂在上面,不准扯下来,夜晚亮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亮,当然要亮了。”
管家应下了,便下去了。
傅鸠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就看到院子里的树丛像是落满了繁星。
“怎么不在家里过?”
邓笠阳站在了窗台旁边,高出了傅鸠一截,兄妹两都是身材纤长型的,眉眼相似,倒是跟画里出来一样。
“家里过那要闷死我了,什么都不能做。”
“怎么,你还想做导弹炸泳池?”
傅鸠:“……”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偏偏邓笠阳还记得,傅鸠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化学材料,在院子里的泳池里试验炸弹,幸好没成功,只炸出了一个小水花来,管家的心脏病都被吓出来了,也就那次之后,傅余野第一次严厉地批评了小女儿,叫傅鸠去书房反思了一天。
“你干嘛总记得我的糗事,就没点好的??”
邓笠阳冷笑,“那你也得干得出来点好事。”
傅鸠:“哼!”
她转了身回到宽大的座椅上,搁着脚转了一圈,突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恶意,说道:“那也总比有的人在酒吧做服务生来得好,不过说真的,‘邂逅’的制服还做得挺有品位的。”
傅鸠抬起下巴,朝着邓笠阳一字一字地说道:“他不是年年有奖学金吗?怎么还这么缺钱,要去那种酒吧上晚班……”
邓陵和傅余野回家的时候,就只有傅鸠乖乖地端正地坐在书房里写作业,并且还附赠一枚早有准备的笑容,主动地说道:“哥哥去看吴可欣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邓笠阳的确是去找吴可欣了,只是没在他的出租屋看到人,只有楼下的房东看见有个陌生的年轻人一直站在楼上,才上来问找谁。
“哦,是那个大学生啊,他不租了,听说是回学校去住了。”
楼道的灯光昏暗,但是却挡不住邓笠阳年轻英俊的眉眼,房东忍不住多看了眼,纯粹是觉得那个看起来普通胆小的小男生怎么会认识,这么不一样的人。
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难道是欠了钱?
房东立马打哈欠,说没事他就先下去了,反正他和那个大学生也不是很熟,什么事都不知道。
邓笠阳没多停留,又开车去了吴可欣的学校,一路上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邓笠阳有些暴躁地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
不明白吴可欣是怎么了,就好像原本乖乖的在笼子里的仓鼠突然有一天性情大变,跑到了外面去,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电话在邓笠阳到了吴可欣大学的门口那一刻终于接通了。
一接通,吴可欣结结巴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小,小雎?”
“你在哪?”
“我,我在家里啊。”
还要撒谎。
邓笠阳微乎其微地挑了下眉,说:“是吗?我爸叫我给你送点东西,我快到了,你开个门。”
吴可欣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又好像匆匆忙忙地在往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说:“啊,你,你到哪儿了?我,我刚刚出门去超市,那我,我马上回来,你在家楼下等我,好不好,很快,我马上就来。”
“下面不让停车,我去楼上等你。”
“啊,别,我那个——”
吴可欣焦急地往学校外面跑,他不能让邓笠阳知道自己退了房子住到了学校,他大一的时候,学校宿舍在装修,是邓爸爸出钱给他租房子的,现在宿舍装修好了,但是他连说都没说,就搬走了,也太不礼貌了,绝对不能让邓笠阳知道,要是邓爸爸知道了,会怎么想他。
“那我放房东那里了。”
“啊,别别别。”
要是遇到房东,房东肯定会告诉他的。
吴可欣急的在楼梯上绊了一跤。明明是秋天,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你别急,我可以等。”
邓笠阳声音冷静,还特别和缓地‘安慰’吴可欣。
他坐在车里,就看见一个人影远远地在夜色里一瘸一拐地狂奔出来,他便发动了车子,刚刚好拦在了那个人影前面。
吴可欣刚想绕过车子,就看见车玻璃降下后,邓笠阳冷淡的眉眼。
那一瞬间,吴可欣觉得一切情绪都不见了,羞耻,愧疚,害怕,慌张,所有一切都像是被无限放大冲击到了大脑,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表情。
等到稍微平复过来时,邓笠阳已经下了车。车门啪得关上。
邓笠阳眉宇间有微微的逼仄和锋利,但又因为端正英俊,而好看得让人忽略他显露出的负面情绪。
“邓笠阳……”
吴可欣只听见自己气若幽魂的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让邓笠阳的眉头皱了一些,尤其是看到眼前的人削瘦的下巴,像是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一样,又想到了傅鸠说的缺钱,到底是缺的什么钱,还要在读书辛苦之余,去酒吧打工上晚班。还是说,他离婚的父母回来找他了?
很多的想法在邓笠阳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却发现在自己作出任何回应之前,面前的人先一步抓住了自己的毛衣袖子,软弱又胆怯地说道:“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吴可欣的手指只抓了一点点布料,却抓的很紧,他明明那么害怕邓笠阳生气,发火,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是自己错了,不应该那么冲动搬出来的,打工和奖学金的钱积累下来的不多,现在还还不起邓爸爸借给自己的,他不应该这么急的,可是他又好害怕,害怕不久的将来,邓笠阳也会厌恶地看着自己,说自己是个寄生虫,可怜鬼,依赖着邓爸爸的善良做个乞讨者,傅鸠说,邓爸爸可怜自己,才会这么照顾他,而邓笠阳,而只是因为邓爸爸的命令,而不得不接近自己,就像现在,他还要像是来找离家出走的的小孩的家长似的,折让吴可欣羞愧地头都抬不起来。
“学校的宿舍可以住了,我想省点钱,那样……”
“你很缺钱?”
邓笠阳看着他低垂着的头顶。
喜欢得甚至不敢面对我的家人
吴可欣的都快要把脸埋到脖子里去了。这让他怎么回答?不缺钱吗?他怎么会不缺钱,学费,生活费,哪里不需要钱,可是如果回答缺钱,就仿佛是在说邓爸爸苛待他,可是邓爸爸已经对他够好了。
吴可欣这么想着,心脏就好像被一块巨石压迫着,连呼吸都是错的。
“不是……”
他挣扎着辩解:“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好像有一百只鸽子在嘴里扑腾,却说不出任何动听的话。
“我不想麻烦叔叔了……”
吴可欣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抬起头的一刹那,就看见了邓笠阳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目光让他有一次跌入了深渊里,黑云遮日,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了重重叠叠的孤独和寂静。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躲在房间里,因为没交电费,所以开不了灯,也没有暖气,玻璃窗上是厚厚的霜,一直一直到天黑,什么都看不见,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后来,是外婆把自己接走的,年迈的外婆没有照顾他多久就去世了,上了初中,又遇到了邓笠阳,好像是充满了灰霾的世界里突然照进了一缕阳光,就算那是冬天冰冷的阳光,是映在玻璃窗上不可触碰的霜,也像是唯一的希望一样,牢牢地在吴可欣的世界里。
没有等到邓笠阳的任何回答,也不敢再去看他的神情,积郁已久的念头如同锋利的刀,一层一层地剥皮削肉,直到鲜血淋漓地看不出形状。
“我不想……”
哽咽着,吴可欣微微弓着腰。
“你——”
血液凝固,四肢好像失去了力气,唯一固执的手指都从衣服上松开了。
“讨厌……我。”
他是多么想哭出来,想要大声地告诉邓笠阳,他心里的担忧和害怕,他的压力,他从未纾解过的孤独和后怕,怕再被人抛弃,怕被人排挤,怕最喜欢的人,远远地离开了他。
可是他说不出来,只剩下了无声又歇斯底里的哭泣。
好丢脸。
吴可欣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钻出去,像是蜿蜿蜒蜒的溪流,一直钻到邓笠阳的心里。
夜色仿佛是一面安静的纱,隔绝了车水马龙的一切声响,几片落叶从树上被风带了下来,在道路上磨蹭了一会,又往前面无所目的地飘走。
邓笠阳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带自己去爬山,他们摘了树叶,做成书签,那时候自己对昆虫和植物都有种莫名地破坏欲,邓陵却只是当成了他喜欢植物,对世界充满好奇。
就像父亲说的,爸爸一直都把世界上的人想的很美好,认为人生下来都是善良的,只不过是有没有受到后天环境的正确引导罢了。
所以当邓陵有一天和他说,要帮一下那个可怜的小孩,邓笠阳也不过是觉得做一件让爸爸高兴的事,可有可无。
所以他就带吴可欣回家,听邓陵将他们幼儿园的时候关系是多么好,吴可欣喜欢吃曲奇饼,以及在学校里要如何相亲相爱,就像是教科书一般的教导方式,每次看到邓陵单纯地露出欣慰的神情时,邓笠阳都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因为他明白,邓陵想要自己更正常一点,更融入群体一点,不要像父亲那样,太过高傲,以至于到如今,朋友不过是三两个,最常来的,也只是林蠡和那位大明星。
但是除了爸爸这样想,谁也不会觉得傅余野孤独,不是吗?
如果不是在学校里,被三番两次地奇怪的目光尾随,邓笠阳根本不会想起来,面前的这个畏畏缩缩的同学,是以前那个每天傻笑又贪吃的小胖子。
真是好笑。
而现在小胖子已经不是小胖子了,瘦得手腕都明显可以看到骨头的形状,唯一没多大变化的,是那双总是怀着期待和希冀的眼睛,他说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但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被某种很圣洁的光照着,让邓笠阳总是忍不住去想要破坏,去证明那只是虚无缥缈的错觉。
吴可欣就像是随时能够被捏死的昆虫,只要给它一个小小的玻璃罩子,就能把它困在里面一辈子都出不去。
邓笠阳很想看一看,那双眼睛里,除了泪水,此刻还剩下什么。
所以他握住了对方瘦骨伶仃的手腕,像扯开一张白纸一样,扯下了吴可欣的遮挡。
人在哭泣的时候,泪水分泌,鼻子发红,双眼红肿,尤其是哭得凄惨时更加丑,就像他不理解傅鸠可以动不动就掉眼泪撒泼一样,他也不能理解吴可欣为什么也像是发了洪水一样,整张脸都是眼泪的痕迹。
要是十岁以前的傅鸠哭到这种程度,大概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例如爸爸没有给她例行的晚安吻,没有晚安吻就约等于对方不在乎她了,这就是傅鸠的奇怪的脑回路。
吴可欣眨了眨眼,像是露水深重的叶子一般的睫毛沮丧地低垂着。
他嗫嚅着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他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很难看,如同是卑微的蝼蚁,连对方的衣角都比不上。
“既然这么为难。”
邓笠阳冷静地看着他说道。
“就按照你的方式,你觉得我爸只是可怜你,大可不用这么想。”
他虽然脸色冷淡,但是从语气里,吴可欣却觉得对方是在生气了。
他摇着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明明事实就是如此,邓叔叔善良,可怜他,帮他,可是为什么被邓笠阳一说,就仿佛是他忘恩负义不图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