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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虚心地请教了很多问题。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看着沈文杰不安、紧张的样子,季夏笑了笑,语气温和道:“好好做个规划,把你学过的,会的都耐心地给他们讲授就够了,你要是实在不懂,等晚一些,我再教你吧,现在我先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你把行李放下,再稍微收拾一下。”
沈文杰点点头,他注视着季夏的侧脸,放缓脚步,和季夏并肩。
走了一小段路,沈文杰有些好奇问道:“你经常会过来吗?”
刚才在学校的时候,他看见很多小孩都和季夏很熟悉,他们围着季夏问很多问题,还说很想他。
季夏说:“嗯,我每一年都会来几个月,偶尔会待上大半年。”
沈文杰疑惑,于是问道:“你的家人……嗯,妻子,都不会反对吗?”
季夏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应该已经成家了吧。
而且他也经常看见,季夏盯着手机里存着的一张照片出神,照片上是他和两个老人,老人应该是他的父母,他们都不会反对吗?
季夏脚下一顿,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结婚……而且,我爸妈都离开我了,几年前,他们去旅游的时候因为山体滑坡,出了车祸,他们当场死亡……”
闻言,沈文杰怔住了,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季夏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关系,他们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
沈文杰看着季夏,忽然觉得很心疼,很想抱一抱他。
尽管季夏说了“没关系”,说了“已经忘记”,甚至说话时脸上也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他能够感觉到,季夏还是很痛苦,很难过。
失去亲人的痛,不是当事人,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
要真正走出来,又需要花上多长的时间呢?
发现沈文杰没有再走了,而是停在了原地,季夏转过身看他,喊道:“文杰?”
沈文杰抬起头。
他静静地注视着季夏,过了会儿,他快步走到季夏身边,又很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夏脸上的笑容退去,他垂下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嗯,我接受了。”
又过了一两分钟,他才压下心头涌上来的情绪,缓声说道:“我们走吧。”
季夏很强大。
沈文杰这么想,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
快要走到住处的时候,季夏忽然问:“你呢,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沈文杰抿了抿唇,他望着季夏温柔的眼眸,第一次有了倾诉的念头。
沉默了十几秒后,他开了口,把关于沈家,关于沈易,关于沈文赫的事情,都告诉了季夏。
同时,他又把自己的愤怒和愧疚,也一起告诉了季夏。
听完以后,季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沈文杰的头,只说了一句话:“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这些,不是你的错。”——沈文杰因为这句话,红了眼眶。
沈文赫被警…察带走后,母亲开始怪他,怪他帮助过沈易,怪他没有阻止,怪他不想办法救人。
奶奶也怪他,怪他没能出面,保住公司。
所以,他跑了,跑的远远的。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觉得都是他的错,是他没能早一些发现,是他没能阻止这件事,是他没能救下沈文赫……也是他,害的沈家变成如今模样。
而且,他还那么卑鄙的逃走了,把什么都丢给母亲,丢给奶奶,因为不敢面对。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沈文杰觉得像是被救赎了一样。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文杰都和季夏一起,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给孩子们讲课,跟孩子们一起玩,看着他们露出的笑脸,发自真心的欣喜。
这里很宁静,没有大城市的喧嚣,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纷扰。
就像是在世外桃源一样。
偶尔的时候,沈文杰会和季夏一起去城镇里,买一些需要的日常用品,再给孩子们带一些书籍和文具,日子过得很平静。
而和季夏相处久了,沈文杰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小秘密。
他喜欢上了季夏。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可是他喜欢季夏。
或许是季夏太温柔了,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帮助到他,温暖到他,也或许是季夏的心理实在太过强大,让他心生向往,又忍不住觉得心疼。
无论原因是因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
可是,沈文杰不敢表明,更不敢表现出来,他怕说出来以后,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转变,发生在十月。
那一天,季夏和沈文杰要去城镇置办一些必须用品,在回去的时候,却下起了大雨。
雨其实连续下了很多天了,不过本来昨天已经出太阳了,没想到今天下午又再次下了起来。
从城镇回去支教的学校,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需要翻过两座山。
沈文杰本来是想等到雨停了再回去的,可是季夏不同意,有一个学生生病了,需要吃药,他这一躺出来,主要是为了买药的。
村里没有卫生所,生病了基本靠熬过去,实在熬不过去的,才会被带去镇上看病。
可那个生病的小孩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几岁的奶奶,她的腿脚也不太好,没办法带小孩去看病,所以季夏才自告奋勇,帮忙去买药。
拗不过季夏,又担心季夏安危,沈文杰只好和季夏一起回去。
泥地湿滑,一脚踩下去,能够陷进去半只脚,季夏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最后沈文杰实在不放心,再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季夏的手,牵着他一起走。
他走在前面,没有看见季夏看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有些红了脸。
这一路,走得危险,回村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又是下雨天,更是危险万分。
沈文杰和季夏牵着手,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慢。
本来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拉长了一半还多,雨越下越大。
感觉泥土有松动,沈文杰不敢再走了。
他拉着季夏走到了一处地面结实,又空旷的地方,停下休息。
这时,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地面在震动,山面倾塌了一半,接着有大量的泥土夹带着石头滚落下来。
不过,这些泥石滚落的地方,都离沈文杰他们有些距离。
沈文杰看着,皱起眉对季夏说:“是山体滑坡……”
季夏一震,脸瞬间白了。
他抓着沈文杰的手用上了很大的力气,拽得很紧。
沈文杰发现了季夏的情况,又想起季夏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拧起了眉。
这样不行。
看着季夏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沈文杰犹豫了一下,最后他咬了咬牙,伸手抱住了季夏,又笨拙轻拍季夏的背脊,安慰:“没事的季夏,我们站的地方,很安全……”
他就抱这一次。
等到季夏冷静下来,他就会松开的。
被温暖包围,季夏本能地把头埋进了沈文杰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抓着沈文杰的衣服。
耳边传来了沈文杰温柔的言语,让季夏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对方一些。
治愈是互相的。
当你治愈他人的时候,对方也一定治愈了你。
是的,季夏也被沈文杰治愈了。
沈文杰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还有些口是心非,可是他本性很善良,他待人很好,很真心,并且,其实也很细心。
季夏一直都很清楚,他只是在表面上表现出了对父母逝世的释怀而已。
他们的突然离去,是他一直无法解开的心结。
尽管在未来,也总会有这样的一天,父母注定无法陪伴他到老,会先他一步离去,可是他想要那一天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为了能够放下,他辞去了本来稳定的工作,到处旅行,又跑到山区里做支教老师。
可是,一年一年,他还是没能放下。
这么多年,每个人都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于是并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谈论。
只有沈文杰,看出来了他没有放下。
那个时候,那么认真地跟他说了对不起。
大概是在那次,他觉得自己也得到了某种治愈,于是,他在沈文杰面前,可以不用伪装,可以正大光明地难过,可以掉眼泪……都没关系。
喜欢上沈文杰,几乎就是在那瞬间的事情。
可是,他看得出来,沈文杰不是同…性…恋。
掰弯一个人的代价有多大?季夏不敢去想,更不愿意去做。
沈文杰,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而不是被他拉到布满荆棘的路上,走的辛苦。
所以,他把这份喜欢,一直珍藏在心底,本来计划三个月的支教,被他一直延长。
只是想要,能在沈文杰身边多呆一会儿。
泥石滚落,一直持续了很久,返回城里的路被彻底封死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如果再不赶快回去的话,晚上会更加危险。
感觉季夏没有那么恐慌了,沈文杰就松开了季夏,说:“我们要快些回村里,否则就要天黑了。”
季夏的脸色还是很白,但他也明白夜路更危险,所以尽管双脚发软,但仍是点了点头,和沈文杰一起走。
沈文杰依旧牵着季夏的手。
他舍不得松开。
后面的路比较平坦,也更好走了一点,于是在天暗下来之前,两人终于回到了村子里。
把药给那个生病的学生送过去后,季夏就回到了暂时居住的房子里。
因为房间有限,他一直和沈文杰住在一间房。
回去的时候,他刚好看见沈文杰洗完澡,裸…着上身在擦头发。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季夏红着脸,别开目光,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说:“快把衣服穿上吧,否则会感冒的。”
沈文杰注意到季夏红着的脸,以为是生病了,于是就朝季夏走了过去,用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体温是正常的。
松开皱着的眉,他说:“还好,不是发烧,不过季夏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季夏不敢看沈文杰,低着头说:“没事,大概是有些热。”
“这样啊,没生病就好。”沈文杰笑了笑,又说:“你也快去洗个澡吧,水我给你烧好了。”
“好。”季夏站了起来,朝外面单独隔出来的小浴室走了过去。
—
季夏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因为下雨和山体滑坡的缘故,电路断掉了,整个村子都停了电,很黑。
沈文杰翻出了两根蜡烛,点起来后才总算有了一点点亮度。
季夏盘着腿坐在床上,沉吟说:“下个星期,我要走了。”
他刚才在洗澡的时候想了很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会越陷越深,终有一天,会再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变得很贪心,向沈文杰表现出来。
他无法预想,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必须要先离开。
沈文杰呆了一下,问:“你要走了?去哪里?”
季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准备去内蒙古走走,我还没有看过草原呢,一定很壮阔。”
沈文杰下意识开口:“那我跟你一起去。”
季夏摇了摇头,说:“我想自己去走走,你也出来差不多要一年了,回家去吧。”
“我……”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