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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上,朝廷筹集一年的税收,除去必要用度,其余全部投在轨道运输上。可最后,却做成一个有着极大隐患,根本不当用的工程。
无论怎么看,这个案子和这个混账工程,都是不能容忍、不可原谅的。
起码皇帝是这么认为的。
皇帝几乎是抖着手把这个案子的卷宗过了一遍。
去年年底,专利权律法才稍稍有了些进展。皇帝满心期待,等着今年过年大假之后,大展拳脚、一鼓作气地推动下去。
可正月还没过,竟然揭出这样一桩惊天大案。居然有人把整个大夏朝百姓一年的劳作辛苦,当作他们谋取钱财和争夺权利的角逐场地。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第八百五十二章 跪在这里的资格
这次,皇帝不打算给任何人留脸面,直接把相关人等叫到勤政殿。下方,三个皇子、四个阁老,以及六部尚书,还有那倒霉的京兆府尹尤承惠,都齐齐跪在下面。
皇帝阴沉着脸,扫视下方众人一圈,冷笑道:“朝廷以举国之力修建运输轨道,却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还是最底下跑腿的小贼酒后泄露的言语,才能把此事泄露,避免了朝廷的更大损失。你等可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对得起百姓的供养?”
下方一众人跪在地下,低着头,没一个敢吱声的。
“禹王,”皇帝首先点到了瑾融,“朕把这个工程交付于你,你是怎么监管的?你府上不是有精通工事的人吗,他们都是干什么的?轨道工程发生此等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知晓,你的心思都用在了哪里?!”
瑾融抬手,用袖子拭了拭额头,心中却腹诽不已。
年前商议来年木质轨道工程时,他已经说过,广厦营造是新建营造行,没有承揽朝廷工程的力量,这个工程完全是强撑下来的。
可父皇他老人家这时又重新责问一遍,这是让他把当时的话再重新说一遍?
瑾融思量着,正要辩解一二,可皇帝没等他开口,忽然暴喝一声:“叶欣颜呢?!平日里一张利口夸夸其谈,结果却把工程做成这个样子!张存海,传话出去,让她进宫领罪。朕倒要看看,这次她还能说什么!”
一旁的张存海被皇帝的暴喝吓了一跳,随即有些迷糊的愣了愣,让叶家女子这个时候进宫领罪?和这些大人们一起?
他的眼睛飞快在皇帝和下面跪的朝臣面上溜了一圈。
见堂下跪着的重臣们也是满脸的愕然和憋屈,却没一个出言阻拦的。当下不敢多言,连忙出去吩咐内侍,传叶家大小姐进宫领罪。
韩延回、刘成之等人是发自内心的惊愕,完全被皇帝这一出搞懵了。
虽然不敢抬头,却不停用眼角余光和两旁的人飞快交换眼神。这时,也不论对路不对路了,各自的眼神少有的统一了一次,全部都是惊诧愕然。
尤承惠跪在末尾位置,内心满是哀叹。得亏那日江一凡去京府衙门通报此事时,他被那小子提了一句内子,之后就对江一凡和这个案子慎之又慎。
那女子果然不同凡响,瞧瞧现在跪在勤政殿的人,他这个从三品的官员是排在最末尾的一个,这还是因为京府衙门直接掌管案件,他才有幸能跪在这里。
可那叶欣颜……
尤承惠微微抬起头,眼睛飞快往上溜了一下,内心满是纠结惆怅。
陛下,您要不要这么抬举一个没文化没素养的女子啊?就算她有些许本事,可您刚才也说了,她是犯了错的,她她她……没资格和他们这些资深老头子归做一堆儿吧?
跪在这里的人,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福王和太子更是惊怒之极。
福王是惊怒于皇帝对叶欣颜的态度。这个工程是叶欣颜掌管的,如果皇帝对她有意偏袒,那么,他冒着风险的这番谋算,图的又是什么?
而太子则愤怒于叶家女子和瑾融走的近,却能得到皇帝老子看重。
这几年,皇帝对瑾融的态度明显不像以往,瑾融如今已经算是一个有势力的皇子。虽然及不上福王,可这个隐隐的威胁,怎么也不会让他舒服。
原本此事福王和禹王都脱不了关系,唯独和他无关,他还想好好看个热闹的。可他的皇帝老爹如此抬举叶欣颜,这热闹还能看吗?
“父皇,”太子没忍住,开口说道,“那叶欣颜不过是个女子,在这件事上,她也算是嫌犯之一,不好把她带到这里吧?”
跪在太子身后的重臣深以为然,瞄着身前的太子几乎热泪盈眶,完全就是找到组织的感觉。深感太子虽然以前次次都不怎么着调,可今日这两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啊。
想他们这些人,个个寒窗苦读十余载,又在地方辗转,历经官场倾轧,最后才出人头地、混了个能够跪在这里的资格。
可安国公府那个年轻妇人,江一凡的媳妇,她和他们跪在一起,让他们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七八个人屏气凝神的提着心,等着听皇帝会做怎样的回答。
怎奈皇帝正在气头上,闻听太子所言,冷冷问道:“如此说来,朕若想知道轨道工程的细节,太子可以给朕解答?”语气中森冷的意味极其明显,还冷冷的扫视着其他人。
“这个……”太子怒而语结,和他有关系吗?
皇帝呵斥了太子,再把视线定在瑾融身上,怒道:“朕让你协理吏部,以作历练,可你每日里偷奸耍滑,避重就轻,完全不上心。把工程委派与你,以为你能用心些,可你就给朕做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这里面没有你的分成,所以你才如此不尽心吗?”
“父皇……”瑾融抬头,很无辜的看一眼皇帝,募得对上皇帝的冷怒视线,又连忙低头。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和哪儿都能联系到一起吗?他父皇现在干脆就是不讲理了吧?这能扯上关系吗?
好在皇帝没打算在他这里得到答案,之后又看向王贤和福王。
“朝廷委派民间营造行做事,你们的职责就是做好监管,严格验收。轨道运输如此重要的工程,你们是怎么监管的?又是怎么验收的?”
工部在这件事情上的责任和瑾融大不一样。这个工程的主管是工部,具体实施工程的是广厦营造,而瑾融只是皇帝一时意气硬行摊派,临时加的一个环节。
瑾融可以用不擅长此道,且不是他分内之事进行推脱,可工部却推脱不得。
王贤满脑门子都是汗,连连磕头道:“陛下责怪的是,工部在这件事上的责任不可推卸。微臣回去就派人再把这条轨道线路严格检查一遍。力图把疏漏之处全部找出。”
说是这么说,可将近千里的工程,那些零件夹杂在正常工件中,哪里能找到?就算找到了,补救了,朝廷没有大的损失,禹王和叶欣颜所担负的罪责,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将近一年的筹谋,完全落空不说,还得防着京府衙门顺着线索,把案子查到他们头上。
第八百五十三章 着实让他失望
皇帝听了王贤的话,斥道::“你主持工部多年,难道竟然不知道,工程验收只是最后一道关口,监控施工过程才是最紧要的?”
皇帝说着,把手上的一个卷宗扔到王贤面前,口气更加严厉:“轨道运输工程是朝廷的百年大计。朕一再的说,无论材料还是施工,一定要保证不出差错。工部选的材料的确上好,却是提供给盗贼的。
你看看这份卷宗,京府衙门的审讯结果,那些不法之徒,连工部制作零件的批号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能把替换勾当做的一丝不漏。朕不得不怀疑,工部官员参与了此次事件。王贤你掌管的工部,可真是出息。”
王贤这次是真的胆寒了,甚至都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瞟福王,生怕皇帝看出什么。
之前说的监管和验收没做好,都属于疏漏范围,结果无非就是罚俸或者降职。
可是,如果查实损坏轨道工程是福王主导,由他协助,这种性质就不可原谅了。
“陛下圣明,微臣着实不敢。”王贤收敛神色,忙着叫屈。
皇帝扫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福王,福王也出息的很了,掌管工部多年,什么事都敢做了。
他又转向尤承惠,用手指重重点着桌案上剩余的案卷,怒道:“京府衙门的断案水平越来越差,如此多的人证,这么多的痕迹,竟然查不到事情的主使和实据,只给朕奉上这许多零零总总的供词。你这是打算让朕替你问案,替你奔波抓捕嫌犯?”
尤承惠跪伏在众位大佬身后,心里吐槽不已。他也想利落的把案子审理清楚,可案子牵扯到的人很不简单,他力不从心啊。
这个案子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到了工部。工部却是福王掌管的,就算他掌管的是京府衙门,可他也不能指使衙役冲进工部拿人问案吧?
而案件的另一方是叶欣颜,且不说叶欣颜出身安国公府,有叶堂那个老家伙护着。就从刚才皇帝差人传唤叶欣颜前来这件事上看,她就不是个能轻易撼动的主儿。
他现在呈上卷宗涉及到的都是小喽啰,可以由着衙门随意传唤、羁押、审讯。想再进一步审理,所涉及到的人就不是京府衙门能够随意呼喝的了。
没有皇上的准话,他这个京兆府尹不但难以继续查下去,而且,从这个案子的人犯的供词中,他隐隐感觉,这个案子继续往下查,只怕会牵出大事。
审案之前,他得给自己寻个保障才行。他需要奉皇命查案,就算之后查出皇帝和朝臣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也能有个推脱。
“陛下,以微臣所见,这个案子涉案很广,如今虽然缉拿了几个人犯,可中间有好几个关键人物依然逍遥法外,想要查清楚,只怕会耗费很多时日。而这个案子涉及到朝廷物资的运输,微臣延迟上报会造成朝廷物资和人员损失,所以才把卷宗送进阁部,让几位阁老针对这条轨道做出应对。府衙探案的官员和差役并没有搁置案件,还在探查中。”
皇帝把视线转向太子,问道:“瑾坤,可曾安排这条轨道暂停运输物资?”太子作为储君,和四位阁老有同样的权力,尤承惠的案卷递到阁部,太子应该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太子一怔,这件事……原来和他有关系啊。
太子的反应让皇帝的面色一黑,这个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没做安排。
从刚才进来,皇帝就看见太子满脸的幸灾乐祸,心下已经大为不快。大夏朝是皇家的江山,他是大夏朝的太子,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不明白,他的这份幸灾乐祸对的是自家家业!
韩延回见皇帝面色难看,忙奏道:“启禀陛下,户部已经安排快马通报轨道沿线,即刻停止使用江北浙南轨道线路。”
户部尚书也忙着附和:“阁部接到案卷,通知户部的第一时间,臣等就安排快马通告轨道沿线各站。”
皇帝面色稍缓,虽说轨道工程出了纰漏,可是从京府衙门到阁部、户部的应对都算及时。
他的视线在三个儿子身上转了几圈,只是他的这几个儿子着实的让他失望。
太子无德无能导致皇子之间争斗,这也算常事。可是用朝廷库银的损失和天下财物人力的消耗,做争斗的筹码,他们还有做天下之主的资格吗?
轨道工程隐患发作是江一凡一手参与的,进度如何他很清楚。一听到皇帝传唤叶欣颜进宫,还言明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