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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些大事,乃至这些大事中的一些重要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就是经常记不住人和人名。他知道他的这个缺点会影响他与他人的交往,甚至会影响他与群众的关系。意识到这一问题之后,他也曾努力要改掉这一缺点,但总的看效果不佳,所以他不知道胡建兰是怎么认识他的。
胡建兰笑了笑说:“华局长可能忘了,四年多以前,您曾带了两个干部到圣华大酒店检查歌舞娱乐场所,我们在酒店辅楼的小歌舞厅里见过一次面。第二次是前年五月份,在市文化局举办的培训班上,你给我们作过怎样经营管理歌舞娱乐场所的报告。”
“噢,噢,有这事儿,是有这事儿。”华秉直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什么。
胡建兰见华秉直和栗天还站在那里,便赶紧说:“华局长,栗记者,快快请坐啊,我们非常欢迎你们到文化园来检查指导工作。”她转身又对跟在她后面的服务小姐说:“快去上几碟干果和水果来。”
服务员说了一声“是”,转身就走。
华秉直赶紧拦阻道:“不可!我们是来检查工作的,不是来吃喝的。”
栗天也说:“胡经理,今天我陪华局长来,主要想了解了解你们这里的情况,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胡建兰还是坚持叫服务员去拿果盘,华秉直与栗天说什么也不同意。胡建兰只好说:“那就从命吧。”便叫服务员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又对华秉直和栗天说:“你们来检查工作也没打个招呼,我也没来接接你们,很对不起。”
“哎——就这样才能看到真实情况。时下某些领导同志深入基层,某些检查团下去检查工作,事先反复通知,下面也就只好认真准备,那还能看到什么真实情况呢。”华秉直说着,亲切地让胡建兰与他们一起坐下,并且夸道:“小胡呀,你这个文化园搞得不错呀,很有品位。”
胡建兰略带羞赧地说:“凑合着干吧,请华局长和栗记者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们是来向你学习的。”华秉直爽直地说。
“那可不敢,我们这文化园还是按照您的要求办的呢。”这是胡建兰发自内心的话语。
栗天接过去说:“胡经理,不管你这个文化园是按照谁的要求办的,华局长今天来,还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办这个文化园的一些基本想法和做法。”
胡建兰了解了来者的意图,略略想了一下,诚诚恳恳地说道:“时下的一些歌厅、舞厅、茶社、酒吧,多半办走了样,为了经济利益,拼命去迎合部分顾客的不健康要求,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群众意见很大。我们这个文化园主要打文化牌,不管是歌苑、舞厅,茶社、酒吧、咖啡厅,尽量赋予它们以文化内涵,让群众在消闲、娱乐的同时,增长知识,受到美的熏陶,提高自身素养。”
“很好,很好。”华秉直听得十分高兴,“就你这个经营理念就很好,现在中国老百姓的素质还有待大幅提高,所有的文化活动都应当承担起提高国民素质的责任。好,你再往下说,你再往下说。”
魂断欲海37(7)
胡建兰又把每个场所开展的活动及追求的特色具体介绍了一遍,介绍得既朴实,又蕴含着深刻见地。
华秉直听着听着突然问道:“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你很有思想嘛!”
胡建兰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没念过大学,高中才赖赖巴巴毕业。”
“那你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华秉直对这个姑娘的见识仍然很感兴趣。
胡建兰红着脸,低着头,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
栗天见胡建兰半天不语,便催促道:“胡经理,华局长问你哪,你就如实说嘛!”
沉默了一会儿,胡建兰断断续续地说:“我平时喜欢读书,从书本上学了不少东西……我参加的那些个培训班对我的帮助也很大,特别是华局长的那个报告,使我懂得了很多道理。另外……我和其他小姐妹的痛苦经历,也从反面教给我许多东西……”
“噢,我明白了!”华秉直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因此他对胡建兰的知识和经营理念是从哪里来的的问题,就不再多问了。他看了胡建兰一眼,又提出一个具体问题,“小胡啊,我听栗天说,你不光经营有道,而且乐于助人。说是你这里有个小姑娘,为了赚钱给妈妈治病,想要跟一个港商去当包二奶,你说啥也没同意,并且拿出十多万块钱给她妈妈治病。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儿胡建兰本不想让别人知道,支吾了半天,最后只好如实地说了一句:“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哎——那可不能这么说,这十万块钱也不是一个小数啊!”华秉直说。
“华局长说得对,有的人虽然很有钱,可他嗜钱如命,什么善事也不肯做。你为了帮助你的员工,一次就拿出这么多钱,这也难为你了。”栗天说完了上面的话,又问胡建兰道,“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叫兰花,家里很穷。她要牺牲自己,去给一个港商当包二奶,赚钱搭救妈妈。”胡建兰说到此处,心里一酸,眼里闪动着泪花。
栗天只顾低头记录,并没察觉到胡建兰情绪的一些变化,作为一个记者,职业要求她凡事都要刨根问底,因此她又追问道:“你为什么不允许她那样做呢?”
“我觉得她不应该走那条路,那是一条耻辱之路、毁灭之路。”胡建兰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听到这哽咽之声,一向敏感、睿智的栗天,这一回可觉察到了胡建兰情绪的变化。她本不忍心再往下追问了,但是事情的原委不搞清楚,她也难以下笔写什么,因此她又仔仔细细地问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胡建兰原本不想多谈此事,但在栗天的一再追问下,她还是如实把事情说清楚了。
华秉直感到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便对胡建兰说:“小胡啊,你的文化园确实办得不错,希望你继续努力,把它办得更好。适当的时候,我们准备把你的做法推广一下。当然,我们要推广的主要是你这里的文化活动经验,有些项目归商业部门管理,我们就不好说什么了。”
胡建兰真诚地说:“我们做得还很不够,感谢华局长和栗大姐的鼓励。”
华秉直站了起来,说声“今天就谈到这吧”,便与胡建兰一起走出了茶室。胡建兰一直把他们送到文化园门外。
他们在茶室外面的一举一动又都进了计涪的摄像镜头。计涪见华秉直与栗天走了,本想再找胡建兰纠缠纠缠,但他怕再碰上那个红衣女郎,吃了眼前亏,便结了账,溜回报社,偷偷整理自己的“意外收获”去了。
两天以后,《松江日报》刊发了栗天的题为《一个真正的文化园》的纪实报道。文中详细介绍了紫丁香文化园的经营理念、活动内容以及胡建兰、李红竹救助兰花的感人事迹。报道最后说:“时下,无论是通都大邑,还是穷乡僻壤,各种打着文化旗号的饮食、娱乐场所甚多,其中相当一部分早已摒弃了文化的基本要义,追求一些低级庸俗的东西,甚至假借文化之名大搞色情淫秽活动,某些所谓的高档的饮食、娱乐、洗浴场所更是起了带动作用。这些场所的经营者应否从紫丁香文化园中学习和借鉴一些东西呢?有关部门是否应当对那些亵渎了‘文化’的经营场所进一步加强管理,还给群众一个干净、健康的文化家园呢?”文章旗帜鲜明,笔触犀利,既热情肯定了紫丁香文化园的一些做法,又毫不客气地批评了那些低俗文化、垃圾文化、有害文化。文章在松江市市民中引起热烈反响。
魂断欲海38(1)
栗天的文章已经发表四五天了,贾兰姿也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儿。这位贾大老板平时不读书、不看报,她全靠圈子里的人和下属向她传递各种信息。不读书、不看报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真本事。别看她当过多年人大代表,现在又当上了人大常委会委员,但她在人大的各种会议上,从没说出一句有价值的话和提过一条有价值的意见,从她嘴里冒出的一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身边琐事、“马路消息”,她在人大的所谓议事,只能说是装模作样地在浪费他人的时间或生命。就是说,贾兰姿根本就不具备担当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的品德、学识和能力。她之所以能够捞到这一政治职务,靠的全是关系和金钱。当然了,经营之道她还多少懂得一些,不然她怎么能经营一个五星级大酒店呢。只不过是她经营酒店也不完全靠的是真本事,她更多靠的是后台的支持和各种“关系”的维护以及非法违法经营。尽管贾兰姿不愿读书看报,增长本领,但栗天的这篇文章她不能不看一看了,因为那里面说的胡建兰可是从她这里出去的一个坐台女啊,说不定文章里还会牵连到自己什么呢。于是,贾兰姿打发下属翻箱倒柜,一顿恶找,终于把刊登栗天文章的那张报纸找了出来。
贾兰姿从头到尾地将栗天的文章读了一边,越读心里越不是个滋味。“一个真正的文化园”,“文化园各种活动中都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一个臭坐台女,她能懂得什么文化,她就知道卖×赚钱。“假借文化之名大搞色情淫秽活动,某些所谓的高档饮食、娱乐、洗浴场所更是起了带动作用”,这不分明是说我和吕二挺这些人经营的场所吗?她再想想近几个月来圣华大酒店的夜总会、酒吧、咖啡厅的顾客越来越少,计涪给作了一个广告又给写了一篇文章吹了一通也无济于事,若不是紫丁香文化园抢了我的顾客,至于惨到这种程度吗?贾兰姿越想就越憋气。老娘可不是好惹的。报社嘛,那是挺大一个单位,直接归市委领导,而那些记者们又什么话都敢说,轻易不能招惹他们。要整就只能整整紫丁香文化园了。贾兰姿这么想着,抓起电话就想找陆方尧,叫他过问过问此事。可又一想,这点屁事儿不值得搬动市长,更何况,那天陆方尧得知紫丁香文化园抢了圣华大酒店的生意,还态度暧昧地说“你们就平等竞争嘛”。找陆方尧不好找,贾兰姿就想到了吕二挺。吕二挺这主儿可是个什么事都敢做的人,说不定他能帮上这个忙。这些年某些饮食娱乐业的经营者们,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或者是为了攫取更多的好处,往往是白道、黑道一起交:需要白道帮忙就请白道出面;需要黑道支持就请黑道出手。贾兰姿更是精于此道。主意打定之后,就拨了吕二挺的手机。
吕二挺打开手机一听,是贾兰姿的声音,就问:“贾姐,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你呀,我是要求求吕老弟。”贾兰姿说。
“说吧,什么事儿。”
“栗记者写的那篇《一个真正的文化园》的文章,你看了吗?”
“看了。
“你看那栗记者把那蝴蝶兰夸的。这面夸着她,那面就打击我们,连你那仙人浴阁也给捎带上了。”
“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那报社咱们轻易不能去碰,可那文化园总得拾掇拾掇吧。”
“我已经把文化园那栋楼划到我的开发范围里来了,下一步就准备把它吃掉。暂时——暂时我就先找几个人先去祸害祸害它,叫它办不下去。”
“你可不能把我卖出去呀。”
“不会的,请贾姐放心。”
两个人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紫丁香文化园冰之魂舞厅,两名交谊舞老师正在教授西班牙探戈,舞池周围站满了学舞的人。那位主教的老师正在讲授“拖步”动作。他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这个舞步的含意,使舞蹈动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