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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东姝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看到皇后满意的神色，接着说道：“所以，这个非嫡的污名，妾身可不想背，如今趁着贵人皆在，妾身便将慕容府的旧事说一说。”
东姝这句话一落下，慕容贵妃脸色变了变。
当年慕容家是怎么样的。
她和慕容炳又是怎么样在慕容诗母亲的资助下，成功进入兰城，一个考取功名，一个成功入宫得了圣宠的。
这些，贵妃心里清楚的很。
可是慕容炳这些年有意隐去发妻的痕迹，不过就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他曾经落魄过，而且落魄的时候，还是靠发妻养活着。
这算是一段不怎么光明的历史，慕容炳觉得于仕途无益，并不想让人知道。
可是现在，东姝却要将这一段旧事说出来。
慕容贵妃很紧张。
这个时候，甚至想装晕或是其它的办法，避开这件事情。
可是皇后一直盯着看呢。
东姝在慕容贵妃变幻莫测的神色中，将这一段旧事讲了出来。
着重讲了一下，落魄时的慕容炳，是怎么生活的。
“母亲早起卖糕点，中午还要替人做衣服，绣花，晚一些的时候，还要替人洗些衣服，一直拖到很晚才入睡，就算是这样，也是拖了很久，才凑够了父亲赶考的银钱，可是父亲一朝高中，却不想承认自己这一段落魄的历史，将母亲送到别院，甚至对外声称，自己从未娶妻。”
“母亲怀有身孕的时候，父亲娶了淳于府上的小姐，也便是如今慕容府的夫人。”
“妾身长到六岁的时候，母亲因为忧思成疾，早年又熬坏了身子，没挺过那年的冬天，去了。母亲走了不足半个月，妾身便被父亲送到了远在边关的青月观，说是为了家中祈福。”
……
第456章 凰途27
“这些年，妾身恨过也怨过，可是想着到底是一家人，若是父亲愿意接我回府，我其实也愿意与父亲共享天伦。”
“父亲，到底还是父亲啊。”
“只是，六岁那年的冬天，真冷啊。”其实这些回忆的往事，东姝并没有真切的经历过，这些大部分还是当初慕容诗说给自己听的。
东姝只是稍加润色，同时又添了一些其它的东西，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一些。
东姝一边说，一边擦着自己不受控制的眼泪。
旁边其它妇人听了之后，有感性一些的，也跟着擦了擦泪。
最近跟东姝走得比较近的，淳于和的夫人，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听诗儿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诗儿今年18岁，可是18年前，慕容夫人可是刚嫁给丞相大人，嫁过去第二年，便生下的长子，如果看来，诗儿分明就不是慕容夫人的孩子啊。”
淳于和的夫人一说，其它妇人也开始回忆往事。
皇后隐讳的笑了笑。
慕容贵妃面色十分不好看。
当年旧事，她也不想提及。
她不想让人知道，当年她和哥哥能出头，是因为那个没福气，早死嫂子的功劳。
有些人，感谢苦难，有些人却不敢直视曾经的苦难，不想让人知道，那样一段历史。
更不想看到那个时候的故人。
慕容夫人最近病了，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身体不舒服，今天还是让慕容眉带着慕容羽进的宫。
原本想着，有贵妃娘娘帮衬，左右不会出问题。
若能想到这一茬，她便是拖着病体也得出门啊。
此时她不在，能帮着慕容羽辩驳的人也不在了。
慕容眉不敢出头，慕容贵妃更不方便出头。
皇后心思转的很快。
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给贵妃致命一击的机会。
若是丞相慕容炳真的致糟糠发妻于不管，而且还将发妻安置在别院，新娶其它妇人。
那这件事情，说大也能闹大啊。
毕竟陛下可是不太喜欢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皇后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了想之后，这才柔声问道：“诗儿说了这么多，可是有证据证明，你的生母，是丞相大人的发妻啊？”
“当然。”东姝回答的简单明了。
皇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是机会！
而东姝也不负她期望，抬起头，脊背挺直，眉眼真切地说道：“父亲与母亲当年也是过了文书的正常婚配，妾身的嫁妆里，有当年父亲与母亲的婚书，上面有郦州的地方官印。”
郦州，慕容炳的老家。
这一点在朝中不是秘密。
东姝这句话落下，皇后娘娘满意的点点头。
慕容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不是碍于皇后还在场，她甚至想亲自下场去撕人。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便已经不止是后宫中事了。”皇后觉得这件事情，完全可以闹大。
这些年帝王为了平衡权术，一直对慕容贵妃多有偏宠。
连带着三皇子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可是如果慕容贵妃身后的丞相府倒了……
虽然陛下为了平衡权术，可能还会重新加宠一位朝臣。
不过朝中其它皇子，便没有一个像是三皇子这般，有手段，有心计的。
说白了，其它皇子一个能打的也没有，都不是太子的对手。
就算是陛下扶持，皇后也不怕太子的东宫之位不稳。
皇后要把事情闹大，慕容贵妃当然要阻止：“不过就是两个女儿家的小事儿，皇后娘娘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这个时候，慕容贵妃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顶撞了皇后。
反正这些年，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早就没了情谊。
所以也不在意这些。
能把这件事情阻止下来，才是正经的。
慕容贵妃想阻止，皇后想闹大。
又是两派相争。
其它贵妇人根本不敢随意站队，生怕连累了自己老爷在前朝的晋升。
可怜的慕容羽落水之后，便没有人去管她的死活。
据说回到府里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而皇后也终于把慕容炳当年抛弃发妻，为了权位另娶的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
对于当年事，皇帝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只是这些年，也没人把这件事情，闹到明面上来。
如今皇后猛的一提，宸妃又在旁边帮衬着几句。
皇帝想想也觉得心中发寒。
连一个资助自己赶考、生活的发妻都可以随手就打发掉了。
甚至扔进别院，自生自灭，完全不顾忌当初的情谊。
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陛下也会畏惧。
毕竟这样的人，万一将来叛变了……
皇帝也不敢想。
可是丞相之位却又轻易动不得。
所以，这件事情，急不得，还得徐徐图之。
赫连姣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有些急。
一旦慕容府倒了的话，那么就剩下赫连一家独大。
赫连姣自然是愿意看着赫连府显贵的。
可是如此一来，身为赫连府与淳于府中间桥梁的自己，怕是会被皇后盯的死死的吧？
这要怎么办呢？
赫连姣很急，最后没办法，只能找上了东姝。
她想知道，嫂子是怎么想的。
她斗倒自己的娘家没有问题。
可是如果让赫连家独大的话……
功高盖主，赫连姣也怕整个赫连一族，最后没个活路啊。
帝王真的允许侧榻有其它人酣睡？
别做梦了。
“嫂子……”赫连姣匆匆找上门来，只是过来之后，却又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而东姝大约也知道了，赫连姣的疑虑，笑了笑说道：“放心，陛下不会让赫连一族独大，这样他的心也不会安的。”
东姝说得很直白，赫连姣听完，面色白了白。
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其它人。
青烛都被她扔在了门外。
知道没有其它人听到东姝的这句话，赫连姣放心不少。
“嫂子，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叫其它人听到。”赫连姣对东姝多有亲近，又听淳于和说，绝了皇后想要她嫁给太子念头的，也是东姝出的主意。
如今赫连姣对东姝是亲近，也是感激。
而东姝一看赫连姣这模样，心里顿时觉得很好笑。
其实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哪怕曾经经历过苦难，如今却还是愿意保持着自己的本心。
第457章 凰途28
“你是大妹，不是其它人。”对于赫连姣的提醒，东姝笑着解释一句。
一句话又酸又暖，赫连姣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应答了。
慕容炳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就看陛下要不要处理了。
不处理吧，万一之后的朝臣有样学样，这样岂不是不太好。
虽然皇帝也不见得就看中女子，可是也不想自己朝中，皆是如此狼心狗肺的朝臣。
所以，该处置还得处置。
可是要怎么样处置呢？
一旦处置，就得打破自己这么多年保持的平衡。
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置，主要还是平衡一旦打破，太子独大的话，他怕太子弑君。
“启禀陛下，六殿下最近新画一幅寒梅图，刚送到宫里，想请陛下品鉴。”就在皇帝思考的时候，太监总管突然出声。
“柏修来了啊？”对于这个纵情山水的儿子，皇帝更偏爱几分。
“是，六殿下在外面候着呢。”太监总管老实回道。
而皇帝原本还解不开的难题，在听到六皇子到来之时，似乎跟着解决了几分。
两方平衡，不见得就得是太子和三皇子。
也可以是太子和六皇子，甚至是其它皇子。
所以，自己在犹豫纠结什么呢？
倒下一个，再培养一个新的，不就可以了吗？
想明白之后，皇帝心情开朗。
对六皇子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六皇子前脚离开宫里，后脚赏赐就跟着过去了。
流水一般的赏赐，不仅仅给了六皇子，便是六皇子的生母宸妃，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宫里的风向一向变得最快。
这个时候，大家也明白了，陛下这是想偏宠宸妃，或者说是因为宠着六皇子，所以也愿意偏宠着宸妃。
至于慕容贵妃……
大概是要凉了吧？
皇后最近一直在等着慕容府倒台的消息呢。
此时一听陛下给了宸妃赏赐，眉眼满意了几分：“虽然说陛下为了平衡之术，可能会扶持老六，但是老六无心权术，宸妃又老实，倒是也无妨。”
说到这里，皇后低低一笑，轻抚着自己刚梳好的发髻，声音难得没有那么严肃：“行了，把前两日刚翻出来的浮光锦，送到宸妃宫里。”
皇帝都赏赐了，皇后这个时候，就算是心有不甘，就算是嫉妒，也得咬着牙跟风。
以示自己中宫皇后的大度还有得体。
皇后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愿的。
但是相比轻浮又跋扈的慕容氏，还是宸妃更容易拿捏。
毕竟六皇子这些年纵情山水和诗词，对于权术，一向不多问。
宸妃这个人，又很规矩老实。
相比慕容贵妃，好拿捏太多。
这也让皇后的心里，勉强舒服了几分。
慕容府的倒台，来得猝不及防。
很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本看着荣光万丈的慕容府，一夜之间，大厦倾塌。
风光一时的丞相慕容炳，因故意伤人，被贬为和州太守。
和州是南梁的边境小州，地处偏僻，而且经济条件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