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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祺回家洗过澡,正想到书房看看书打发晚间的时间,周伯到楼上通传,谷少爷来了。
谷澄一看见力祺,指住他便骂:“你这是什么意思,完全不给我面子,令我下不了台。你知道这个米雪,我像选皇后的港、台、美、英,日、意、法都找过了,看相片也看得头晕,千辛万苦为你找个人来,是怕你寂寞,为你找个伴,谁知你……哼……”
“谷大哥,真对不起……”
“对不起?我说声对不起便杀了你!”谷澄气呼呼:“你说:“米雪有哪一样不好?她不是个美人吗?她配不上你?”
“她是个美人,真是漂亮。但是,我不想害己害人。”
“什么意思?”谷澄接过周伯送上的啤酒大喝两口。
“如今拒绝她,她可能不开心,若给她个希望,结果令她失望,她更会痛苦。我也不应勉强应酬她。”
“你试都不试,或者,你们经过来往了解,你会爱上她。”
“我最了解自己,除了雅悠,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女孩子。”
“别忘了可能雅悠已经和齐家卓暗订婚盟,到头来你伶仃一个人,人家是双宿双栖。”
“那是天罚我。我先对雅悠无情,她再移情别恋,也是我的报应,我不能怨人。”力祺晃晃脑瓜:“我也不能说一无所有,我结过婚,有个好家庭,有位十全十美的贤妻,还有个儿子。以后,就算独身终老,也不能说孤独一生;人家有的,我都有过。”
“别太灰,你能忘记谷菱,必然可以忘记雅悠。”
“我能够忘记谷菱,因为我们从未相爱过;但是,雅悠曾经死心塌地的爱我,我们做了一年夫妻,还养育了孩子……谷大哥,我知道我不能忘记她,除非这一生我们都不再碰上。”
“你就不能想开点……”
“谷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比亲哥哥更好。今晚,我也抱歉令你难堪,这可以说是我故意的,我怕你还有下一次。谷大哥,别再为我介绍女朋友,翻版雅悠我都不要。不可为了这件事影响我们的兄弟感情。”
“刚才我是气,但也不能怪你,我不知道你这般死心塌地。好吧!我发誓以后再不给你找女朋友。”
“谢谢你,等你交女朋友的时候,我来做电灯泡。”
“不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谷澄想起苏欣妮,不禁也叹起气来。
※ ※ ※
苏欣妮以前工作的一间大酒店,近日增加了日本料理,谷澄陪日本客吃过几次,今晚订了座准备和力祺大吃其生鱼。
谷澄和力祺入座,先享受一杯由日籍妇人在客人面前做的日本茶。
两人轻松下来,胃口大增,正要点菜,谷澄突然眼睛望前,随着神色紧张起来。
“谷大哥,你是熟客,由你点菜。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谷澄装笑脸,眼睛还是往前瞄:“会有什么事,哈!”
力祺随便回头一望,一望之下,马上面色惨白。
原来他背后一个幽静之角,雅悠和齐家卓背住他们坐着吃饭。
不知道齐家卓说了什么,雅悠笑得花枝乱颤,那开心的样子,笑靥的娇憨可爱,雅悠从美回来后,力祺从未见过。
“力祺,你喜欢吃什么?”
齐家卓逗得高兴,情不自禁的把手盖在雅悠的手背上,雅悠完全没有反抗。
“力祺,力祺……”
力祺鼻子酸酸,眼眶一热,他回过头来,轻轻吸了口气。
谷澄看他这样子于心不忍,他说:“力祺,今晚我忽然不想吃生鱼,我们还是去吃中国菜,四川菜如何?”
“我想回家。”力祺缓缓说。
“好!你家厨子的法国菜一流,今晚到你家吃法国大餐。”谷澄急忙签了唁,放下两百元小帐,拉了力祺便走。
力祺像木偶似的,起来踢到椅子,引起了雅悠和齐家卓的注意。
雅悠静默了一阵,看着力祺眼神惘然的离去。只不过五秒钟,她又催促齐家卓继续说那个笑话。
※ ※ ※
力祺穿着西装皮鞋倒在床上,谷澄怎样劝他,他也不肯吃晚餐。
谷澄亲自送了杯布丁上来。
“不吃晚餐也吃些甜品。”
“我没有胃口。”力祺双手放在脑后。
“我也没胃口,但人不是石头,东西总得吃。”谷澄好言劝他:“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什么都明白。唉,缘份,算了吧!随缘,随缘。”
“你不明白,只要我看见她,我便心痛,心好像都碎了,总有一天我吐血吐死。”
“那有什么办法?大家同在一个城市内,世界又小,碰面难免,应该有心理准备,视若无睹。”
“我做不到。所以,我想走。”
“走?到离岛别墅住几天也好。”
“离开这个城市,永不回来。”
“你走了怎么行?这么多生意。”
“我管不了那么多。”
“为了个女人,抛下生意不管,你怎对得起你爸爸?”
“自从我气走了雅悠,爸爸因为失去媳妇和孙儿,早就声明不以我为子,我早就对不起他。”
“逃避,是不敢面对现实,为什么不可以坚强些?”
“看见她我会身不由己,控制不住思想,多见她一次便发觉真的不能失去她。谷大哥,不要管我,你回家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力祺,你可不要胡思乱想。”谷澄看他不对劲:“你别乱来。”
“放心!我本来是小男人,后来是大男人,我已经骄傲过,但我从小至大未勇敢过。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我真是不想,活,但是我无能力杀死自己。谷大哥,你动手好不好?”
“胡说八道……我今晚还是留下来和你聊天散闷气。”
“随便。”力祺一翻身,伏在枕上:“你会很没趣。”
谷澄深感不妙,他必须为力祺走最后一步。
※ ※ ※
谷菱特地到百货公司接雅悠下班,请她吃晚餐。
“回来那么久都不去看我,忘了我这个菱姐姐?”
“不!不!我是有点进退两难,你知道我和力祺办离婚。你们和力祺是好朋友,我怕你难做。”
“我不会难做,向来帮理不帮亲。”谷菱喝着茶,很欣赏雅悠的黑白小格子直身裙,白色真丝衬衣,黑白中格子窄腰外套,配上串珍珠项链和耳环,很清雅。再加了高雅的仪态,和以前的小娃娃大不相同。
“念斯好吗?”
“今年夏天上小学了,最近身体强壮得多,就是不增肥。啊!她不叫念斯,叫宝铃。”
“宝铃?念斯这名字不好么?”
“跟她哥哥嘛,都是宝字派。最初我怀念斯,天天想着查格斯,只愿生个儿子和查格斯一模一样。后来女儿出世,我也是想着女儿是我和查格斯共有的,所以才把女儿叫念斯。这样反而把真命爸爸忘了,幸而柏青大量,换了别个男人,真可能发生家变。”
“常大哥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实在不多,所以呢!等宝铃上了小学,我和柏青真真正正养个孩子,报答他给我无限的支持和幸福。”
“宝铃也是你们的爱情结晶品。”
“精神上说就不是,当然,她是柏青的亲骨肉。但,我怀宝铃时,心里想着的都是查格斯,可以说,心灵上背叛了柏青。日后养的孩子,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们的。唉!好惭愧,说起来,我犯错误比力祺还要多。”
“力祺,怎会提起他的?”
“表面上力祺是位成功人士,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其实,力祺命很苦。”
“菱姐姐,若是他命苦,世界上根本没有幸福的人。”雅悠有点沉不住。
“你听我说,力祺是个独子,他父母管教儿子真特别,林伯母把孩子保护得气都不能透,力祺自小便要依靠母亲,完全没有自主,更谈不上独立。他的思想、行为、交朋友、一举一动都由母亲摆布,令他不合群,没有朋友喜欢。他内向、自卑、体质又弱。他一向认为自己无能、渺小。林伯母能接受我和大哥,是异数。所以,力祺从小把大哥当亲哥哥,而我呢!林伯母一直说我福相好生养,早就把我当儿媳妇看待。力祺受母亲影响,自然把我当爱人,那是一种先入为主因素的影响。他有这种潜意识,但我们之间从未有过恋情。”
“也许菱姐姐真的从未考虑过他。但力祺是真心爱你,他酒后吐真言,说你是他的初恋情人,他只爱你,我只不过是你的影子。”雅悠有点动气。
“我和他顶多拖拖手,额头都未吻过,何来初恋?”谷菱苦笑:“把你当我影子,是真的,但这与爱情无关,只是他认为自己比柏青年轻富有英俊,我不选他嫁了给柏青,他觉得很没面子。这又是另一种心理表现,所以我说力祺命苦。他母亲刚去世,他正要别人给他扶一把,助他站立起来,林世伯突然把他送到美国,除了给他钱,连管家、佣人、亲友之类也没一个在身边,要他孤立无援去面对一切陌生的生活环境。他为求生存挨过一些日子,一方面,由依赖性强一变而为事事自主,独立性强。本来自卑又变得自大,初到外国怕人看不起,因此自尊心很重,敏感又好胜。既然柏青令他没面子,他便要还以颜色:你有一个谷菱,我也要有,而且比你的更年轻,更貌美;你有个念斯,我也有个女儿……总之柏青有甚么他有什么,而且比他更好更多。”
“怪不得他一直嚷着要女儿,怪不得他那么讨厌小迪。”
“这真是他不对,心理变态,好胜心太强。不过,他不大宠爱小迪,并不完全因为他是儿子,有一半原因,倒是关乎你们夫妻感情。”
“怎么?”雅悠莫名其妙:“小迪只是个BB。”
“虽然你说力祺不爱你,但由他追求你到和你结婚后,他都很疼你,你们夫妻也很恩爱,你承认吗?”
“我承认,但自从我几乎小产卧在床上,他便极力和我疏远,又在外面喝酒玩乐到半夜三更。”
“那是因为他想和你亲热,被洛医生警告而又不敢和你接近。”
“洛医生是为了我好,我差点小产呀!太太怀孕,丈夫都非要……非要……”雅悠满面飞红:“非要和太太做爱不可,否则就恩断义绝吗?”
“当然不是,我怀宝铃,柏青碰都没有碰我,而且他比平时更爱我更关怀和照顾我。”
“那他为什么见都不想见我。”雅悠眼眶一红,扁扁嘴。
“他不会想,又或者那时候,力祺真的不爱你,一对恩爱夫妻,必须是灵欲一致,若他对你没有爱,便只有欲念,欲念得不到满足,他便难过。”
“那我算什么?”雅悠哽咽:“妓女?”
“也不完全是,你虽然没有生下女儿,只养了个大胖儿子,你生产后,力祺虽然还要挨三个月;但是,他也对你很好。”
雅悠想想,她生下小迪后的初期,力祺真是对她很好!
“他为什么在没有肉体满足下仍能爱护你?那证明力祺心肠不坏,对妻子还是怜惜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