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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护土走出病房后,雷烈云的表情瞬间改变,唇边的微笑消失,双眼的光彩也晦暗下来。
伸手抚着腿上的石膏,他想起下午站在街头发呆时,为了贪看前方路口一抹眼热的女子背影,忘神地追随而上时,却被一辆急转弯的车子撞到。
直到他倒地失去意识之前,不管是汽车骇人的煞车声、周围路人的惊呼声,还是他下意识高呼她名字的声音,都没能令那名背影很眼熟的女子伫足回首,没让他有机会看清她的脸,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她”。
“是你吗?是你吗?你是不是回来了?”他热切地低喃。
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心,捏了又放,放了又忍不住再握起,像是遗憾着没能抓住记忆中的某件重要东西。
日渐深刻的悔恨让他明白,他雷烈云聪明一世,却惨败在唯一一次愚蠢而不可饶恕的懦弱行为里。
“我遵守了约定,没有派人找你。但你若是自己出现在我眼前,那可就不在我们当初约定的范围里了。”
雷烈云在内心里再次暗自发誓。
承诺一个不准寻找对方约定的愚蠢行为,一次就够了。要他这么聪明的人继续不知变通地傻下去,他雷烈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管她愿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必须找到她来治疗他多年来的爱情冷感症,否则,他一辈子就要打光棍到底了。
害他经常丢心失魂地徘徊街头,被车撞断好几次腿的祸首,就是那个曾经抛弃他的往日女友,一个属于红色的女子
李红漾。
谁在叫她?
一名身材纤细、五官娇美的红衣女子突然回头,怔怔地看着空旷无人的安静巷道。
稍早在马路上时,她似乎也曾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声似远又近、令人心悸的模糊呼唤,让她的心脏疼得差点冒出泪。她当时还恍神了一下下,随即暗骂自己神经过敏。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街头不顾形象地这样叫她?
因此她没有资事回顾,迳白直直地向前走去。
只是,令她心惊的是,她已经很久不哭了,为什么在那一刻,竟会莫名其妙的像个疯子般,好想蹲在路口拥臂痛哭?
是因为知道他也在这个城市中与她共同呼吸着,于是忍不住想起他?
想起那个曾在她生命里狠狠划下一刀的男人……
雷烈云。
“唯呜……”一声猫叫,唤回李红漾纷乱不已的思绪。
她眨眨眼,甩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回到有他在的城市后,她似乎就开始心神不宁、紧张过度,而且还有严重的幻听。她摇摇头,对自己嘲弄一笑。
“乖!‘红乐’,不要叫,等一下我们要去看婆婆,你要给人家好印象峨!”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轻拍猫篮里的小家伙。
走到一扇暗色木门前,她犹豫了一下后,深吸一口气抚平急促的心跳,然后举起手迅速按下电钤。
“谁呀?”苍老略带不耐的妇人噪音从屋内传出。
李红漾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手脚冰冷地等着屋内的人来开门。
“到底是谁呀?不出声搞什么鬼!”纱门声砰然一响,接着一阵拖鞋级地的声音叭嗟叭嗟地从屋内传来,慢慢靠近大门。
暗色木门“呀”地一声被人开启,一颗灰白的头颅探了出来。
咦?没人?!
两只图似探照灯的老眼,瞪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满头稀疏灰发绾在后脑的老妇人,一手持扇,一手攀着门走出来,移动着娇小佝楼的身躯,右看看、左看看,满脸皱纹的老脸顿时变得更皱。
“搞什么?哪只小兔崽子乱按人家电钤?合着没事干,欺负我老人家是不是?去他的家伙!”老妇人学着扇子对着空气大吼,骂声响彻整条巷子,还微微带着回音。
或许大家都在午睡,也可能大家都习惯了老太太当街吼人的行为,没人开门窗回吼抗议,整条巷乔静得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不知何方传来的“喵喵”两声微弱猫叫回应她。
大概自觉没趣,老妇人重重一跺脚后,摇着扇子,蹒跚地踱回木门内,“砰磅”一声锁上了门。
巷道前方不远的转角处,躲着一名提着猫篮的红衣女子,她正惊惶不定地抚胸喘息,整个身躯贴在墙壁上,一动也不敢动。
刚刚,就在最后一秒,她的脚竟然自己有了意识,在她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就已经自动落跑,冲到转角躲起来。
“都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啊?这样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跟婆婆相认啊?”李红漾将猫篮抱紧在胸前,对自己的胆怯懊恼不已。
这次回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跑到婆婆家门口按下电铃,想见见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呜呜……她的双脚干么这么有灵性啊?
如果断掉了,是不是就不会给她跑这么快了?
第二章
当雷烈书回到公司上班时,众人如往常般地跟他打招呼,然而在转过身后,却又猛然回头,讶然地看着他手臂下又出现了招牌标志……拐杖两根。
“经理,你的腿又断了?”在他专属办公室等着他处理紧急文件的资探秘书瞪着他的石膏腿,几乎要叹息出声。
老天爷!从她进雷氏公司工作到现在,她看过他跛了几次脚?六次?还是七次?
“没有断、没有断!这一次还好。医生说骨头只有裂了小小一痕,石膏裹一裹,过几个月就会好了。”雷烈云绽开斯文无害的笑容,摇摇手连忙澄清。
“经理,你过马路小心一点吧!不然,要不要帮你把意外险的额度再提高一些?”太可怕了!
“放心,我很快就没事了。你看,我用拐杖用得多顺手,行动流畅、一气呵成,简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健步如飞哩!”雷烈云像孩子一样,耍着手中的拐杖,做单脚平衡动作。
秘书翻翻白眼。要是空间够大,她毫不怀疑他可能还会举起石膏腿,来个奥运级的快转三回旋!
天知道,他现在拄拐杖拄得“健步如飞”,可是用一次又一次的腿伤换来的。
一般人哪会像他这么频繁的出事?
不是撞伤腿就是扭到脚,简直把骨科跟国术馆当成了联谊俱乐部,三不五时就要进去逛一圈,打打招呼,像是怕人家会忘了他似的。
那些地方去久了又不会有八折优待!
“经理,这是我帮你做好的资料分析图表,所有的原始数据都附在后面。”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冷静地递出公文夹。
“谢谢。”看秘书不为所动的表情,雷烈云自讨没趣,摸摸鼻子后,一拐一拐地坐进办公桌后,戴上眼镜认真翻看文件。
”很好,等一下开会时就用这些图表向大家报告。”
“好的。”秘书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时,又被雷烈云叫住。
“等等,你等一下。”
“经理还有事要交代?”
“你跟了我几年了?”雷烈云推推眼镜微微笑道,双手交叠在下巴处,清朗有神的双眼透过镜片专注地看向秘书。
“四年多。”秘书在他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轻咳一声后,马上将双眼转向别处不看他。
说真的,雷烈云在她面前有时会表现的像个大孩子般!但平常在人前可就是一副又斯文、又稳重的模样,偶尔戴上银框眼镜的时候,浑身更是立即充满浓浓书卷味,活脱脱就是徐志摩的翻版。当初“人间四月天”流行的时候,公司上下几乎把雷烈云当成了男主角的代言人。因此,虽然自己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读小学的孩子,但有时难免还是会被他电到。
“那……你觉得这四年多来,我有没有变?”雷烈云突然有些局促,表情看来有点像是不好意思的害羞小毛头。
“变?”秘书一头露水地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比如说外表啊、气质啊、还是眼神什么的,有没有变得更帅?更犀利?更能干?还是变得更成熟稳重?”他伸手比着自己全身上下。
“经理,别玩了。”秘书再度翻白眼,转身就想走。
他问的是这个?她忙得要死耶!
“等一下、等一下!别跑那么快嘛!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呀!”雷烈云趴在桌上,向她伸长双手,用哀求无比的哭调留住她。
“通常会这么问人的,心态上多少有那么一点幼稚。啊,对了,请问经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秘书回头,用极无辜的语气甜甜地反问。
“啊?”雷烈云愣住。他的心态幼稚?
秘书这一记狠招,打得雷烈云一阵瑟缩。
“经理?”秘书继续无辜地挑眉。
“咳!没事了,你去忙吧!”雷烈云呐呐地挥手。
“是。”她一鞠躬后,隐忍着笑意转身走出去。
雷烈云将办公椅向后一旋,面向身后的落地玻璃,俯视脚下的繁华景象。
大楼底层的道路上,人潮和车流多得不可思议,仿佛市区内所qi書網…奇书有的人都聚集在底下。
她会不会刚好就在其中?
如果他下去守在路口,是否能与她巧遇?
若真能如愿,到时他一定会帅气又无赖地伸手栏下她说……嘿,还跑?我可没有托侦探社找你,是你自己出现在我眼前的哦。
然后,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她不放。
他伸掌擦掉玻璃上不小心呵出的雾气,就怕挡住了寻人的视线。
红漾、红漾……
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
过没多久,秘书拿着别的文件又返回来。
“对了,经理,这里还有一些急件要请你裁示……呃……”原本低着头的秘书,一抬头便哑了口。
啊……人咧?
她瞪大眼,发现自己正在跟空气说话,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一个影子也没有。
“都跛了一条腿还这么会跑?午休时间还没到耶!”秘书气得跺脚。
雷烈云撑着拐杖站在路口,表情有点呆。
“中邪了、中邪了……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啊?”他眯眼抬头,举起一手放在眉间,望向商业大楼楼便的其中一块玻璃,嘴里还喃喃自浯。
在那块玻璃后方,是他的办公桌……应该还有一只喷火的秘书恐龙……
这代表了他现在所站的地方,还在危险火线之内,他随时有可能被抓狂的秘书捉回去火烤两吃……
缩了缩肩膀,他拄着拐杖,坚定地逃向巷道,决定跷个半天班。
“先生,买东花好吗?”巷道转角的花店小妹突然叫住他。
虽然男人的身上带伤,但看多了来往过客的花店小妹,仍能一眼就从他的衣着和气质认定他是只大肥羊……不不不,是个地位不低的白领阶级啦!
雷烈云好奇地转过头,看到花店小妹手中一串似雪白小铃的花,被宽大的绿叶包覆其中。
“这是什么花?好可爱。”他感兴趣地伸手拨拨那…串好像正害羞低头的雪白小钤。沉静洁雅的小钤们,还清清幽幽地向他飘来一缕香味。
“这是钤兰花,也有人叫它山谷百合。”花店小妹大方地递给他,让他仔细欣赏。
抓着花,雷烈云冲动之下,很阿莎力地马卜掏出钱来。“好,我要这个。”
但是走到路口,雷烈云却对着手中的花发呆,不知该怎么处理。
“我买花做什么呢?买花不如买盆栽,还可以送给奶奶照顾。”
跛脚的男客人一拐一拐地慢慢离开后,花店小妹继续整理工作台上其余的花卉。
才拿起铃兰的花店小妹,眼尖地发现有人走过来,马上笑嘻嘻地转身拦下路过的小姐。
“小姐,要不要买东花?”
李红漾愣了一下,眼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花店小妹手中抱着的铃兰花。
“钤兰?”她伸手拨了拨一串神似白色小铃铛的花。
“是啊,这是钤兰。刚刚有位先生看了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