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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会这样做……”
阮云丝有些讶异的看了钟南一眼,她听出对方的意思了,这并不是钟南贪心,盼着那张方子可以换钱,而是他客观分析出来的结果。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将人心看的透彻,因便收了怒容,淡淡道:“你只是这样想着,却没和别人说吧?例如暗示那些伙计和言掌柜的……”
话音未落,就见钟南涨红了脸,高声道:“姐姐,我……我怎会做出那样的事?不要说那方子不是我的,便是我的,我也会像姐姐那样做。我心里没想着要钱,只是想着那两个的为人……”
见钟南又重复了一遍,阮云丝这才露出笑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嗯,到时候再看吧。你说的没错,言掌柜和素五公子都是生意人,若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们应该也不想欠我这个人情。罢了,若是数目相当,就收下又何妨?我虽然不看重这张方子,谁让他们偏偏看重呢?”
芸娘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妹子,听你话里话外,这张方子好像很重要,你……你就这样给了人……”不等说完,便被阮云丝打断,听她淡淡笑道:“我都说过了,那张方子在我眼里不值什么,在老掌柜和五公子眼里却是价值千金。姐姐不用害怕日后我们没有凭恃,我算着明年咱们应该就可以织锦了,到那时,方是我真正的手段。”
芸娘“嗨”了一声摇头道:“你总这样说总这样说,可我听着,它怎么就这样不靠谱儿呢?织锦,那是咱们平民百姓能干的活儿吗?罢了罢了,反正你总有主意,比我何止强百倍,既如此,我听你安排就是。”
这话题便告一段落,第二日钟南一大早就去程财主家租了马车,送阮云丝往绿水城来,将到城门前时,却拐了一条小路,又走了大约七八里远,就看见一个场地上建了许多房子,他便对阮云丝道:“姐姐,想来这就是言掌柜说的流锦染厂了,你等下,我先去问准了再说。”说完利落跳下马去。
不一会儿便见钟南跑了回来,嘻嘻笑道:“姐姐,就是这里没错儿,咱们下车吧,言掌柜接到信儿,怕是要和素五公子亲自来迎您呢。”说完等阮云丝下了车,才落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往流锦染织厂而来。
这个时代中,有许多布庄都是自己兼着织染厂的,这样一来,利益自然大多都是握在自己手中。不过也有例外,单独开染厂和单独开布庄的都有,但那些就真正是小打小闹,图个养家糊口了,很难做大。只有这织染卖一条龙的,才可能在这个行当里脱颖而出。徐家的贵云绸缎庄和贵云织染厂不必说了,那是几乎和江宁织造一个地位的,只不过一个是官方一个是民间的罢了。其余的像是齐氏的金霞绸缎庄,王氏的荷香绸缎庄之类,都是这行当中的翘楚,流锦布庄和他们相比,不过只能屈居二流,即使如此,那生意也是做得十分庞大。所谓衣食住行,这可是老百姓朝夕离不开的一件事,所以就算是三流布庄,只要经营好了,那小日子也是倍儿滋润的。
果然如钟南所说,言掌柜和素流云亲自来到门口迎接阮云丝,只不过两天时间,老掌柜本来稍微驼下去的背又挺得笔直,脸上皱纹倒是没少,一笑起来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素流云也是面带微笑,更显丰神如玉。
“我看掌柜的气色可是好了许多,如何?莫非是染出藏青色布来了?”阮云丝福了福身,便和他们一起向里面走,却见那言掌柜嘿嘿笑了两声道:“没有没有,只不过昨儿傍晚染出来的最后几匹布,倒是有点儿八九不离十了,姑娘看看,这布若是拿出去,基本上也就挑剔不出什么来了吧?”
阮云丝细细看了那布,点点头道:“不错,终究是有配方在这里,水温虽然说不好掌握,但只要差的不是过于悬殊,倒也没有大碍,不过是掌柜的和公子与人家赌这一口气,自然要拿出最好最正宗的藏青色布,方能将这场赌约赢得漂漂亮亮,让人说不出一丝闲话来。”
言掌柜乐得合不拢嘴,用手捋着他那三撇胡子笑道:“姑娘也知道了?我就知道大毛肯定管不住他那嘴,是,姑娘说的没错儿。来来来,请到染池里看看这水温,终究还要您出手,不然我们这心里不落底啊。”
这流锦染厂的染池可就不是阮云丝自己在家里用的那种大锅了,此时里面已经蓄满了水,阵阵热气往上冒着。十几个精壮伙计穿着雪白的短打衣裤候在一旁,阮云丝估计了一下,这大染池想必一次就可以下五十匹布,自己的小打小闹和人一比,狼大概都要掉眼泪了。
第七十六章蓝图
将手伸进去试试水温,见伙计们已经想往下放布,阮云丝就摇了摇头,手始终插在水里,过了大约片刻功夫,方沉声下令道:“好了,可以下布了,翻染一刻钟,让染料分布均匀后,便可以向上提布。”她说完看向那长长厚厚的几十匹布,也俱都是**的,想来也是在媒染剂中浸过了的,只不过不知那媒染剂是什么,想来未必比得上叶合的效果。
一旁的师傅听说下布,忙也将手伸到水里感受水温,他们这种人对温度都是十分敏感的,只是再敏感,人终究不是仪器那样精准,这让阮云丝更加迫切的想要制作水温计。虽然她自己肯定是做不出来,但古时候的人民能工巧匠众多,很多智慧结晶是连现代人都没办法破解复制的,所以只要她提出想法,未必就做不出来。
这布在染池里滚了几滚,旁边的师傅觉着可以捞上来了,却仍是不敢自作主张,问过了阮云丝,得到她首肯之后,才命人将布匹打捞上来晾晒。
指导众人染了几次之后,阮云丝问过那师傅,他自己也觉着差不多了,于是决定试一回,阮云丝见他脸上还略有些犹疑,便微笑道:“其实这方子已经给了你们,多试几次,你们自己也就可以掌握了,如今不过是心中不太自信,毕竟此前除了贵云绸缎庄之外,并没有人能成功染出这个颜色来,大胆些。一定行的,不信这批布染出来咱们再看。”说完那师傅脸上的犹豫之色果然消失,用力的点了点头。
阮云丝这才来到言掌柜和素流云面前,见他们正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之前染出来的布匹,一边议论着什么,看见她过来,言掌柜便笑道:“姑娘真神了。之前有这个方子,咱们试了好多回,就是染不出你那样正宗的颜色,如今你看你这一来,这布真就染得分毫不差,难怪姑娘当日说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有这样的手艺,自然什么大话都说得。”
阮云丝笑道:“您老人家这时候不怪我了?还记得当日我和你说过,你不把这件事给我知道。才会把肠子悔青了呢,如何。今日明白我所言非虚了吧?”一语未完,言掌柜已经哈哈笑起来,不停的点头。
眼看最先染出来的布匹都晒干了,果然颜色是最正宗的藏青色。言掌柜在阳光下翻来覆去看着,老脸上全是感叹之色。这里素流云便对阮云丝道:“在下有些话要对姑娘说,请屋里奉茶。”说完看了钟南一眼,微笑道:“南哥儿反正没事儿,也一起过来吧。”
阮云丝明白这是他心思细腻。叫上钟南以避嫌疑,因和钟南一起进屋,早有丫鬟奉上差点。素流云拿起茶杯,向阮云丝示意了一下,阮云丝也只好拿起,用茶盖拨了拨茶叶沫儿,轻啜了一口笑道:“好茶。”
素流云微微一笑,谦虚了一句,便开门见山道:“流锦布庄骤逢大难,眼看倾颓就在眼前,幸得姑娘高义,挽狂澜于既倒,素流云感激不尽。更不料姑娘仁义至此,竟将这价值连城的秘方赠送,这份情义素流云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的,只看将来能否有一二机会,让在下也为姑娘效绵薄之力。只是情义素某记下了,这秘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白拿姑娘的。”
他说到这里,便伸手进了袖中,阮云丝不由得看了钟南一眼,心想臭小子行啊,这素五公子可不是就按照他说的套路来了吗?嗯,但不知这一张秘方值多少钱?素流云总不可能出二三千银子买一张染布方子吧?嘿嘿嘿,也别太贪心了,有五百一千银子的话,那也算是天上掉的大馅饼,你辛辛苦苦忙碌了这将近一年,除去各种本钱花销,还没存上三百呢,要是一张方子就能赚这么多,不用忙了,只卖染布方子赚钱就好呗。
她这里一边想着,那素流云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阮云丝,听她推辞,这富贵公子就将脸色一正,认真道:“别的我不多说,我只求姑娘将心比心,想一想若是你,肯不肯白白受人这样大的恩情?我若是一穷二白,或是姑娘家财万贯,这钱倒也罢了。可如今我身家还算丰厚,姑娘却是创业维艰,正在用钱之际,因何竟要推辞?姑娘是要置我于何地?”
阮云丝听他把事情上升到了这样一个高度,心想得,这银子我要是不收,大概他们都睡不着觉的。切,既然是正正当当得来的钱,还矫情个鬼啊,拿就拿,反正我现在的确是缺钱,若是织锦的话,还要花很多钱买专门的提花机,哼,你给我就收,谁还嫌钱多烫手不成?
因便笑着接了那银票,暗自猜测着应该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既如此,就是一千银子,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因正心中窃喜,就听素流云道:“这里是一万两银子,其实不成敬意,也远逊于姑娘那张方子的价值,只是我想着,若再给更多,倒似是将咱们这份情义全都换了银钱,因此我便只给姑娘一万两,姑娘援手之恩,我也记在心中。”
阮云丝庆幸自己没有喝茶,不然这时候肯定要喷出来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淑女,这样不雅观的动作多难为情啊?只不过她盯着手里那两张面额各为五千两的银票,脑子一时间实在反应不过来,如同有几百只蜜蜂一起飞舞,嗡嗡嗡响个不停。
过了半天,阮云丝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正色道:“说实话,我原本想着,公子若定要给钱,一千两已是足够。这方子在你们看来价值千金,在我眼中却是普通之极,公子和言掌柜都是讲究人,我又是一介女流,并不打算抛头露面开店卖布,所以日后咱们合作的日子多着呢,就如同公子说的,且别让彼此都沾惹了金钱,显得情义半点也无了,这钱请公子收回去。”
两下里各说各的理,最后只好各自退一步,素流云收回了一张银票,另一张却是无论如何都要阮云丝拿着。阮云丝知道对方是真心实意想付给自己一万两,如今减了五千两,想必在素流云心中,也是惊讶感动,这就行了。因此也不再客气,就将银票袖了,却听素流云好奇道:“这藏青色的布,自古就是难染之极,因此虽厚重沉稳,人人喜爱,市面上卖的却极少,直到贵云绸缎庄研究出了正宗方子,据我估计,一年中他们家就是藏青色的各种葛布,麻布,绸缎,就不下十万匹之数,仅次于天蓝色军方的布量。我说这些,无非是告诉姑娘,染布行当中,这藏青色实在已是十分难得了,姑娘却说不算什么,这让我真是好奇,究竟在姑娘眼里,什么才是姑娘看重的?”
阮云丝笑道:“染布方子我有的是,不管什么颜色,确实都不放在我眼中,我真正着眼的,乃是织锦,公子应该知道,这些布匹的利润,在旁人看来虽然不错,可是和织锦,酡绒等一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吧?”
素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