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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实际上,他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无虑的事!这是指,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中,他并没有和其他女人上床,包括若妮。
他对无虑很忠实。肉体上。
他只是,精神外遇。
若妮,是一个出口。
在心灵那么枯干的同时,当一个单纯的、亮丽的吸引出现,便无可避免地捕捉住他的视线。
她知道他已婚,所以不会也无法向他要求太多,他干涸的心灵可以下必对她掏心掏肺的奉献,他们能维持在最文明、最浅、也最轻松的关系。
他们在公事上了解彼此的世界,在私事上不会给他太多的压力。这样的关系让他感到舒服。
虽然这样说很残酷,但他对若妮的感情,确实不及对无虑的深。
他从来不是不爱无虑,只是……怎么说?那种感觉像你站在一间自己很喜欢的房间里,里面堆满了你细心收集的宝物。直到有一天,宝物堆得太多太满,你每次踏进去只觉得眼花撩乱,沉重得快喘不过气来。所以当你有机会踏出这个房间时,你会想去外面松一口气。
然后,站在门外,看着空荡荡的一切,你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过得更快乐。
你拥有了一间新的房间,但旧的那间仍然存在你的心底,仍然锁着你堆积许久的宝贝。
若妮永远不明白,她和无虑是无法互相替换的。
无论两人还是不是夫妻,他和无虑过去的纠缠都太过深远,即使在枯竭的时候,他都无法不关切。
无虑是他的亏负,是他的责任。这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本能,从十八岁那年开始便深深扎根。
老实说,过去的四年,两人并不全然是了无音讯。离婚之初,他时不时要打她的手机,只是确定一下她好不好。一开始都是寥寥数语,然后沉默,然后挂断。
久了之后,那支手机开机的时间越来越少——不过没有换号。
这仿佛是一种牵引,只要她的手机号码没换,他就是会打。即使久久才接通一次也好。
初初在莫城相遇,满心的惊诧不是因为久未相通,而是,在那短短的几次联络里,她从未告诉他自己已经搬离他方。
他一直在纽约,一直打着同一个号码,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接起来的那方在波士顿。
直到在莫城相见,他才悚然惊觉,倘若哪一天,无虑突然决定再也不接手机,他便会失去她的踪影。
突然间,强烈的恐慌冲破一切屏障,涌进他原以为已经干竭的心田!过往的点滴绵绵密密地回到他心里,而且伏窜得比以前更强更急。
他们两人曾经如此相爱啊!
他会失去无虑!他已经失去无虑!而他竟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
无虑的心像一颗水晶,冰清剔透,而且单一。像他这样的“瑕疵”无法再回到她的心底。她的生命,已无意为前夫腾出一个空位,即使在“还是朋友”的那个栏位里也一样。
麦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皮椅上,望着身后整片的落地窗。
曾经,这片风景让他觉得意气风发,心满意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觉得空白和寂寞。
他疲惫地靠进椅背,闭了闭眼,胀痛的脑子并没有随着适度的小憩而回复清醒。
记忆不禁又自动回溯。他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每当他偶尔偏头痛发作时,一双嫩白的柔荑便会取来清凉醒脑的药膏,点在他的太阳穴上,为他轻轻揉抹……
“咦?麦特,你回来了?”另一位会计师经过他的办公室前,探头进来打招呼。
“嗨。”麦特立刻睁开眼,椅子转了回来。
“幸好你赶回来,如果你现在还留在莫城,一定也遭殃了。唉,真惨!”同事摇头叹气。
“什么事很惨?”麦特听到他的话,皱着眉问。
“咦?你没看中午的新闻快报吗?今天早上,十年来最强烈的一次龙卷风袭击奥克拉荷马州边界,好像一共有两个还三个同时出现,好几个小镇全毁,死伤人数目前还在统计当中。”
麦特全身一震!
“你说什么?”
“气象主播画出龙卷风的行进路线图,莫城也在其中一个的袭击路径上,幸好你已经回纽约了,不然现在可能挂在哪棵树上也说不定!”
麦特霍然而起,力道大得甚至推翻了整张皮椅!
“你说什么?确定莫城也在受害的小镇之列吗?”
同事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呃,新闻是这样说的啊,而且莫城好像是首当其冲——啊!”
麦特用力推开他,飞快冲出自己的办公室!
无虑!
无虑在那里!
第六章
和纽约最出名的会计师事务所签好约的下一刻,麦特拿那笔签约金订下曼哈顿的一间公寓。
苦熬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出头了。
房子过完户的那一天,麦特牵着她的手,站在这间明亮空旷的大房子里。
“真的?这间房子,已经是我们的了?”无虑屏着气息,几乎不敢相信。
“真的。”麦特满含爱意地望着小妻子。
无虑手按在胸口。
“好美……”
她虔敬地绕了空荡荡的公寓一圈。
客厅的整面落地窗玻璃,收揽了纽约繁荣的街景,左方对上一点点远处的地铁轨道,视野受到一点限制,但是这不影响两人兴奋的心情。
目前房子没有任何家俱,两房两厅双卫只有基本的流理台和浴室设备,唯有木头地板先铺好了。这样更好,他们可以在假日时间慢慢逛家具店,挑选自己喜爱的家俱。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可是,你才刚考到会计师执照而已,哪来的一大笔钱买这间公寓?”无虑仍然有所疑虑。
“我向公司预支了一笔签约金当头期款,说好了五年之内从薪资里无息摊还。其他的部分靠银行贷款。”麦特定到身后拥住她,轻吻她的鬓角。“妳放心,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好,不会更坏了。”
“即使是头期款,应该也是一大笔钱吧?为什么那间公司愿意为一个大学刚毕业的会计师花这么多钱呢?”她的忧虑仍未全消。
“因为妳老公可是纽大会计系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啊,许多人可是捧着合约想聘雇的。”麦特知道不解释个清楚,她不会安心。“我的新老板是我们系上的教授,教过我三年,我有几分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去年他就已经向我提过毕业后进他事务所的事。他们一定是内部做过评估,觉得值得投资在我身上,才肯砸这笔钱。”
而且工作合约一签五年,生杀由他们,稳赚不赔。
无虑回过身来,眸底终于开始跃起火花。
“所以,你真的成功了?”
“我真的成功了。”他点头含笑。
“这间公寓真的是我们的了?”
“这间公寓真的是我们的了!”
“万岁!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无虑尖叫一声,跳进他怀里又笑又叫。
“哈哈哈哈哈哈——”麦特朗声大笑,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
“我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一切的辛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无意约双眼湿润。
回想那极度艰辛的几年,再看看现在,一切简直像梦一样。
十八岁那年被父母切断经济来源之后,她和麦特回到他的地方去。她少了经济来源就不能读大学,没有入学许可就没有学生签证,为了让她有身分留下来,他们两个人不久之后去公证结婚。
现实的生活横在眼前,但是两只爱情鸟有了彼此,就像拥有全世界!
一开始,她去麦特曾经工作过的那家餐馆打工,而麦特也继续他半工半读的生活,可是,像上天要考验他们的爱情似的,隔年,无虑在一个冬天夜里出去帮人当保姆,回来时染上了肺炎。
她没有全额的医疗保险,庞大的医药费彻底压垮了两人。
最后麦特不得不休学,工作以偿还她的老板为他们代垫的医药费。那一年是两人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却也是将两人更紧密相系的一年。
他们只剩下彼此了。如果失去无虑,他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麦特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养回那个白白嫩嫩、健康无虑的漂亮精灵。
总算医药费还完了,她也恢复了健康。无虑立刻催促麦特回头完成学业。
可是因为休学的缘故,再复学的那个学期已经没有奖学金了。为此他多休学半年,小俩口四处打工,拚命将新学期的学费揽回来。
就这样,他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五年半才完成大学学业。
如今,二十四岁的他站在人生的起跑点上,往旁看,亲爱的小妻子就在身边;往前看,一切都是光明的。麦特豪情万丈,觉得世界仿佛就握在他的手中。
“对不起,让妳吃了那么多苦。”麦特捧起她的双手,怜惜地印下细吻。
她全身的肌肤依然光洁如瓷,唯有一双手总是泡在餐厅的洗碗水里,早就洗得粗糙不堪。
“一点也不苦。”无虑诚心诚意地说。“只要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感觉到苦。”
麦特的眼眶发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妳说过,妳的名字叫“无虑”,就是没有烦恼忧愁的意思。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让妳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会让妳从此幸福快乐,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两人相视而笑,她再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致。
麦特从身后拥着她,轻声在她耳畔哼起——
“HowdoIlivewithoutyou?Iwanttoknow……”
如果我必须失去妳而活下去,那样的生活会多么空虚。我需要妳在我怀里。妳是我的世界,我的心,我的灵。如果妳离我而去,使带走我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东西。
教我如何没有妳?教我如何没有妳——
不必再过着四处打工的生活之后,无虑试着为自己的生命找寻一个重心。
“妳的重心不就是我吗?”麦特笑着吻了吻她的额。
“在你上班的时间,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吧!”她爱娇地抗议。
麦特想了想。
“不然,妳回去把大学念完吧!现在我们可以负担得起妳的学费了。即使妳念得很菜,没申请到奖学金都没关系。”麦特促狭道。
“可恶!”无虑捏了他一记。
念书,似乎是个可行的决议。不过他们家已经不需要她这份薪水,所以拚个大学文凭、再找个好工作的事便不是那么急需。她只当是消遣,先到大学修几个学分,有一搭没一搭地念。
也因麦特的大钱暂时全投在房子里了,又要付贷款和扣还公司,两个人在装潢方面就尽量俭省。
每到周末时间,两人便开着车到纽泽西的乡间,逛人家的跳蚤市场或车库拍卖,挑一些坚固耐用又有特色的旧家俱回来。
窗口的一把风铃,书房的一个红木书桌,卧室里的维多利亚妆台,玄关时一扇竹制屏风。每样东西都经过细心地挑选,散发着属于女主人独特的生活美感。
新进人员的压力很大,麦特又求表现,所以常常把工作带回家做。很多个周末,他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对着笔记型电脑敲敲打打,身旁文件散了一地,无虑就靠在他身边,替他的手帕绣上名字,或做一点干燥花。
“啧!”麦特看看萤幕,再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来比对,眉头紧蹙着。
“怎么了?”无虑停下手中的针线活。
“纳森那个家伙老是出错,上头的程序走得不对,数字绝对平衡不起来。”麦特的眉还是纠结。
“我看看。”一时好奇,无虑趴到他背上偷瞄。“那是火星文吗?怎么一堆奇奇怪怪的字母,看也看不懂?”
百忙中,麦特仍然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