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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奔母丧,一次是奔父丧。
父亲最后活着的那几年,他有过一些隐秘的幻想,幻想着父亲能够召他回去,幻想着他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兜兜转转,最后他还是留在了封底,而太极殿的宝座上,坐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便彻底的死了心,已经做好了在任上白首老死的打算时,却没想到竟然收到了新皇的诏书,令他回京任职。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父亲在世时,也有王爷在京城任官,但是这种差事,绝对不会落到一个对皇帝有威胁的皇子头上。拜着父亲在最后关头的犹疑不决所赐,不管他是否有想法,他都成为明面上唯一能替换李治的人。虽然最后一刻父亲选择了放弃,但是自己身上被打下的烙印却很难洗刷掉。
所以李治登基之后,他就一直诚惶诚恐,只求着不被抓获小辫子趁机除掉就好,哪里还能想到有什么这种好事落在自己身上。
若他与着李治有些交情,他会稍微放心点,毕竟无论是说情还是辩驳都有门路,但问题是他与李治完全不熟。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李治才五岁,名义上是兄弟,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相处过,所以李治记不得他的长相都是个问题,更无从提起好感来了。
因此当接到诏书之后,李恪第一个感觉就是恐惧,生怕这是一个圈套,皇帝是打算将自己骗去京城,设置个圈套处死自己。
皇帝的诏书,并不是非遵从不可。他怎么也是李治的兄长,要是实在不想去了,报个病说自己不能上路,李治作为一个要名声的皇帝,多半都会准许他就地休息,然后养病的。这病养个一年半载,事情拖一拖,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再被安排个地方,去京城送死也就不必了。
可是万一真要这样,那就彻底的与皇帝撕破脸了,不管皇帝对他想做什么,他对于皇帝的不信任都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就算以前皇帝对他没有什么想法,以后也不可能不防他了。
回京也难,不回京也难,李恪实在是无法抉择,便叫来了心腹谋士参谋,但谋士最终给出的意见却是:顺应诏书回长安。
“为什么您觉得回去好?”李恪沉默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
“大王请看圣人在登基后对于魏王的态度,便可安心。谋士捻了捻胡子,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回,我们将无路可走,回去,说不定大王以后的人生际遇将截然不同。“李恪在那里沉思着,的确,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带着人回到京城,有可能等待他的是一个圈套,但也有可能是一份平步青云的机会。
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二,早就过了年少轻狂的浪荡日子,真心希望自己能够立起来。他也是先皇的儿子,骨子里也流着好胜的血液,就算是不能做皇帝,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着伯父他们那样,入相出将,名垂青史。
”赌了!“李恪思忖许久之后,一咬牙说道,”吩咐王妃和世子收拾行装,咱们都回长安去。“皇帝只说让他回京,却没有嘱咐他的家眷该如何处置。从谨慎的角度上来说,李恪可以选择自己入京述职,让妻子和儿子仍然留在封地上,这样就算是他有不测也不会被人一窝端。但李恪转念一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是皇帝真心要对他动手,那他的妻儿也是活不了的。还不如全家都带上,若是皇帝真心打算用他,自己这也番效忠肯定能换来相应的回报。若是有个万一,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是幸事。
下定了决心,李恪觉得胸中的郁郁之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伸着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案,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离家这么多年,我还真是有些怀念京城的风物了呢。“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李恪在吴地想念长安的时候,在着遥远的京师,褚遂良正为了让自己不离开京城而努力。
”相公,你难道真的要看我因为这区区二十万贯而离开长安?“褚遂良在长孙无忌的书房里时,脸上失去了一如既往的从容,又是愤怒又是惶恐。
他自觉地为李治登基出了极大的力气,如今李治刚继位,竟然就要赶他离京,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也知道只是区区二十万贯,可为什么就要忍不住去占这个便宜呢!“长孙无忌说起来比他更火大,直接就将着手中的狼毫笔给扔了,”你已经贵为郡公,府中那件珍玩不止十万贯,怎么还能拉的下脸面去占这种小便宜!“”我,“褚遂良被长孙无忌的气势吓到了,站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小声辩驳,”这,这哪里还叫个事儿啊。“褚遂良这次被贬同州刺史,说起来当真是有些冤枉,并非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其实只是占了些小便宜。前几个月,有一个负责跟胡人打交道的通译打算离开京城回老家养老,便将着自己在长安的房产出售。但因为他房子的地方好,因此要价颇高,一直都没有卖出去。后来褚遂良听说这件事,他正好也想在那个地方买房子,于是就让家人出面,以着他的名头强行压价,要按照这个人当年买房子的价格买房。
现代人都知道,房价这东西是随着社会发展一直涨的,尤其是二三十年的时间,翻一番都可能。但褚遂良是大官,又是皇帝宠臣,那个户主只是个小小的翻译官,哪里敢跟他硬抗,只能委委屈屈的卖了。但卖了之后,心中始终有所不甘,便将着这事情四处传说,但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没打算用这种事情扳倒褚遂良,所以说过爽一下就算了,人都准备回乡了,结果却接到了通知,竟然要让他去太极殿当堂跟褚遂良对质。等这个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小吏,两股颤颤的到了殿上,这才发现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褚遂良强买民宅的事情,竟然被御史给参了,直接闹到了皇帝面前。
褚遂良被训斥的时候还觉得很委屈,他不过是买了个房子而已,把价钱压低了又怎么样?他还给钱了呢!乡下一个豪强都敢强抢民田,他一个朝廷大员还肯跟人好声好气的”谈生意“,这简直都是太奉公守法了有没有!不就是少给了二十万贯,苦主都没说什么,他们这群人咋咋呼呼什么劲儿。
按照往常来说,这件事的确不是大事,朝廷官员就算是自身廉洁奉公,谁还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呢?就算没有不着调的亲戚,谁还能保证自己家的佣人家奴都不会仗势欺人?所以哪怕再挑剔的言官,都不会太追究这些细节。毕竟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你有种给人做初一,明天就有人会给你做十五。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是,褚遂良千算万算,却忘记了今时不同往日,今年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
干旱。
第171章 退让
自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兴起之后;皇帝一方面获得了至高无上的神权,动辄以天子论;但是在另外一方面,却也不得不开始背起了各种黑锅;各种自然灾害都成了天子德或不德的象征。
干旱便是一例。
李治登基不过两年,两年的年景都不大好,各种自然灾害频发;于是这次刚有苗头,他便搬去了正殿;检查死刑卷宗;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倒叫人不好说什么了。后来干旱有所缓解,众人当这一关过了呢,没想到不过月余,刚刚入伏,天气便又不下雨了。
李治是天子,能做的都做了,于是接下来就该是从上到下的自检了。宰相为百官之首,首当其冲的就受到了冲击,所以这会儿长孙无忌都写了三道奏折的请辞,不过到最后都被李治挽留了而已。这倒不是说李治不想他回去,只是长孙无忌如今,动不得所以不但李治不能找茬把长孙无忌踢下去,甚至还要极力挽留长孙无忌继续当宰相。
有长孙无忌带头,文武百官都纷纷展开了“自检”行动,原本只是一场官样上的形式主义文章而已,可没想在这个时候竟然爆出了诸遂良的事情,于是一时间众人哗然,大家纷纷都用“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叛徒”这种眼神来看诸遂良。
干旱要么表示皇帝失德,要么表示有冤案。大家开始都只往前面想,但皇帝兢兢业业艰苦朴素,宰相带头自检,百官也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大家德行都没有问题,所以便不得不将实现转移到了后面。连着前几年的旧案都翻出来了,卯足了劲儿想要找个冤假错案,抓个替死鬼过来,给着这场大难一个合适的解释。
所以,这会儿诸遂良爆出了仗势欺人夺人家产的事情,天下大旱这口大黑锅不偏不倚的就盖在了他身上,一时间不管是跟他交好的还是交恶的,没有一个人肯为他说话,大家都纷纷表示诸遂良做出这种事情来罪大恶极,必须要严惩。一件放在平时不过是御下不严的罪责,忽然就变成了足以削官掉脑袋的问题。
不过李治是个懂分寸的人,诸遂良怎么说都是先帝留下来的辅弼大臣,又有党羽,他要是把罪定的太重肯定会激起一帮人生“兔死狐悲”之感,所以也就训斥了几句之后,将他迁为同州刺史。
李治这个决断,让着长孙无忌都不得不称妙,论官阶他并没有将禇遂良降多少,连着长孙无忌都不能怪他苛责老臣,反而还得代着禇遂良向皇帝谢恩,感谢李治的仁慈。但是要论实际,禇遂良一脚被踢出中枢,自己断失一臂,李治身边空出老大一个位置,整个局面却是忽然就活了。
只是毕竟还年轻,若是以为这样便可以扳倒自己,倒是太天真了。
长孙无忌自己心里头盘算清楚了,对于禇遂良的哀嚎并不十分上心,只是劝他,“这个时候朝廷内外的眼睛都在你身上盯着,我也不好帮你开口说话。你且去同州上任,不出三年,我一定能让你回来。”
长孙无忌是个谨慎的人,他既然能开口说话,便是有十足把握了。禇遂良虽然心里极其不情愿离开京城,可如今并无他法,于是也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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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趁热打铁,等着禇遂良一离开,李治便甩出了长孙颖让人改进的那一堆抗旱工具,说是昭仪梦天人传授,狠狠的帮着长孙颖刷了把好感度。
“你说是工匠所做,要不然说是你梦到的也好啊,干嘛挂在我名头上。”长孙颖得到这个消息,挺不高兴的嘀咕着,李治见状,实在是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我这是送功劳给你,你还不乐意。”
“总觉得有点过了。”长孙颖被他捏的快点闭过气去,打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红彤彤的鼻尖,“现在走到哪儿去都有人看着我,还有人谢我,好不自在。”
宫里头的宫女太监,有不少都是因为家贫入宫的。他们前身大多数都是自耕农,因为天灾瘟疫破产,因此就算是如今已经脱离了农人的身份,却还是有些亲戚仍然是农人。长孙颖的这项举动造福的是千千万万的普通老百姓,这些人的家属也在其中。可以说因为长孙颖的这一作为,他们许多亲属都逃离了为人奴婢的命运,所以尽管这些小人物无权无势,但内心都充满了对长孙颖的尊敬,如今就算是在宫里头的小径上看到长孙颖,也会特意绕路过来作个揖,行个礼。
“之前让位是贤,如今造福天下却是慧了。”李治伸了个懒腰,“有些事情动静儿越小越好,例如我对你的独宠,但有些事情却是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