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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出这种白眼狼才会撂出来的话!!”
金氏被他的反应惊了一跳,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能将满腹的抱怨都吞了回去。
张峦见她闭口不语,神色略微松了松,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瑜姐儿早就定了婚事,定的是咱们兴济县县令之子,出了年便会成婚。璧姐儿比皎姐儿小一岁,无须太过着急,伯母自然心里有数。再者,瑜姐儿和璧姐儿都是堂兄嫡女。堂堂进士之女,相看的婚事自是更高一筹,怎么说也得是官宦之家,与咱们皎姐儿也没甚么干系。”
说到此,他忽然觉得心底有些酸涩。若不是自己这个当爹的无能,样样都好的女儿怎么会连合适的婚事都寻不上?高不成低不就,若是真耽误了她的花期,他又如何能过意得去呢?“总而言之,你带着姐弟几个回去,万事只管听伯母的便是了。”
“……”金氏心里格外不舒服,却也不敢再多言了。出来这一年,她尽管也不管事,但日子过得很是随意自在。毕竟管家的是女儿,她又怀着身孕,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还能短缺了她的东西不成?可若是回到兴济,她哪里还能像以前那般自在?只要想到兴济县张府,想起经常拿眼角余光瞥她的伯母何氏与堂嫂钱氏,她的嘴角便不自禁往下拉,怎么也控制不住。
张峦见状,便道:“等到皎姐儿成婚,你便带着两个哥儿来京城。咱们烦劳了伯父伯母这么些年,也总该学着自己过日子了。”
他也知道伯母何氏觉得金氏愚钝,怎么教都是一块朽木,自然看她不上。金氏在兴济过得不舒适,又是个只会溺爱儿子的,没有他看着,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到了京城,有他在,又有大姐张氏时时照看,好歹不会让她糊里糊涂地带着孩子们过日子。
金氏闻言,总算觉得有了个盼头,便应了一声。这时,隔壁张延龄忽然哭闹起来,奶娘怎么哄也哄不住。她觉得心疼,忙不迭地起身哄孩子去了。
张峦想了想,转身离开正房,又将女儿也叫到了书房,与她提起今日之事:“我仔细想过了,实在不成咱们便家去。兴济县里那些合适的才俊,我倒是认得不少。你伯祖母也能帮你相看,她老人家眼光不差,必定不会出甚么差错。”
“女儿明白。”张清皎温和一笑,点点头,“爹爹放心,便是回了兴济,女儿也不会懈怠。必会好好管教鹤哥儿,帮着母亲打理咱们院子中的事。只是担忧爹爹一个人在京里孤孤单单,身边也没有人好好照料爹爹。”
张峦表情一软,心里暗想:这样好的女儿,他又哪里舍得让她嫁出去呢?若不是北直隶不时兴招赘,家里有了儿子也不适合招赘,他早便打定主意让女儿找个赘婿了。想到此,他轻轻一叹,亦真亦假道:“你娘回去了,于我而言便轻松多了。更何况,有张五和张五家的在,周大我也会带在身边,又有你姑母姑父帮衬着,应该无妨。”
张清皎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知道自家爹爹说的确实是真话。杀伤力最高的金氏离开,恐怕他心里是松了口气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一切都听爹爹的,爹爹总不会亏待女儿的。”
张峦笑了笑,又不免喟叹乖女儿到底在身边留不长:“好孩子……我知道你聪敏伶俐,其实比谁都更明白事理。这到底是你的婚事,你若是不提,我这当爹的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怕乱点鸳鸯,反而让你日后过得不顺。那可是终身大事,女子一辈子的兴衰荣辱都在这婚姻上头了。你若有甚么想法与念头,不妨与我直说。”
张清皎怔了怔,想不到自家爹竟然越来越开明了。难不成,就因为他太过开明,一点也不像是这个时代许许多多的酸腐文人,所以老天才见不得他中举么?即便是几百年后,也有些爹娘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根本不问儿女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心底的念头千回百转,张清皎到底没有说出与沈洛提的那番惊世骇俗之语,只是垂下眸道:“爹爹,女儿只求一心人,身边莫要有甚么不干不净的,便足矣。品性最重要,才华其次,家境再其次。若是经营得当,女儿便是靠着嫁妆供养出一个举人甚至进士来,也未必不可能。”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张峦低声笑,摇了摇首。也只有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才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了。也罢,女儿求的是“心”,他这当爹的自是要再看看家境、才华与秉性。无论如何,都得寻出个合适的少年郎,满足女儿所愿,让她一辈子过得幸福安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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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家人忙着四处相看少年郎的时候,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前后耗费了半年,花了数十万银钱,在西市狠狠折腾了一番的大永昌寺终是初见雏形。周围的红墙延绵,将属于寺中的土地都圈了起来。天王殿与大雄宝殿已然先建起来了,浑身镀一层金的如来佛祖以及诸菩萨亦已经请进了殿中。梁芳和继晓自是不忘邀功,立即便恳请圣驾降临皇寺。
自诩崇佛敬道的朱见深大喜,马上便携了万贵妃,带上太子朱v樘,一起奉着周太后去寺里敬头一炷香。尽管外头天寒地冻,但皇帝与太后兴致高昂,谁也阻挡不住他们去求神拜佛的热情。朱v樘索性也不劝,只管做个孝子孝孙,一直跟着就是了。
作为皇家寺庙,大永昌寺果然金碧辉煌,宏伟庄严。仅仅是天王殿,便抵得上别家寺庙的大雄宝殿了。里头的弥勒佛虽是躺着,但高达五丈、长约七八丈,光是瞧着都觉得壮观。更不必说里头的大雄宝殿,如来佛祖竟高达十丈,气度恢弘,堪称巍峨,令人不由自主地便想跪下来叩首。
莫说是朱见深觉得甚为满意了,连周太后都连声赞好,万贵妃的态度也无比虔诚。三人在前头叩首进香,朱v樘跟着磕头,默默不语地在心里算着这笔账。
他早便知道国库府库空虚,但文华殿的讲官们一直不教经济庶务,于是他便只得去问萧敬与覃吉。覃吉一直在司礼监,对经济知之甚少;萧敬却是在内宫监做过些年头,曾经负责仓储粮饷,对账目之事没有什么不清楚的。
朱v樘学得多了,自然反射性地便盘算起来。从东宫用度算到宫里的用度,从京师户税算到天下户税,如今又是永昌寺之事——偶尔他也会自嘲地想:做太子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极为少见的。
算来算去,朱v樘怎么都觉得,以萧敬说的民生诸项的价格,这账目实在是很奇怪,出入也未免有些太大了。不过,就算再怀疑又如何?他仅仅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每日还须得小心翼翼,谨慎行事。就算心生怀疑,也不能像那些言官那样,不管不顾地进谏,斥责梁芳与继晓。
想到这里,朱v樘闭了闭眼,暂时将这件事压进了脑海。听着朱见深与周太后夸赞继晓,还各自赏了这个和尚不少财物,让他只管好好建永昌寺,他眉头轻轻一动,终是什么也不曾表露出来。
回到宫里后,正逢萧敬前来清宁宫。朱v樘便在纸上写了些永昌寺的账目,将这件事当作一个分析对象,与萧敬略提了几句。萧敬指出了几项算得不太清楚之处,见年轻的太子殿下眉目间透着沉郁,轻声笑了:“这件事,千岁爷说不得,有人却是能说得的。”
朱v樘一怔,略作思索,便立即否定了怀恩等司礼监大太监。司礼监与御马监如今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都颇为顾忌对方,轻易不可能争斗起来。否则,必定只会落得两败俱伤。但是,除了怀恩等人之外,还有谁愿意在这件事上说话,却不会触怒父皇呢?
“千岁爷且等几日罢。”萧敬说罢,便带着朱v樘练习的大字,施施然地离开了。
没两日,朱v樘便听说,李孜省向朱见深进言,想重新修缮钦安殿。理由很是冠冕堂皇,钦安殿都已经使用了好些年,玄武大帝身上镀的金都已经开始脱落了,怎么能不好好修缮一番呢?既然万岁爷崇佛敬道,便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于是,朱见深便让御马监拿出钱来,李孜省想要多少便给多少,以展现他绝不偏颇的决心。谁又能料到,梁芳给继晓修造大永昌寺的时候,连眼皮子都不眨地便拿出了数十万银,给李孜省修缮钦安殿,却是只肯给些小钱,管控得格外严格呢?
向来心眼小又贪图利益的李孜省自是大为不满,也顾不上什么举荐之恩了,拐弯抹角地将此事告到了御前。
第33章 东窗事发
两位心腹爱臣之间起了争执,皇帝陛下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朱见深呵呵笑着宽慰了李孜省几句,便使人将梁芳唤了过来。梁芳已经听说李孜省对他不满,本想私下与他说清楚此事,这时候见到李孜省立在御座旁边,自然知道他必定在御前告了状,心里不由得暗自恼恨他实在是不识抬举。
说来,当初他一力举荐李孜省,不过是为了投朱见深所好罢了。那时候,两人来往频繁,勾连得/天/衣/无缝,关系也最为紧密。不过,他却没想到,等到这个妖道站稳了脚跟,便开始为自己打算起来,时不时便与他争宠争利。因着皇帝对李孜省的看重,就算他吃了几回亏,也只能勉强忍下来。
不过,他能忍到看准机会举荐继晓的时候,却并不意味着李孜省的性情也同样如此。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妖道比他更加贪名重利。他好歹只想多搜刮点钱财,此人却是连钱财、名声与权力都想染指。甚至连外朝的官员升迁罢黜,他都想牢牢控制在手心里。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容忍又有僧道之流得到皇帝的青眼相待,分薄了他的宠爱。
“回禀万岁,事情是这样的……”梁芳早已准备了一箩筐理由,列出了李孜省索要之物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当然,他也不提对方狮子大开口究竟意味着什么,给朱见深留下了充足的想象空间。
朱见深笑而不语,又看向旁边的李孜省,显而易见是等着他解释呢。
李孜省眯了眯眼,依旧是一脸超凡脱俗的模样:“也怪微臣眼拙又躲懒,不曾好好细看那份单子,全交给了底下人经办。唉,久不居俗世,微臣实在是不知,修缮钦安殿除了那些必须之物外,到底还需要用些甚么。倘若单子上有出入,必定是下头那些人不肯听话,生出了异心。”
“这倒是无妨,烦劳李仙师再重新给老奴发一份单子来就是了。”梁芳笑了起来,“只是,老奴还有句话不得不说。那些必须之物,如贵重木料、玉料、石料等等,并不是轻易能有的。如今库房里的好料都所剩无几,只能再去产地临时调来,少说也得再等几个月才能运到京城。”
李孜省听得,心底亦是暗火丛生,有心想揭破梁芳:为何给继晓建佛寺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换了给他修缮钦安殿却什么都不剩了?御马监不是管着牧场、皇庄,专门负责皇帝的内库么?每年收上数十万银,难不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可惜,便是李仙师如今再如何得宠,也同样不可能轻易撼动梁芳这位大太监。若是他不想与梁芳撕破脸皮,就只能接受现实,不得不将这口气给忍下去。而这也给他带来了深深的危机感,更令他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眼下暂且还不到他能独自掌控一切的时候,他依然需要强有力的联盟,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梁芳便是最好的选择,绝不能让这位大太监不惜一切地推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