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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嵇清柏一愣,不知他何意。
檀章:“你手里一日有这长情解药,我就一日受制于你,你怎知我会放心?”
嵇清柏手心冒汗,惊觉自己怎么给忘了,无量渡劫哪还有什么灵台善根,自不必压制沉积了万年的六界恶念。
跟上辈子一样,如今的檀章就是个鬼啊!
小郎君见嵇清柏面色苍白,神情惶恐,竟是觉得愉悦又甜蜜,他舔了舔唇,低头凑近了方丈的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如耳语情话般:“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就该杀了你?”
嵇清柏:“……”
檀章直起身,他坐在轮椅上,两手规矩地摆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嵇清柏,浅淡地笑了一笑:“方丈,这经,我们明日再讲吧。”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写到我最想磕的一种强制病娇爱了
我昏迷了
第41章 廿八(下)
两江盐商方氏乃晋都第一世家,手里不但重兵在握,更是唯一的外姓王族,族里的嫡女中如今有太后的身份,皇帝小儿都跟这一族沾亲带故。
嵇清柏这一次打听的非常细致,他总觉得自己之前在没有宫斗经验上吃过大亏,无论如何不能再犯,况且檀章昨日说要杀他时,是真的动了杀意的。
嵇清柏觉得自己两世下界都猜不准佛尊的心思,当然,在佛境万年里他也没猜透过。
所以嵇清柏有点想跑了。
他也许能找个云游登方之类的借口,离开驼山寺,把解药留给陆长生就行,之后化个魂跟着这群人,暗地里帮着檀章过完这一辈子。
嵇清柏越想越觉得靠谱,于是连夜打包了行李,找来两执事,真情实意地嘱咐了一番。
结果半夜里他发现自己的禅房被围了。
方池养好了伤后,不知道是不是嵇清柏的错觉,总觉得人长得似乎更彪悍了些。
他们寺里的伙食有这么好么?!
“方丈这是准备去哪儿?”方池站在院门口,一手架在配刀上。
嵇清柏为了跑路方便只穿了一件洗旧了的僧袍,肩上背着竹制的经箱,此刻神色木然,站在院子里。
方池的身后有连绵不绝的火光,全寺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都在后面,嵇清柏不是瞎的,他看到博静几个小沙弥惶惶然的脸,前后执事盘腿坐着,脸色不忿又屈辱。
车轮滚动的声响不快不慢,由远及近,陆长生推着轮椅,排众走到了人前。
檀章这次没有穿着平时的常衫,他换了正统家主的锦袍,外姓王族可穿龍绣凤,方氏又主玄色,广袖间舞着金色的蟠龙九爪。
很少有年纪轻轻的小郎君压得住这锦绣华服,但檀章却能简简单单让那条金色蟠龙都失了颜色。
嵇清柏看着他,心内真是复杂又纠结。
对方倒是面色平静,一双手拢在袖子里,坐姿云淡风轻,懒懒散散。
嵇清柏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檀小郎君。”
檀章打量着他,笑了下:“方丈要走,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嵇清柏心想自己真是冤枉,他解药都留给陆长生了,怎么叫没打招呼?!
“贫僧这次是去云游传业,便不想惊动太多人。”嵇清柏说完,又看了一眼外头一堆徒子徒孙们的光脑袋,有些无奈,“驼山寺小,也从不曾与人交恶,众僧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还望施主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他们吧。”
檀章对放不放人并不表态,倒是盘腿坐着的执事非常忠贞不屈,梗着脖子急道:“什么世家身份!檀章你真是该进畜生道!我们方丈好心救你,你呢?!竟做出这种有违人伦常纲的事情出来!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嵇清柏:“……”他这还没跟檀章发生点什么呢,怎么全都给骂上了?!
檀章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略带兴味地“哦?”了一声,淡淡道:“听大师这话,檀某还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执事愤恨道:“无量佛祖再上!定会让你坠阿鼻地狱的!”
……这咒的太狠了。
陆长生心肝都在颤抖,起初檀章让方池围了寺他就猜到应该是为了这寺里的方丈,他们倒不是想赶尽杀绝之类的,只想借此威吓下而已。
结果没想到这寺里的秃驴们都还烈的很,又一心维护嵇清柏,认定了是他家郎君逼迫强抢民男,居然连命都不要了,敢这么当众呵斥。
执事骂完,连嵇清柏都傻了,这半夜山上本来就寂静,这一下更是连鸟叫虫鸣都禁了声。
半晌,众人才听到檀章发出短促的一声嗤笑。
“你以为我会怕?”檀章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所有的和尚们,他脸上不悲不喜,不怒不嗔,目光盈然,似凝了片雪,“我要什么人,不管他是谁,我要了,便是要了。阿鼻地狱拦不住我,天上神佛更拦不住。”
他说着,看向嵇清柏,伸出一只手去,平静道:“过来吧,方丈,你我该上路了。”
作者有话说:
早上更新
神清气爽
但是小郎君真好吃(今天又是带头磕的一天)
第42章 廿九
想云游的方丈最后终还是没能云游成,为了寺里一百多口人命,嵇清柏乖乖上了檀章的车。
两位执事老泪纵横,站在寺门口送了一遍又一遍,小沙弥们有的年纪太小,不怎么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嵇清柏安慰到最后感觉头都晕,上了车还要看小郎君的脸色。
毕竟想偷摸跑路的是他,檀章心里有气也正常。
陆长生待在车里,真是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檀章坐在轮椅上,不言不语地闭目养神,嵇清柏看了他好几次,只能先退让一步,有些讨好的低声道:“之前答应了小郎君讲经,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
他不提还好,一提檀章的脸就更冷了几分,凉凉道:“我当方丈已经忘了呢。”
嵇清柏尴尬了一下,不过脸皮还算厚,拿了经书出来摊在膝上。
檀章这回没再说什么挖苦嘲讽的话,撑着头安静地听着。
嵇清柏这次讲的比较久,久到嗓子都感觉冒了烟,一抬头,发现陆长生不知何时出去的,只留下小郎君和他两人待在车里。
檀章微阖着眼,不知是不是还醒着,嵇清柏盯住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
小郎君肩膀上的箭伤不知为何居然还没好,黑色的锦袍氤氲出一块深迹,嵇清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檀章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全副神思都在嵇清柏身上,听见那人声音停了,又一阵悉悉索索,一呼一吸便拂到了脸上。
檀章突然睁开眼,嵇清柏的脸近在咫尺。
“方丈这是作什么?”檀章等了一会儿,才问。
嵇清柏适才发现两人的脸离的太近了,几乎是一低头就能亲上的距离,他现在躲开又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暧昧,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小郎君肩上的伤还没好吗?”
檀章低头看了一眼,并不是太在意:“伤口有些深罢了。”
嵇清柏脸色不愉,他总觉得有些蹊跷,仔细看了一会儿,合掌道:“小郎君让贫僧帮您瞧瞧吧。”
檀章倒是不介意在嵇清柏面前宽衣解带,他露出半个肩头,肤色白的像月,嵇清柏靠近了看,呼吸湿暖地粘了上去。
起初还无事,可才没一会儿,檀章竟觉着伤口似乎有些烫。
嵇清柏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他一手扶着檀章的肩膀,指尖像是抹了下什么,闪过一线金光。
檀章“嘶”了一声。
嵇清柏心无旁骛,理好了他的衣服,将人扶到了轮椅上。
“小郎君的伤口要处理一下。”嵇清柏温和道,他喊了陆长生进来,帮着一块儿重新包扎了檀章的箭伤。
状似无意的,嵇清柏忽地开口问道:“不知伤了小郎君的是谁?”
陆长生没反应过来,看了眼嵇清柏,又望向自家主子。
檀章挑眉,并不瞒他:“应是齐北的燕郡。”
陆长生有些愁怨,搭腔道:“两江世代皆与燕郡交恶,到了郎君这里,更是成了解不开的结。”
嵇清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食指指尖,那儿不知何时被割开了一刀血口,冒出条细细的红线。
鸑鸾业火。
一旦伤了肉体凡胎,便久难愈合,肌骨易腐。
嵇清柏闭了闭眼,只觉一股滔天怒意袭向他心口,激的他四肢百骸抖如筛糠。
原本以为金焰炽凤只与自己有仇,合该今世也会先找他嵇清柏的麻烦,没想到这圣妖不但伤了已成凡人的佛尊,还下了长情如此折辱人的阴毒。
嵇清柏有片刻悔意,没能早些找到檀章,护他周全,心底更是杀意四起,恨不得立马将那畜生挫骨扬灰了去。
佛尊是他的肉中骨,心上血。
嵇清柏上辈子就怨自己没能早些杀了鸣寰,让檀章吃了太多苦头不说,甚至差点殒命于鸑鸾刀下,今世居然又晚了一步,怎叫他心中不恸?!
一旁的小郎君见嵇清柏脸色不对,目中疑虑,张了张口,唤了一声:“方丈?”
嵇清柏回过神来,他看着檀章良久,突然笑了一笑,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小郎君。”方丈的指尖不知何时绕了根红绳,嵇清柏跪在轮椅旁,伸出手,珍重地将那根绳子小心系在了檀章的腕上,他抬起头,望着檀章的脸,轻声道,“贫僧为您结绳,愿护您生生世世,平安喜乐。”
============================================补充番外
万重渊:
这时候嵇清柏差不多刚刚历劫回来。
他是上神境界,每隔千年还得入一次下界的因果轮回,这倒是没什么,按他的修为法力,下界历劫吃不了什么大亏,以至于这次归境后乍一看到白朝跪在地上拼红莲命盘时,嵇清柏很是惊讶。
白朝也看到了他,表情像看个死人。
嵇清柏只好上前,偮了一礼:“白朝上神……这是?”
白朝显然不想同他说话,但周身法力与往日不同,似是被下了什么禁术。
“恭喜清柏上神历劫归境。”白朝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上神此次真是富贵险中求,修为又涨了不少。”
嵇清柏没明白富贵险中求的意思,但修为涨了不少还真是没错,虽然但凡归境便是了却前尘,不再记得下界的劫数,但看这一身法力,嵇清柏自己也清楚该是渡了个大劫。
他倒不是好奇的性子,偏要弄个明白,毕竟神仙多少寿数了,每样事情都要搞得明明白白的话,日子得过的累死。
往年也有历劫后,仍旧了不断因果孽缘的仙者,往往下场都不得是好的。
妄念心魔难破,自断仙根,废了万年修为的不算什么,神魂俱灭,不存六界,才叫真正凄惨。
白朝似乎不想再与他说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他走。
嵇清柏摸了摸鼻子,隐隐觉着该是闯了祸,便也不好意思自讨没趣。
恰逢妙音鸟从万重门中左右飞出,五彩祥云为阶,飘然而下,迎在了他的身边。
“尊上呢?”下界虽就短短几十载,但嵇清柏倒也惦记着莲花台上那位尊者。
妙音鸟咯咯笑着,声如梵音:“无量久候多时,上神一直不回,才派我们来迎的。”说完,又看了白朝一眼。
与嵇清柏不同,他难得才来一趟佛境,专管红莲命盘,平时没有召唤入不了无量万重。
白朝跪在地上,大气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