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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啥？”韩冬问。
苏瑾觉得毕竟这是韩冬亲戚家，抢人家房间还是不太好，于是说：“啊，小默说行。啊啊……疼疼疼。”
话刚落，苏瑾就挨掐了。韩冬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没追问，反而顺着话题，“那小默，一会你拿衣服去我屋，我那屋带洗澡的。”
苏默嗖一下站了起来，一人踹了一脚才回屋。两个混蛋！
“哎我草。”韩冬扔了烟头，“真的，这要不是你弟，我踹他一脚算轻的。”
“为什么是我弟就不踹？”苏瑾问。
韩冬看看他，“看你的面子。”
“那我面子还挺大。”苏瑾呵呵笑。
苏默上了楼，正撞见从浴室出来的梁家兄弟，梁秦抱着裹紧浴巾的小宇，田小宇可能洗澡洗的有点冷，非常乖的在梁秦怀里。
“这天洗澡有点冷，”梁秦泛着傻气地笑说，“我先带他回屋了。”
苏默点了点头，然后进了韩冬的大屋子，屋子里没开灯，倒是月光洒满了屋子，使屋里非常亮。
“你洗澡吗？”
苏默一听是韩冬的声音，转过身看他。韩冬关上门，打开了灯，“一起洗啊？”
苏默白了他一眼，拿着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还把浴室门上了锁。
和你洗个毛啊。
乡下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仔细闻好像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苏默一大早就起来了，沿着小路去了稻田。正是收获的季节，稻田里已经有人在割稻子了，黄灿灿的稻子被人捆扎在了一起，然后堆在一起放着，等人拉回家。
“你也起这么早？”梁秦从田地的田埂上走了过来。
苏默点点头，「小宇呢？」
“还在睡呢，睡的可香了。”梁秦递过来个柿子，苏默刚接到手，瞬间睁大了双眼。
他预知到了梁秦送他奶奶去医院的瞬间。
“怎么了？”
苏默握上梁秦的手，却预知不到后续，他有时挺气的，为什么他只能预知到五小时内发生的事！
「你赶快回家，你奶奶可能有事要发生。」
“我奶奶？”梁秦知道苏默第六感一向很准，但这种事是从哪感觉到的，这让他一直有些不信。
“小默，我知道你预感一向很准，可是这从哪来的预感啊。我出来时我奶奶还给我做包子吃了，还让我给她买点乡下的菜带回去。”
「你相信我一回行吗？回去晚了就该出大事了。」苏默急的紧蹙眉心。
梁秦挠挠头，“那我吃完饭就回家看看，你帮我照顾小宇。”
苏默应下了，「那你也尽快回去。」
“嗯，放心吧。”
用过早饭已经是两小时后了，梁秦拿了点菜就打算回家，“小宇，你乖乖在这待着，要是没事，哥哥晚上就回来。”
“哥哥，你早点回来。”
“嗯。”
跟老叔老婶告了别，梁秦开着韩冬的车走了。
“他奶奶怎么了？”韩冬知道苏默的预知能力，很相信他的感觉。
苏默一脸担忧，无声的说了三个字，“她不好。”
具体发生他不知道，因为他预知的不是当事人，他也不知道梁秦赶回去会不会及时，但愿一切安好。
“别担心，梁赶回去一定会没事的。”
梁秦的离开最牵扯的是田小宇的心，他等到了晚上他的哥哥也没回来，一直到临睡前，梁秦给韩冬来电话了，他直接按了免提给大家听。
“喂，梁子，怎么样？”韩冬问。
大家伙等来的不是梁秦的回答，而是他抽泣的声音。
“你哭什么？怎么了？”苏瑾急忙问。
电话那端的梁秦哭的更凶了，“怪我，我回来……晚了，医生说……我奶奶可能活不过今晚……都他妈赖我……她说要等我回去给我做蒸饺的……我……答应让她……享福的。”
这件事对每个人都打击很大，印象中，梁秦的奶奶是个很开朗很乐观的人，每次他们去都会给他们备好吃的，以前家没钱时，苏瑾和苏默过冬的帽子和手套全是她给织的。
“党奶奶……”田小宇眼泪掉了下来。
苏瑾红着眼睛说：“梁，别怕，会没事的，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大家伙紧忙收拾了行李，老叔亲自开车送他们回昌源。
苏家夫妇在接到韩冬电话的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看到梁秦躲在无人的楼梯间哭的眼睛已经肿了。
苏妈妈顿时掉了眼泪，感叹人的生命为什么这么脆弱，明明她前两天去看她时还笑着和她说自己要看着孙子结婚生子。
人啊……
第22章 难得糊涂
“奶奶，我饿了。”
“奶奶，我想要一双小白鞋，人家别的同学都有小白鞋。”
“奶奶，我们明天又交钱。”
“奶奶，明天要交试卷钱。”
“奶奶，……”
对于梁秦的要求，党奶奶永远一个字“好。”
奶奶对于梁秦的意义可胜比父母，她就是梁秦的一片天。他从小就发誓一定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如今党奶奶一住进重症监护室，梁秦的天一下塌了。
深夜的医院总是透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苏瑾一伙人赶回来时，医生已经下最后通知了，把党奶奶推出了重症监护室。
苏瑾受的刺激不小，和医生大吵了一架，一看见苏默，疯狂地抓住了他的手，“你不是能预感未来嘛，那一定有办法是不是，啊，是不是。”
他使劲晃动苏默，韩冬看苏默实在难受，将梁秦推了一边，“梁，你冷静点。”
“冷静？”梁秦哈哈大笑两声，眼睛通红通红的，“我奶奶要死了，你他妈让我怎么冷静！”
“会有办法的，梁，”苏瑾紧锁眉心，拍了拍他的肩，“我去问问医生，会没事的。”
“哥。”田小宇抓住他的袖口，小声地叫。
梁秦低下头冷眼看了过去，一把将他甩摔在了地上，“别叫我哥哥，都是你这扫把星！先克死了你爸妈，现在又来祸害我奶奶。”
田小宇眼泪唰唰往下掉，苏默给他扶了起来，韩冬吼：“你是不是疯了，这事能怪谁！”
梁秦眼角又湿润了，脚下不稳，靠在了墙上，一点点滑在地上，“怪我，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田小宇撅撅嘴，小心地凑了过去，“哥哥，我不是扫把星。”
他不是扫把星，他不是，他就想有个家，有个亲人，哪怕再苦的日子他都可以过。
梁秦一把抱住了他，胳膊勒的小宇浑身疼，可还是一声不吭的挤在他怀里。
“小默。”韩冬撞了下苏默，示意跟他走。
两人来到了楼梯间，韩冬问：“他奶奶会有事吗？”
苏默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微点了下头。他看到了梁秦给他奶奶办葬礼了。
“会死？”韩冬皱了皱眉。
苏默垂下了眸，韩冬明白了，“阿姨说他奶奶是摔了一跤没及时发现才导致这样的，如果他要是听你的话早些……”
话未完，苏默用手捂住了韩冬的嘴，摇了摇头。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如果也只是如果，有些事宁愿糊涂，也不要明白。
“也是，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韩冬说。
医生允许家属见面后，大家伙都进去了，苏家夫妇上前时，还有点清楚的党奶奶握紧了苏茉莉的手，断断续续的说：“茉莉呀……我，可能不行了，替我照顾好……他哥俩。”
苏茉莉抹了把泪，“放心吧大姐，有我呢。”
梁秦一直握着党奶奶的另只手，“奶奶，你没事的。”
“孙儿啊，存折里的钱够你……上学了，好好念，出息给奶奶看……”
“不，不要。”梁秦摇头，头扣在了奶奶手上，流出的眼泪滴在了奶奶手上。
奶奶强挤出一抹笑，“傻孙儿，哭啥。奶奶啊，是去享福啦。”
“党奶奶，我愿意改姓梁。”田小宇哭着说。
“好孩子，你呀，要和……”党奶奶颤颤悠悠的抬起手，伸手去摸田小宇的头，可手抬了一半就摔回了床上，话截然而止，呼吸也停止在了这一秒。
这个落叶萧萧的秋天，仿佛一切富有生命力的事物都随着季节而失去了色彩，失去了生命力。
党淑华葬礼那天，天气清爽，晴空万里。同田家夫妇不同的是，党淑华的葬礼是华丽的，韩冬特意找了几辆豪华汽车，一路送到了墓场，去送行的人也相当多。
当天晚上，昌源下起了暴风雨，雷声震的天空似乎要破裂，闪电接踵而来，这个夜晚注定是不消停的一夜。梁秦在被窝里待了一下午，不吃不喝不说话，哥几个也让他撵走了。
“哥，我害怕打雷。”田小宇抱着枕头进了卧室。
梁秦从被窝里探出头，掀开被子一端，“来，进来。”
“哥哥，你嗓子哑了。”田小宇进了被窝，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了梁秦的枕边。
“小宇，我们以后可能会过的更不好。”
“我不怕，我有你。”
梁秦拥他进了怀里，“对，哥哥一定给你好日子。”
“那你不哭了好吗？小宇都饿了。”
“行，那我现在给你煮面条去。”
“我也去。”
梁秦下了两碗青菜面，听着窗外的大雨，两人吃的胃里热乎乎的。田小宇秃噜了两口面，转头看梁秦嘴边沾了一小块面条，伸出手替他擦了。
轻微的触碰，梁秦看了过去，田小宇呲牙笑，“啵”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顿时给梁秦亲懵了。
“哥哥，这是力量，你要振作起来，你还得养小宇呢。”
梁秦盯着他看了半天，微微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胡乱地点头，“嗯，会有好日子的。”
韩冬睡的口干舌燥的，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另一间卧室亮着台灯，他走了过去，从半掩的门缝中看到苏默在换内裤。
苏默是被韩冬强行拽来他家睡觉的，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朝门看了过去，正撞上韩冬的目光，顿时一股害羞劲上来了，连忙拿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怎么还不睡？”韩冬推门进来了。
苏默摇摇头，在被子里把内裤套上了。
“睡不着？”韩冬坐在了床沿，眼神专注的望着苏默，“小默。”
苏默抬头等着他往下说，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吱声，盯得他有些不大好意思。
“没事。”韩冬嘴角翘了下，“我是起来喝水的，你早点睡。”
听着雨声，韩冬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也睡不着了。
“吱”一声，苏默推门进来了，韩冬看过去说：“咋了？”
苏默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然后打开了台灯，递给韩冬一个小本本。韩冬翻起来倚在了床头，小本本上写着，「你为什么不好好上学？」
“不爱念了被，怎么突然想起这茬？”
「我希望你能考上大学，我想学习都学不了，我特别羡慕你们能上学的人。」
韩冬盯着苏默紧蹙的眉心，一阵心疼，“你不用羡慕，明天我去找人，一定让你上学。”
苏默并没露出喜悦之情，拿起笔写，「不用了，我宁愿上学是我的一个梦，也不想在学校被人议论。但是你，为什么还糟蹋这幸福的生活。」
“苏默，我敢打赌，你的未来一定会发光。”韩冬从床头柜上拽过来烟，点燃了一根，“至于我，从来没想过未来，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我这辈子注定废人一个。”
「我不明白。」
韩冬瞅了过去，“小美人，有时人不用活的太明白，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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