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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危冬歧凝视师宥翊眼底茫然,撬开他微凉唇瓣哑声道,“我一面对你,就会变成畏手畏脚的胆小鬼。”
第二十九章 我舌头总有它自己的想法。
“所以当时在牢里……你说了什么?”情意缠绵的吻驱逐掉不安,师宥翊轻声问道。
“我也记不太清,无非是些口不择言的话。”回忆过往对危冬歧来说也不是轻松事,可他尽量让语调变得轻快,“可能是嘲你这么久才看清我真面目之类的吧。”
师宥翊意识到他言语间的艰涩,于是凑过去奖励地啾了他一口,师宥翊催促道:“然后?”
危冬歧闭口不言,只用含笑盈盈的眼促狭望向师宥翊。
师宥翊反应半晌,无奈挪过去献上又长又深的吻,这回两人都不再像刚满十八的小男生,吻不太急切,却足够情深。
“你禁不住挑衅,”食髓知味的危冬歧幸好懂得轻重缓急,师宥翊刚一离去他就开口道,“抬手用狩猎者手枪把我崩了。”
危冬歧说得倒轻描淡写,可师宥翊还是心悸不已。
师宥翊下蹭一截,埋在危冬歧胸口谛听沉稳心跳,他不是滋味地辩解道:“……我平时挺沉稳的,又不是十七八岁小孩子。”
“恩。”危冬歧疼爱地捏捏他耳朵。
“是因为碰见你的事……心乱了。”师宥翊疲惫闭眼,危冬歧温柔小动作总令漂泊的他找到港湾,师宥翊才贪睡一上午,竟又有些困。
“没事,乱就乱吧。”危冬歧吻他,“就怕你心不乱。”
睡意笼罩前师宥翊小声承诺道:“今后我不会瞎猜了。”
“恩,你也没机会。我把家底都掀了。”危冬歧拍拍师宥翊后背,哄道,“睡吧。”
师宥翊睡梦中紧攥危冬歧胸口布料,生怕他逃跑一样,危冬歧怕吵醒师宥翊只得维持半搂,很快半边身子就麻了。
他百无聊赖地绕师宥翊发尾玩,想着等回现世得拖师宥翊去理发店修修。
危冬歧一会儿思索师宥翊多久才愿意“嫁入豪门”,一会儿寻思怀里人今天以后究竟能不能介怀?
其实危冬歧话只说对一半。
他并没忘记流落牢狱的任何一帧画面,更不会遗忘临死前师宥翊的凄凄低语。
危冬歧焦距涣散,他略显不安地桎梏住师宥翊,师宥翊轻哼动动身子,危冬歧小心翼翼将他松松圈在怀中。
·
苏良死亡时,游戏进入最终倒计时,如果师宥翊不能在七日内处决真凶,他作为狩猎者就宣告失败。
这场比赛对师宥翊意义重大,诚然危冬歧能为自己辩解,等回现世揭开身份,他完全有财力亲自将师宥翊父母厚葬。
但同时危冬歧也知晓师宥翊的骄傲,师宥翊绝不会接受单方面馈赠,即使他俩是相拥而眠的恋人——
况且事实证明他们并没到海枯石烂的地步,一点小猜忌就能使他们分离。
危冬歧在苏良尸体旁望着师宥翊由远及近,师宥翊冷冰冰掏出狩猎者手枪,冲警方表明身份。
警方将危冬歧羁押走,师宥翊正蹲在苏良面前摄像,瞥也没瞥危冬歧一眼,当时危冬歧或许真的被绝望弄得情绪失控。
但也只是暂时的失控,很快他就决定开始作秀。
脚链在水泥地磨出刺耳响动,危冬歧屈膝另一只脚搁床上,他眼窝阴影疲惫,唇角勾出浅浅弧度。
师宥翊举枪的黑手套在颤抖,他厉声道:“我说过要给你最后一次辩解机会!你至死都要沉默?”
凝视师宥翊乌黑枪口,危冬歧低声笑道:“辩解什么?骗你说,我不是为了混淆狩猎者试听,才选择和你在一起的?”
危冬歧双目赤红,语气倏地柔了几度:“宝贝我爱你。我是无辜的,带我出去好不好?”
师宥翊被他的惺惺作态气得浑身发抖,原本犹豫不决的食指立马搭上扳机。
危冬歧懒洋洋倚向脏污墙壁,他冲师宥翊腕表吹声口哨,道:“这块腕表我搁当铺里了,你给赎了回来?是不是挺舍不得我?”
师宥翊被这轻佻语调惹得怒意更甚,最后一丝眷恋也被抽空,师宥翊冷笑道:“我是想警醒自己,别再被人当枪使。”
“算了。”不知想到什么,师宥翊语气忽地缓和下来,“反正你是……”
“你永远品尝不到撕扯灵魂的痛,也留不下残骸。”声音太小危冬歧没听清,师宥翊嗫嚅道,“对你来说,今天就是故事尾声。”
你会带着我的荒唐心动,化作另一串毫无感情的数据,而我将夜夜噩梦,不得善终。
砰,亲自将自己送上刑场的危冬歧闭眼,预料中的死亡很快降临。
即使虚拟世界特意调高痛阈值,危冬歧在被子弹击穿时还是痛极。
啪,狩猎者手枪跌落在地,危冬歧凝视不远处模糊轮廓,瞳孔溃散陷入死亡。
这样就好,危冬歧安然闭眼想道,一切早已进入僵局,唯有我的死能让故事回生。
如危冬歧所料,他被传送到漆黑小房间。
没有倒计时牌滴滴作响,危冬歧胸口血窟窿顷刻间愈合,他摸摸那儿,总觉心跳得像死了一样。
进入游戏前,危冬歧利用管理者权限将信息改为虚拟人,游戏判定失败后,他原本应被强行传输到另一房间。
然而系统没有操控他的权限,只能将他暂且搁置在人类起始点。
危冬歧抱手靠墙,试图修正紊乱的系统很快找了过来,试图清除“错误数据”。
危冬歧于虚空中投影屏幕,他修长五指敲击几下,危冬歧隔离掉监控,打开管理者权限,与系统进行实时对话。
“你好。”危冬歧挥走屏幕冲系统打招呼。
他的疲倦和低落一扫而光,模拟出的黑西装套在身上干练利落,危冬歧下颌微扬气势全开。
“您好,危少爷。”沉默良久的系统换算出数据,它撤去压力网恭敬道,“危董事长正四处找您。”
“我知道。”危冬歧掏出打火机,咔哒点亮室内,他神情在火光外晦涩不明,“我已经切断通讯了。”
“好的。”系统依旧恭敬,仿佛试图通风报信的不是它一样,“等您考虑好,我就送您回家。”
“不必了,我已做好决定。”危冬歧一甩打火机盖,冷然道,“帮我开记忆保留权限,重新读档上一局。”
“读档前提是参与者共同进入,为保障游戏稳定,所有人必须清楚记忆。”漫长电流声后,系统继续平静无波,“恕我直言,从未有过您所说的这种先例。”
“你帮我这回,就有先例了。至于其余参与者,他们压根还没出房间,不需要重新进入,你模拟个起始点就行。”危冬歧毫不动摇,“我没为难你保留所有人的记忆。我已将个人信息修改出漏洞,你打补丁时顺带动点手脚就行。”
系统如果具备人类感情,此刻必像面对熊孩子一样抓耳挠腮,还好它是一串受管理者束缚的数据,所以能冷静演算可行性。
计划可行性通过演算,系统自然不能拒绝集团少爷合理申请,短暂沉默后,紧闭大门缓缓打开。
“玫瑰之国重新读档,请在三分钟内进入。温馨提示:在其余参与者察觉之前,您不能主动揭露往事,否则会造成房间坍塌。”
危冬歧:我本就没这打算。
危冬歧之所以选择重新读档,是为了圆师宥翊的梦。
在他俩隔阂消弭之前,危冬歧并不打算和师宥翊重新建立亲密关系。
况且……师宥翊最初怀疑早已成为危冬歧心尖插的鱼刺,在将它拔除前,危冬歧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相濡以沫的恋人。
危冬歧定神抬步进门,将系统不死心添的那句“想回家请务必通知我”撂在后面。
·
木偶之国,距离游戏结束仅剩半月。
危冬歧和师宥翊蹲在苏良门口窃窃私语,本来他俩还一脸正经讨论方案,没多久就你啄过去我啄过来。
薛嵘哄苏良哄得口干舌燥,如今他都开始低声下气恳求,紧闭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万分郁结的薛嵘扒拉窗户,和窗边被牵连的小黑猫对视,小黑猫可怜巴巴,薛嵘则像只沮丧大型犬。
大型犬一转头,见说好来帮忙的两人变成了互啄小鸡仔,大型犬立马怒变咯咯哒老母鸡。
老母鸡低声咆哮道:“秀恩爱也得讲基本法!我这么惨!你们忍心吗!忍心吗!”
小黑猫盟友十分赞同,婉转地“喵呜”一声。
两人这才讪讪收回舌头。
师宥翊苍白辩解道:“恋人间有谜一般的吸引力,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对,就像我舌头每回见到小翊,总有它自己的想法。”危冬歧诚恳接口道。
薛嵘脸都黑了。
他抱起小黑猫就想啾一口,腾空而起的小猫咪当即吓出凄厉惨喵,伸出爪子差点把薛嵘挠出血痕。
薛嵘将小黑猫一把扔出去,瞪着窗内耀武扬威的玫瑰花更抑郁了。
苏良正困惑薛嵘怎么暂停住满嘴骚话,一阵哐当作响后,苏良终究按捺不住滑了出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薛嵘赶紧躲在窗台下左手狠挠右手背。
他可怜巴巴冲窗户展示三道白痕,指着小黑猫控诉道:“良良,你家猫挠伤我了!我可以进去消个毒吗?”
很快,背着小黑锅的小黑猫就和装可怜的大型犬一块儿被放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师宥翊嘴角抽搐想道:嵘哥,你套路比危少爷骚多了。
后睨两眼的薛嵘接收到崇拜目光,不禁挺起了胸膛。
第三十章 唯独苏良本人平静得不像话。
苏良扔给薛嵘小药箱,薛嵘掏出酒精煞有其事涂抹起来。
几日未见,苏良眼窝阴影更深,他按揉太阳穴露出右手易折的手腕,师宥翊拽住危冬歧衣角冲苏良努嘴。
苏良状态很奇怪。
按理说遭遇这等变故,苏良要不然就怒极逐人,要不然原谅所有,不管怎么说,苏良都不该平淡得像潭死水。
他透出一股病态的白,苏良滑动轮椅远离木桌,手指放松地搁上扶手,师宥翊暗中观察,总觉得苏良望向薛嵘的眼神捎带探究。
那眼神不像看仇人,更不像看曾喜欢过的人,倒像面对一只随时准备狙击掉的猎物。
师宥翊深呼口气,嘲笑自己或许又多虑了,不过为了保险,师宥翊还是以眼神示意危冬歧。
危冬歧瞥着苏良若有所思,危冬歧没来得及辨析苏良不正常的情绪,轮椅上的人就猝然转来,冲他俩笑得眼底升起星星。
被抓住小辫子的危冬歧和师宥翊局促点头,他们只得压下些微不安,继续互摸大腿。
演戏演全套的薛嵘酒精涂满手背,几道白痕早已隐没不见,薛嵘乱涂一通,鼻息间全是浓郁酒精味。
等落在头顶的凝视收回,薛嵘如蒙大赦赶紧旋紧酒精瓶盖,他扣好小药箱乖乖推还给苏良,局促得像等待夸奖的小朋友。
“没事就好。”苏良揉按小黑猫头部随意说道,他弯腰将药箱收进抽屉。
薛嵘遗落的小毛巾被苏良仔细搓干净,此时正搭在苏良腿上,小黑猫满意这个温暖的窝,惬意得眼睛眯成缝。
苏良撸了半晌猫,可能是因为被关窗外时叫得太疲惫,小黑猫很快呼噜呼噜睡着。
余光里,苏良发觉三人均以不同意味的眼神凝视他,谁也不先说第一句话。
到底是骨子里抗拒尴尬,苏良诚恳问道:“你们在玩谁开口就输的游戏吗?”
既然苏良抛出橄榄枝,薛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