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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萌仰头要回话——不怪他矮,是面前的家伙太高大——话到舌尖,忽然顿住了。
五个壮汉见他不说话,不知怎的也不敢出声,直愣愣站着任他从一个人的额头看到另一个人的额头。
“跟我来。”纪萌招手,然后当先带路。
一队壮汉受过他一回帮助,没有心机地就跟着走了,像五个大土豆被一根豆芽菜牵着,一路牵到一条暗沉沉的巷子深处。
稀少的光线里,面容隐在暗处、只余一双眼睛亮得摄人的纪萌仿佛神秘莫测的审判者,一语把壮汉兄弟冻成联排冰棍儿。
“你们是妖!”
冰棍儿刚刚急冻成型。
“才来南莨的?我竟然才发现。”
冰棍儿持续降温中。
“你们从哪儿来啊?在这边有什么计划?”
冰棍儿崩裂了。
“哥!哥!我们是好妖,不害人!没有坏计划!”
“对对!我们是被人养大的土拨鼠,不害人的,还能帮人。教武术洗衣服做饭通水管什么都能做,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要不害人尽管开口!”
纪萌刚要解释,耳尖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我没有认为你们是坏妖,不是要对付你们。但是……你们那么一说,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纪萌不太好意思,再开口声音小了点。
“那什么,你们会,‘啊’吗?”
第13章 快乐超大
纪萌给杰弗瑞打电话,这次那边很快接起。
“哟,萌萌啊,香叔叔了吗?窝刚买了新智脑逆究打来。”
熟悉的不着调,熟悉的外国口音,还有熟悉的话唠。
热情的话语海浪携带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语音语调汹涌而来,从小听惯的纪萌脑内同步翻译。
“你还好吧?小清小楚小明小亮还好吧?山上那些小东西还好吧?我刚从老家出来,回到现代社会的感觉真好,不然你还联系不上我,前一段我的智脑被练法术的小啄木鸟打坏啦,你小时候就不会拆我东西……”
纪萌眼睛弯起来,觉得万分亲切的同时也止不住思考那个想过无数遍的问题。
啄木鸟的嘴不会累么?
宝荟山五个大家长里,杰弗瑞叔叔是最没有威信的。不说本就严厉的常姨、当过多年总裁的霍叔,就是温柔的沐叔和憨憨的陆叔都比他说话有用。无他,家长人设崩于话多。
连最讲规矩的常姨都教纪萌:不用忍着,听烦了就跑,跑不掉就给他一个白眼。
“白眼。”纪萌对着智脑说。
“这么早?我才开始说啊。”
“叔,我真找你有事。”趁对面没开口,纪萌抢着说正事,“土拨鼠五兄弟是您介绍来南莨的吗?帮他们投简历应聘武馆的工作,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到这边工作生活,还让他们上宝荟山找我们?”
“是啊,按时间他们早到了吧?我还给了他们你的通讯号,跟他们说了怎么找人,简历投的有家武馆就在你那附近。这几个娃儿就是脑壳方,本性是好的,必要的时候你们扶一把……”
纪萌暗自吐槽:您要不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模糊重点,改掉您百年不变的口音和爱说各地方言的习惯,他们的脑壳也不会那么方,不仅没能通过智脑联系上人,去了一趟宝荟山,只跟普通人一起去“坐佛”那里拜了拜。
“您一切都好吗?”纪萌打断自家叔的滔滔不绝,提高音量突兀地问。
“啊?好啊。我……”
“好就行。回来了陪您慢慢唠,叔叔拜拜。”纪萌干脆地挂断电话。
不早点挂不行啊,新妖友还等着。
昨晚听他们说完经历纪萌就猜他们口中那个话不好懂的大妖是杰弗瑞叔叔,只是想确认下。好在电话从昨晚打到今天,还惊动了其他家长,终于打通。最重要的是杰弗瑞叔叔好好的,不过对方估计马上就要挨常姨一顿骂了,说他这么老个妖了做事还不周全什么的。
发出几条通气的短讯,顺便让姐姐们安心参加海选,纪萌走楼梯下楼,心情愉悦地一路蹦下去。
灵气稀薄,成妖困难,如今遇到妖精同类,且大家为妖的基本原则不冲突,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妖友有困难,帮一把是应有之义,何况他现在需要做的只能算举手之劳。
希望武馆就在纪萌的诶嘿舞室下面两层,他还没去过。到了里外一看,纪萌发现,他这个手恐怕得多举几次。
武馆装修不错,原来不叫这名儿,老板生意做得很大,开武馆是新的兴趣,计划中的目标人群是他的各路合作伙伴,因此没多宣传。没想到刚刚开张老板的主要业务就遇到大危机,要把武馆转出去。
土拨鼠五兄弟薄太极、薄咏春、薄形意、薄罗汉、薄金刚手里有杰弗瑞给的一笔钱,原本准备先打工学习再开自己武馆的,现在把武馆接过手,提前做了老板。
接着他们就深刻体会到了创业的艰难。
武馆定位转型,按五兄弟发扬传统武术的初衷,主要面向青少年。但传统武术沿袭至今早没了惊人杀伤力,对只想强身健体、培养个特长的人来说,没有特别的吸引力。要想在类似竞品中脱颖而出,必须使劲吆喝,吆喝的有特色,否则不等口碑慢慢发酵转化为新增客户量,开武馆的人就要饿死了。
来自高原的土拨鼠们不懂宣传,没有余钱,已经在饿死的边缘试探。
纪萌看到武馆门口仿佛上世纪路边打印店出品的展架,再看看新妖友的红白T恤,以及被他们改得非常质朴的武馆名,脑子里自动用杰弗瑞叔叔的声音播放:方,方,方……
然而土拨鼠兄弟并不想干等着别妖帮忙,他们拒绝了纪萌再投钱给他们营销的建议,只接受指导意见。屡屡碰壁后,他们也有了不少进步。
“我们知道哥是搞跳舞的,就想舞蹈、武术都有个wu,舞蹈好看,能不能在武术里加点舞蹈,就是把武术编好看点,商业区活动的时候我们去表演。”
“教我们的钱先欠着,我们和之前的钱一起分批还,哥看可不可以?”
“为了感谢哥,我们昨晚找到了哥说的那个老视频,认真学习了,现在‘啊’给哥看。”
“不是为了让你教我们舞蹈,就是单纯的感谢,哥看着啊。”
一妖一句说完,老大薄太极喊口令:“立正!向左看齐!向前看!变形!”
五个壮汉齐刷刷变成一排站军姿的土拨鼠。
纪萌吓了一跳,差点跟着口令动作,好险收住了鸟尾巴。
接着他就兴奋起来。
毛茸茸的、胖乎乎的、双脚直立的,土拨鼠!只在影像里看过的,土拨鼠!就要“啊”的,土拨鼠!
土拨鼠们顺应了他的期望。
跺脚、伸脖:“啊——!”
跺脚、伸脖:“啊——!”
跺脚、伸脖:“啊——!”
快乐过头的纪萌动作跑过理智,发出一条笑意盈盈的语音信息。
“还记得土拨鼠吗?”
普通的土拨鼠不会啊啊叫,它们的叫声更接近一般老鼠,叽,叽。
在表示驱赶时,你可能从它们口中听到类似“啊”的音,但也迥异于几十年前网友配音的搞笑视频里的声音。
那个早已沉到网络深处的古老视频,是儿时的秦方越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
也是纪萌萌上土拨鼠的原因。
会“啊”的土拨鼠。
第14章 需求超大
收到短讯的秦方越不可置信。他重复听了好几遍,是纪萌的声音没错。
纪萌已经多久没主动给他发过讯息了?更别说是语音讯息。
“还记得土拨鼠吗?”
怎么可能忘记?
小时候秦方越有一个不能联网的旧智脑,很多功能和文件都不能使用了,前主人乱七八糟的收藏中有一个土拨鼠视频,每当小秦方越感到难过时,他就偷偷躲起来看那个视频。
后来他认识了小纪萌,将自己的“珍藏”分享给对方,小纪萌看了笑到打鸣——秦方越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笑得像鸟鸣一样好听。
那之后,秦方越有了更大更好的快乐源泉,也就是纪萌,而土拨鼠视频成了纪萌难过时的安慰糖片,被鬼吓了看一看,遇到遭遇不幸的人看一看,听到令人愤怒的事看一看。
从儿时起,秦方越就认为纪萌的内心是最干净柔软的存在。
见到重病的人,他伤心无法帮助对方,白白软软的手拉住秦方越,叮嘱:“你不要生病啊。”
秦方越坚持锻炼身体、规律作息十几年。
见到恶人行凶的新闻,他皱着眉小大人一样地发愁:“有那么多坏人,好人生活多难啊。”
秦方越在长大做医生还是做警察之间纠结。
最终的选择是警察。他从没见过纪萌生病,但这个无论长相还是心地都一直带着孩子气的人,希望看到一个更安全自由的世界。
他照顾好自己,努力工作,想要让那张看到土拨鼠开心笑起来的脸不因为他生病多皱一下眉,能因为他的努力少发一点愁。
但纪萌为什么突然提土拨鼠?遇到不好的事了?听声音又不像。应该怎么回?
“队长怎么一会儿咧嘴一会儿苦脸?忽然这么大表情变化,面部神经病变了?我怕怕。”
“你是该怕,肯定是看到我们的考试成绩挺开心,一看到你的,心情立马跳崖。你等着多跑几圈吧。”
今天是市刑警队内部的考试加训练日。按秦方越的要求,做一名刑警不仅要服从命令,遇事勇猛,不糊弄,还得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和身体能力。只要时间允许,就要主动学习和训练。考试不过关的,体能训练加量。这会儿,拉到别的地方去一个顶俩的队员中,就有人垂头丧气,等着面对被大家围观加训的命运。
“本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队长今天不是要去省里拍宣传片吗?怎么还在?”
“省厅那个警察宣传片?我听队长拒绝了啊。”
“你消息滞后了,局长亲自来劝,我们队长这个颜,可是C位人选。”
“那难道队长是在练颜艺?你们看,又笑了。”
夏薇换好体训服出来和大家汇合就听到这样的对话,撇了他们一眼,实力嫌弃。
“有不同意见的人站住!说出你的想法!”张成在后面喊。
前方飘来毫不留情的回答:“我要离你们远点,跟你们待久了我怕没法谈恋爱。”
武馆这边的纪萌也在笑。
换过不下四个智脑了,那个视频秦方越居然还存着。好像只要他说要看,秦方越就会翻出来给他看。
纪萌看看视频里的土拨鼠,再瞅瞅面前的土拨鼠兄弟,发现他们学得真是惟妙惟肖,用了大心了。
将舞蹈和武术结合起来的点子也不错,但表演土拨鼠大喊肯定更吸睛,纪萌好笑地想。
刻意让思维绕圈,再对五兄弟表示感谢,和他们商讨编排节目的具体内容,纪萌还是从对面壮汉脸上逐渐浮现的“方”字中发现,自己语速太快了,无意识想快点结束,因为惦记着别的事。
“抱歉,我先去处理点事,晚点再来找你们。”
他给自己找借口:天已经聊上了,就这么不理人太不礼貌,而且显得更不正常。
回舞室纪萌选择了电梯,在电梯里就编辑信息:“哈哈哈哈,再看还是很好笑。”
仿佛真是随性而来的一场普通聊天。
就是这样的普通聊天,在秦方越这里意义放大了数倍,好比久旱地区的人迎来一场小雨。
秦方越后悔了,答应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