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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也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那么他就不配爱她。
这就是他始终相信的,但是他也始终都知道他的结局——
总有一天,他的伪装会被人无情揭破,曼蒂会明白他对她的心意,于是开始利用他,那时他也毫无选择,只能负起他一直就该负的责任。
对于别人而言,也许这种逻辑怪异得可笑——爱情就是爱情,怎么可以因为害怕爱情所带来的责任而阻止爱情的产生,又怎么可以爱极了一个人却努力让她相信自己不爱她。
可是对于菲比斯,这是唯一合理的逻辑。
只是,他害怕的事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来临了。
曼蒂明白了他的爱,而他,也只好拼了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
为了不让曾经的悲剧重演,不让他心爱的人再次因为他的弱小而受伤,他可以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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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中,帝都西城门内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难民们搭起了帐篷,此时,大家正排队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盛出一碗一碗的汤,火堆映照着每个人的笑脸。
曾经,他们没想过在自己的家园,他们竟然会像他们向来瞧不起的流民一样搭起帐篷,吃如此简易的食物。但是当他们见识到了北城门的血战之后,他们开始庆幸自己还活着,还可以喝汤。
尽管他们知道也许明天大家都会成为帝都城市中那些没人掩埋的尸体,但是现在,热汤下肚,他们每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流。
终于,一个人喝完了汤,放下了手中的碗,向北城门的方向走去。
难民中的声音霎时寂静下来,人们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的没入夜色,直到另一声碗底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又一个人,沿着那人走过的路,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
一种叫做勇气的物质慢慢弥漫开来。
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碗,默默地站起身,然后迈着沉重又坚实的步伐走向黑暗。
穿过阴暗混乱的街道,经过一座座被烧毁房屋的废墟,跨过那些不幸战士或平民的尸体……越向东,所见的一切就越触目惊心,没人知道他们是否是这城市中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不是,也许他们还有希望。如果是,如果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只剩下他们和一座已经死去的城市,那么无疑过于残酷了。
突然,一扇门打开。
平凡的男人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们,却并没有急于把门关上。
颤抖的手从门内拿出了一个艾草编制的圆环,匆忙的挂在房门外,然后,在众人冷漠和不屑的目光中,把门紧紧闭上。
也许,他接下来做的是回到他的房间坐在床上继续发抖。
人们继续走着。
路边,有一间屋子里的灯光亮起。
门猛然打开,一个不足十六岁的稚气未脱的少年拿着一把镰刀冲了出来。
接着,门里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他——那是母亲慈爱和不舍的挽留。
少年坚决的挣脱了母亲的臂膀,他没有说话,坚毅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的母亲:
“妈妈,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今天,他决定像个男人一样战斗,然后,像英雄一样死去。”
随之而来的是人们赞许的目光,而正是这样的目光让母亲感动了,在泪眼的朦胧之中,她挥别了儿子的背影,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人群接纳了少年,继续向前。
又有一些房门打开,一些人加入了他们,一些人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们,而有一些人只是在他们面前冷漠地将门窗紧闭。
队伍逐渐壮大了。
在街角,他们遇到了另一群手持长剑的青年人。
衣着光鲜,长剑雪亮,明显的来自于帝都的北区。
那些俊美的年轻面庞的上有惊讶、有欣喜、有赞许,却也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怀疑和轻蔑。
也许他们并不想,但是那种上等人天生的优越感怎么抹也抹不去,在言语中不经意间就显露无疑。
“你们就用这个?”为首的一名贵族青年似乎炫耀似的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含笑的眼角瞄着他们手中的镰刀和干草叉,语气轻佻又虚伪,把普通的一句问话变得讽刺意义十足。
一名被激怒的平民上前一步,却被他身边的人拉住了。
“上了战场再看吧!”后者冷冷的说。
一时间,两群人就这样对峙着。
贵族的阵营中,几人似乎是经不住这样的压力,扭头离开了。
平民们纷纷发出不满的嘲笑。
而刚才大放厥词的那个贵族也笑了。
“接着!”他说完,向那个平民抛出了手中的长剑。
刚才言语顶撞他的平民伸手接住了剑柄,然后随手挥舞了两下,动作纯熟,也许是个退伍的老兵,或者曾经受过战斗训练。
“如何?”贵族青年笑着问。
“好剑。”他实话实说。
“那就拿去吧!”刚才离开的贵族青年们回来了,带着一车寒光闪闪的武器。
“我们还有很多,没有武器的人来这里领。”他说。
平民们的面色都舒缓了下来,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走了上去,开始挑选他们中意的武器。
两个曾经泾渭分明的阶层,在危机之下,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月光太微弱,一名贵族点起了火把。
随后,火把一支支的被点亮,在人群之中传递着。
不久之后,静默的人群变成了一条闪耀的长龙。
星星点点的火光,也能将黑夜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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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罕布拉宫深处。
“神降下黑暗笼罩整个城市,这黑暗有如实质,粘住了气体和液体,没有人和牲口能够再发出任何声音。”鲁希瑟斯手中拿着一本又旧又厚的书,“世界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黑暗。”
“黑暗冲垮了一切,火烛熄灭,房屋倒塌,人畜暴毙……一切希望都失去,罪人们不再乞求原谅,只是默默的等待审判日的来临。”
“神将降下大火,焚尽世间的一切,每个罪人都会因他的罪而得到应有的惩罚,不多也不少。没有一个罪人可以侥幸免于惩罚,也没有一个无辜的人会受到不应有的降咎……”
“所以,你认为,这就是末日了?”伊丽莎白的声音和十年前比起来少了纯真和欢欣,多了忧郁和沉重,这也许就是这座死气沉沉的皇宫给一个曾经有着美好幻想的女孩带来的。
“对于有一些人来说,是的。”鲁希瑟斯同往日一样,将他的喜怒哀乐都隐藏起来,“而对于我和这个帝国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依旧不肯放弃你的梦想?”
“你认为我已经没有希望?”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孩。”
“预言上提到希望丧失,但是你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如此。”他说,“而且,你并不再是一个平民女孩了,你将是帝国的皇后。”
伊丽莎白摇摇头:
“你明明知道是什么使这个城市堕落至此,神罚的降临无关希望,只有关每个人犯的罪。”
“无论有关什么,都无关你我,我们是清白的,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的。”鲁希瑟斯握住了她的手,“我只请求你站在我这一边。”
这一次,伊丽莎白任由他的手握紧自己。
“我会站在你身边的。”她的黑色面纱上似乎有被眼泪沾湿的痕迹,
“只是,我们都有罪,烙印在我们血脉深处,逃不出降咎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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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还默默的躺在床上,做着从十五年前就一直反复做着的噩梦,反复的看着那行鲜血写就的控诉,反复的眼睁睁的看着由于自己的弱小,任由最爱的人在身边死去而无能为力。
也许,这个噩梦就从未醒来。
里昂斯离开了他的床边,走出了这间已经失去了主人的三层小楼,面对门口那一片火把和眼中燃烧着希望的人群组成的海洋。
“歌德里克大人已经休息了。”里昂斯对人群之前的几个打扮各异的贵族和平民代表说,“我是歌德里克大人最信任的下属,帝都警卫队的代理副队长,也是目前守城部队中的副长官,因此你们的任何想要报告给歌德里克大人的事也同样可以报告给我。”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刚才那个给所有人发放武器的年轻贵族走上前:
“在下帕托·艾斯波,内务部首席机要秘书威烈隆·艾斯波之子,代表我身后和身边的这三千帝都子弟,志愿加入守城部队,抵抗侵略者,请里昂斯大人接收。”
已经跟随了菲比斯太久,里昂斯的确变得越来越像他了,尤其是面对别人时总露出的微笑,从前严肃的他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我很难说我不欢迎你们的到来,帕托。”里昂斯苦笑着说,“你也看到了,守城部队在第一天损失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已经不剩下多少战斗力,我们急需要一切用得上的人手。”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并不认为你们已经是合格的战士了,也就是说,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不会选择你们。”
仿佛并不在意这句话会对这些志愿的平民和贵族心理造成的打击一般,他继续刻薄的说下去:
“每个人都希望他身边的战友勇敢而且可以依靠,而不希望他们在士气高涨地发起冲锋时畏缩不前,不希望他们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面对敌人不知如何出手,不希望在需要他们坚守阵地时他们却最先溃逃,也不希望他们在面对死亡时嚎哭的像一个孩子,在我看来,以上我所希望的,正是你们做不到的。你们面对的是百倍于你们的敌人,你们现在看不到希望,在战斗中更看不到希望。不要说面对敌人,我看你们中的大部分光是走上城墙看到刚才激战之中惨死的士兵的尸体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了!”
在里昂斯不留情面的讽刺之下,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里昂斯在心中暗自摇头——如果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都畏缩成这样,怎么指望他们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拿出勇气。
此时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叫做帕托·艾斯波的贵族青年还微笑着。当里昂斯讶异的目光扫过他时,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我们都死了,不是吗?”
里昂斯终于满意的点了头。
帕托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下去,不仅仅是说给里昂斯听,也是说给身后的将要成为志愿军的人们:
“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活着,不是为了战胜敌人保卫我们的家园不被入侵,不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不是为了荣耀我的家族。如果我想活着,我大可以在屋门上挂上艾草编织的圆环,然后放下武器默默的祈祷。我来到这里想要的只是一种体面地死法,我想要在战场上死去,在战斗中死去,我想在死前看到敌人的鲜血。因此,在我出发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他转过头,面对人群,“我奉劝诸位,谁还对自己的性命心存侥幸的,最好回家去,因为在那里你可能会活下来,而来了这里,你已经死了。”
许多人放下了武器走了,但更多的人留下来,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里昂斯再一次觉得,诚然,这是一个堕落的阶级,人人都过着腐化的生活。但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或者是大部分人,的确拥有着优于常人的头脑和胆识。
“只是,一只聪明的蛀虫仍旧是蛀虫。甚至,对于这个国家而言,更加危险。”他这样想,“他们毁灭了这个帝国,罪无可恕。”
“跟着我宣誓吧!”他举起了右手。
面前的人们,在帕托的带领之下,纷纷举起了右手或者手中的武器。
“你们生长在这城市里,将自己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