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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书拿起先前放在桌上的纸包,打开,靠在灯下检查粉末,又抹了一点在指尖上嗅闻,苏唯看着他的动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是鼻烟,而且是比较名贵的那种,我是在你的衣服上取到的。”
“咦?我身上沾了鼻烟?”
回忆自己被打晕的经历,苏唯突然想到了可能性。
他将跟踪方平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说:“我昏倒时好像听到了偷袭者的叫声,会不会是他在打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鼻烟壶?所以导致鼻烟洒在了我身上。”
“这个可能性很大,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大约多高?穿了什么衣服?”
“如果是正常时候的我,一定会看到的,但今天……”
喝了药,又吃了饭,苏唯的精神好多了,耸耸肩,“碰巧我不舒服,他下手又快,更糟糕的是当时还背光,所以我连他衣服的颜色都没看到。”
“换了平时的你,躲得开吗?”
苏唯没有马上回答,因为那人的动作非常快,他在没有防备的状况下,没有信心一定可以躲过。
他想找理由解释,被沈玉书抬手制止了,“我懂了,下一个问题,你被攻击之后呢?”
“他一棍子就把我打晕了,没有之后,等我醒来,凶手已经跑掉了,不过我晕倒的时间不长,我醒来时看过怀表,最多五分钟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担心凶手返回,就忍着跑去大路上叫了车,赶来你家。”
“你随身的物品呢?”
“都在,所以确定不是劫财。”
“还记得你走过的那条路吗?”
“嗯,不好说,上海的胡同太多了,我要再去一次才能知道。”
沈玉书听完后,沉思不语。
苏唯说:“那个人说不定就是茶馆伙计提到的戴玉扳指的男人,他出钱让方平打听消息,所以方平看到我们去询问傅山的事,就匆忙去找他,那人很狡猾,发现了我的跟踪,就把我打晕了……我们现在有了两条线索——凶手喜欢戴扳指,还用鼻烟壶,难道是陈世元?”
不错,陈世元符合这两点,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以他的身分,要偷袭苏唯的话,不会自己动手的。
见他一直不说话,苏唯有些无聊,重新躺了下来,谁知沈玉书突然说:“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你是怎么打听到我家的?”
苏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他准备好借口时沈玉书没问,却在他不提防的时候问起,让他突然间忘了原本想好的理由。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坐黄包车回来的。”他呵呵笑着敷衍。
“我不是问你这次,我是问你在下船后为什么不去你预定要去的地方?而是来我家偷东西?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哪有什么预定要去的地方啊?他根本就是被黑洞任意吸到这里的。
苏唯叹了口气,反问:“一定要我现在说吗?”
“一定。”
“可以等我想好了借口再说吗?”
“不可以。”
“可是我现在是病人,我发烧烧得快死了。”
“所以我才趁这个机会问你,要知道一个人在生病时精神状态最不稳定,也最软弱,最好攻破。”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的心肠很毒?”
“没有,毕竟会特意接近我的小偷不多。”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苏唯想了想,说:“事情太复杂了,我怕我一时间说不清楚,不过我答应你,等我想说的时候,会第一个告诉你。”
沈玉书没再逼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他半晌,说了声晚安,便要离开。
“你去哪里?”
“去长生的房间,希望明早醒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灯关掉了,接着门也关上了,苏唯独自躺在黑暗中,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闭着眼睛,来到这里后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似地在眼前闪过——窃物、被追击、攀爬,最后是坠落。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幕都是那么离奇,像是一块块拼图,少了其中一块,都无法拼成完整的图形。
或许正因为太离奇了,所以反而让人感觉不真实。
要说危险,以往他不是没经历过,但这次除了危险外,还有诡异跟恐惧,不是因为坠楼,而是坠楼的原因。
吊索之于神偷,就像手枪之于员警,是随身不离的最重要物品,所以每次出发前,他都会认真检查自己的工具,索绳不可能断掉的,除非……
有人做了手脚。
苏唯把思绪转开了,不想再去多想这个问题,比起坠落到这里的原因,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回去。
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他一定告诉所有喜欢看穿越文的人,千万不要相信小说里的那些剧情,那都是假的,事实上根本没人可以这么快就适应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前的生活,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了解。
他不属于这里,很迫切地想回去,可是却找不到方法。
所以他先去了贝勒路,却没想到那里早就荒废了,那栋住宅还在,却人去楼空,门口铁将军锁着,他问了附近的邻居,邻居记得很多年前那里的确住了一户姓沈的人家。
沈家是从北平搬来的,夫妻两人带了一个小孩,家境很不错,但他们过世后,小孩就被领走了,后来的事他们也不清楚。
当时他还以为上海那么大,要再找到沈玉书会很难,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他们这么快就遇到了,刚才他没有说出这段经历,是直觉告诉他沈玉书并不想提起以往的事。
也许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否则怎么会让他这么巧地掉在船上,又这么巧地遇到沈傲祖上的人呢?
所以,只要不放弃,就总会有办法的。
第七章 峰回路转
“你身上有股味道。”
“啊,不会是汗臭味吧?”苏唯急忙低头嗅闻。
“不是,是古龙水的味道,我没有闻过的味道,不过不讨厌。”
“哈,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看来你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会逻辑思维混乱——我说不讨厌你的香水味,没说不讨厌你。”
“说得这么直白,很伤人的。”
“我想说的是——昨天你被袭击时,是否有闻到那个人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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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书的希望落空了,第二天早上,他吃了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苏唯不仅没离开,还大模大样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看他的脸色,高烧应该退了。
沈玉书走过去,就见苏唯的外衣丢在一边,他只穿着内衣,棉被也踢到的床脚,睡相相当糟糕,但不可否认他的容貌很出众。
沈玉书被表壳上的珍珠吸引到,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他想拿起来细看,手刚伸过去就被按住了,苏唯睁开眼睛,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在偷我的东西之前,不要忘记我可是偷祖宗喔。”
声音有点虚弱,但更突显了慵懒的感觉,在认识苏唯之前,沈玉书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嗓音可以这么好听,但很可惜,拥有这么好听声线的男人是个贼。
“我说了希望醒来的时候,看到你离开。”
“每个人都说希望自己赚大钱,但实际上说这话的人都是穷鬼——希望这东西根本就是拿来骗人的,做事不能凭希望,而是要付诸于行动。”
苏唯刚说完,下一秒他就被拉了起来,沈玉书的行为跟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简直是冷漠而粗鲁。
动作太剧烈,苏唯的头晕了一下,苦笑道:“我还是病人,你这样对病人好吗?”
“我只是照你说的来做,做事要付诸于行动。”
沈玉书取来体温计,帮苏唯试了体温,又检查他的头部。
苏唯的烧退下了,但后脑还有些肿,沈玉书又让他下床走直线,看他的步伐,确定他脑部的伤应该没有大碍。
苏唯老实乖巧地都照他说的做了,最后坐回床上,问:“我没什么事吧?”
“再吃一剂药,应该就会痊愈了。”
“不会还是那种草药吧?”
“你如果不想马上好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吃。”
这句话戳中了苏唯的死穴,为了早点恢复体力,只能再自虐一次了。
“那我可以先洗个澡吗?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
早饭后,洛正去前面看铺子,谢文芳也串门去了,家里只有长生跟他的宠物,沈玉书点头答应了。
“洗了澡就请你离开,我们合作不包括我额外提供住所。”
“这么没人情味?”
像是没听到苏唯的嘟囔,沈玉书转身走出去,半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你身上有股味。”
“啊,不会是汗臭味吧?”苏唯急忙低头嗅闻。
“不是,是古龙水的味道,我没有闻过的味道,不过不讨厌。”
听了这话,苏唯紧张的表情转为暧昧,“哈,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看来你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会逻辑思维混乱——我说不讨厌你的香水味,没说不讨厌你。”
“说得这么直白,很容易伤人的。”
“如果伤到了你,那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不过我想说的是——昨天你被袭击时,是否有闻到那个人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啊……”
被沈玉书提醒,苏唯眼前一亮,那个偷袭者身上好像是带了什么气味,但他不敢肯定,因为他昨天鼻塞,嗅觉不是很灵敏。
“看来我问了蠢问题,”看着苏唯的表情,沈玉书就知道答案了,“你好好休息,水烧开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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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是长生送来的,他在苏唯面前比较放得开,而且对他很感兴趣,一直在房间里陪他聊天。
苏唯问起沈玉书,长生说:“沈哥哥在帮你烧水呢,他人很好的,就是严肃了点。”
岂止是严肃一点而已,简直就是非正常人类,苏唯怀疑地想,跟这样的人搭档,真的能顺利查清案子吗?
当然,他的目的不是查案,而是顺利黏住沈玉书,可是吸引一个女人的注意力他很有经验,但要如何吸引男人的注意,他就不知道了,更别说这个男人还是个异类。
苏唯吃完饭,又咬牙喝了那可怕的中药,刚好水也烧开了,沈玉书把他带到放浴桶的房间,他一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香气。
沈玉书解释说:“看你体质很虚,我在水里加了增补气血的药。”
苏唯突然有点担心——他的全部家当是否够付药钱跟衣服钱。
沈玉书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唯试探着问:“你……要不要出去?”
“你不用在意,我不会看你的,我只是要确认一下用药剂量是否适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调制,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随时跟我说。”
他怎么有种被当小白鼠做试验的感觉?
而且,谁在意被看啊,他是不想被人看到那只怀表而已。
但这话又不能直说,最后苏唯索性坦然地把衣服脱了,反正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也不怕被看到。
不过沈玉书并没有对他的身躯抱太大兴趣,随便扫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他注视最久的是苏唯脖子上挂的怀表。
“你戴表的方式很与众不同。”
“因为我这个人本身就很与众不同。”
苏唯把衣服都脱光了,最后是怀表,他把怀表摘下来,放在衣服上,见沈玉书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到怀表上,他说:“你救了我一命,本来送你一块表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