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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完花,有些讪讪的站在一边,洛长宁身边大胡子的牧师小声对雇主说这不符合章程,还没到献花的章节,洛长宁冷冷看他一眼,示意他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整的牧师也很无辜,只好带着十字架捧着本圣经开始说悼词。
他说道:“那长夜是寂静而无声的,那河流是深沉而充满暗涌的。”
张炽献完花,没人理他,只好小心做人放轻脚步走到洛长宁身后,王娟笙也走过来与他并排站着。
张炽好奇,王阿姨这还是基督教教徒啊?但不好开口说话,王娟笙好像看出他疑问,自己缓缓地说:“我不信教,只是觉得葬礼上有十字架有牧师很浪漫,现在才发现我做人这么失败,自己的葬礼上连一个真心伤心的人都没有。”
牧师说:“长夜将至,长夜将逝,湍急的河流尽头,荆棘的道路已要结束,坎坷的生途上鲜花与浆果正在前方。”
张炽抽了抽鼻子,他小声的说:“哎,你别伤心嘛,至少我伤心啊。”
王娟笙露出一个笑:“小炽,你是个……好孩子。”
牧师说在胸前化了个十字:“如今黎明已来,长夜已逝去,而王娟笙女士,终将与我们同在。”
众人纷纷迈着合适的步子,尤其是淑女们,每每路过洛长宁身前,脸上的哀痛就要加上一分,这样一对比,洛长宁冷着脸倒像是死妈的不是他,你看,在场连牧师的表情都比他真诚。
墓碑前,绅士和淑女礼貌的弯腰,将手中的白花放于碑前,可墓碑前那束火红的玫瑰花可真占地方,一只只白色的玫瑰都只能放在这一束旁边。等众人献完花,一片火红被一圈白色围绕着,怎么看众人都有点沉默,张炽伸着脖子一瞧,乐了,插上几根蜡烛这就可以splay草莓奶油蛋糕了。
墓碑后,还未盖土的棺椁的也到了落土的时刻,工作人员开始铲土埋葬这女人,人群开始最后的肃穆,张炽并不伤感,王娟笙就站在他身边,深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儿子,他感觉有点恶寒。
可他自己目光深情的和王娟笙一样,也在默默的注视着洛长宁的后脑勺,洛长宁看不到他,但不知为何也能想象身后一道深情视线,人称圈内中流砥柱半个大佬的洛长宁,见惯圈内妖魔鬼怪蛇鬼牛神,也觉得张炽有点渗人了,因为那深情不像作假。
最后一捧土落下,从此这世上又一人开始了永世的长眠,活着的人唏嘘了几声开始最后一次葬礼上的社交,礼貌有风度的与洛长宁道别,最后剩下不请自来的客人张炽,洛长宁去看他,张炽眼睛一热,嘴唇发颤,突然想上前拥抱这人,就见洛长宁对他说:“助理把话带给我了。”
张炽眨眨眼,一脸疑惑,王娟笙小声提醒:“你说……我艹你妈啊洛长宁。”
张炽站在那不动了,像是凭空一道雷击中了这个人,他在绿草如茵的风景中,迎着风僵成了一只人棍,等苦大仇深的去喊“这都是误会”,洛长宁已经转身离去,一秒都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多呆。
作者有话要说: 葬礼的程序大多还是瞎扯的,悼词也是瞎扯的。
悼词本来应该根据这个人的一生牧师结合着来写,但是洛长宁没有给牧师任何相关话语,所以牧师只能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隐喻死亡的尽头是天堂,王娟笙会进入天堂,那是美好的地方┑( ̄Д  ̄)┍
☆、第六章 耶稣
教堂内,巨大的十字架前,被一条通道分成两列的长椅第一排,一边坐着张炽,一边坐着王娟笙,一个能被人看到,一个除了张炽谁都看不到。
十字架上耶稣双手被钉,头颅弯曲的姿势俯视众人,满脸的悲苦与怜悯像是个殉道者。他背后,临近黄昏的日光已不像白日那般热烈刺眼,透过彩绘玻璃窗变得有些昏暗。
“小炽?”除了张炽,谁都听不到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试探的喊出声,张炽坐在第一排,盯着受苦的耶稣,面无表情。
王娟笙撩了撩过肩的长卷发,日光打在她身前身侧,岁月没有带走过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了几分妩媚,王娟笙去看张炽声音放柔还有点小埋怨:“哎,你就不要和阿姨生气了嘛,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呀。”
张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出声回她:“阿姨,我觉得我活了二十一年,一直以为自己最囧最丢脸的事就是七岁那年,被闻苏白当众扒了裤子打屁股。但我今天才发现,人的一生要发生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就像我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发生比七岁那年当众打屁股更丢脸的事了,但我现在发现,果然是我太年轻了。”
张炽后槽牙咬紧,“我太年轻了”几个字格外加重了语气。
“哎?”王娟笙惊讶的捂住嘴,“你哥哥可真不人道,小孩子也是有人权的。”
张炽侧头,出声阴测测:“你捂着嘴做什么,难道以为我看不到你嘴角正扬着在笑?做人要有良心的,幸灾乐祸这种品质我们华夏可不提倡啊,娟、笙、阿、姨!”
王娟笙轻轻咳了两声,努力把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收了回去,这才正色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你在这坐了快一天了。”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坐着吗?”司机上幼儿园的小女儿出了事,张炽颇为善良的让人开着车先走了,他打电话给自己助理让来接人,助理却被张姐调走,要来接他的话大概要等到七八点左右。
张炽自己出去溜溜达达了一圈,又问了修女,才知道这里不通车,外面太阳又晒,他只能坐在教堂里面,盯着耶稣做了大半天,幸亏修女们心地善良,中午给他送了教堂布施时发放的饼干和牛奶,要不然他连中午饭都没得吃。
王娟笙一路跟着他,当然知道这来龙去脉,张炽倒也可以走下山,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就有去市里的公交站牌,可他一个正当红的明星连个墨镜都没有带,坐公交车肯定会引发什么……不太好的事件。
“我说阿姨,真的和你没关系吗?”张炽心累,叹气,垂着脑袋,看手机屏幕,搜完百度又去微博搜,关键词是车祸,死人魂魄,见鬼,母爱,共情。
完全不搭边的词汇,搜出来的就是一行字,抱歉,没有找到相关内容。
张炽只要不见到洛长宁,对洛长宁就没有任何好感,他见搜不出东西,顿时语气充满恶意:“我一见到洛长宁,阿姨,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哎呦妈诶,这是我儿子啊,我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充满母爱!母爱啊!他妈的还不是父爱!我一大男人对着另一个大男人,我竟然充满了母爱!去你妹的——”
张炽骂着抬起头,瞬间傻掉了。
十字架不见了,受苦受难的殉道者耶稣也不见了,教堂不见了,王娟笙阿姨也不见了,四周是装修古典的墙壁,入目有沙发电视和书架。
“妈妈?”男孩抬起脸,声音嫩嫩的对他喊。
他手里还握着画笔,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侧和脸颊旁,一双眼睛中眸子漆黑但又剔透,像是浮着一层浅浅的光。
张炽愣住,想开口骂人,你管谁喊妈,可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小男孩的头发柔软漆黑,摸上去感觉心都软成了一滩初春刚化掉的江水,可是又很悲伤。
他缩回手,冷淡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中的东西,一沓文件,密密麻麻的法文,还有去法国的护照,他仔细的审核了一遍,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明明不认识法文却看懂了上面的法文,上面写道,亲爱的薇薇安·王女士,恭喜你被巴黎服装工会学院录取……
男孩这时站了起来,他一直趴在自己脚边的地上,白色的画纸也摊在地上,周边散落着二十四色的蜡笔。
张炽心想,这可真奇怪,他怎么知道是二十四色的蜡笔,那里,身高才刚刚过了沙发扶手的小男孩,一双嫩白的小手搭在法文的录取通知书上。
他去看这孩子,孩子的表情安静并不讨人厌,只是像是见了鬼,他在这么小的孩子眼中竟然看到了悲伤。
“妈妈。”小男孩又开口喊,声音圆润稚气,眼中的悲伤落下了些,带上了点小小的讨好,像是一只尾巴轻轻摇起来的小猎犬,讨好的小心翼翼。
张炽的心软了下去,他问孩子:“怎么了,John?”
“你要离开了吗,妈妈?”男孩问道,张炽沉默了一瞬,他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权利,我虽要离开,但我爱你,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卧槽!张炽说完,想给自己打10086个赞,这话太有逼格了!真不像他能说出来的!
可是对于一个孩子,这样说他似乎并不能听懂,男孩只听明白了妈妈确实要离开,他小声请求:“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客厅中座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张炽匆匆忙忙的去接电话,小男孩被丢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又趴回地上,拿起蜡笔继续在白色的画纸上画着什么。
电话那边有人在说什么,张炽听不懂,他有点愤怒,这幻象没完没了了,以为他第一次见啊,王娟笙救他的时候,他就见了一次嘛,坐在车里,小男孩在后面追——
“妈妈!”
“妈妈!”
张炽受不了了,能不能别管我喊妈了!
铁艺栅栏,大红色的蔷薇,大门前,司机带着白手套提着四方的手提箱上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张炽扶了扶头顶的宽边斜沿的女士帽,帽子上长长的缎带绕了一周在帽子正后方打了个蝴蝶结,还剩余两条长长的尾巴迎风飘荡。
个头不过到她腰的小男孩,眼里浸满了泪水:“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弯身将孩子抱进怀里:“John,男孩子总要长大的,我很抱歉让你提前长大,但不会超过五年,我一定会把你接到身边,在此之前,请你健康的长大。”
张炽松开了双臂,上了车,摘下帽子,他坐得端正,心中默默吐槽,娟笙阿姨你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你这样说,他能听懂什么?
汽车开动了起来,张炽突然觉得这一幕熟悉的令人发指,他回头,男孩追在车后面,手中扬着一张纸,他起身向后看,男孩摔在了地上,那张画纸贴在了车窗上,张炽睁大眼睛——
漆黑的雨夜,外面闪过雷电,有壁炉的房间中,张炽看到十四五的男孩穿着西装短裤白衬衫,漆黑的头发向后整齐的梳着,还带着点未褪完稚气的脸上,表情淡漠,可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男孩,像是从古老的英伦风油画中走出来的小绅士。
“大人其实并不比孩子聪明,他们以为自己聪明,却不过是在自作聪明。”
张炽坐在男孩对面的沙发上,沉默,这孩子像是在说绕口令,可他开口吐槽不出来,他在道歉也在疑问:“John,对不起,离开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我可以接你来我身边了,你不愿意吗?”
“就像大人以为自己只是离开了五年,不过是人生中一个短暂的片段,可是对于孩子来说,童年通常也只是一到十二岁这个阶段,你以为你只是离开了五年,但其实已经离开了这个孩子一生了。”
张炽发誓,他面前这个,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男孩说出的话,实在太有深意了,比他看过的那些矫情的不可救药的言情剧本里的句子高级太多了。
“再见。”
男孩转身离开。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