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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办法兑现任何天涯海角的承诺。
原来有一种爱情,叫做海市蜃楼,看见的如此美丽,却没有一条路可以靠近。
陆含章觉得自己简直太讨人厌了,他后悔了,也开始理解了柳长洲的苦衷。
于是他快刀斩乱麻的噼里啪啦道:“我原先跟你说过,我从黑市上高价买回来的盐全都来自于一个叫胡瘸子的人,他住在城西的纺锤巷子里,华容乡绅富豪府上的盐全都来源于这个人,他应该算是整个华容的头号盐走私商。如果你们要调查黑盐作坊的话,从他入手应该不会错。”
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柳长洲紧赶了几步跑过去,一把拽住了陆含章的胳膊,将他推在了后院的墙上。他今天似乎一直处在崩溃状态,两只手近乎痉挛的抓着他肩膀,眼眶通红,声音近乎嘶哑,完全失控一样歇斯底里的道:“你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不是你说要和我厮守的吗?我求你如果不能活得比我长的话,就滚得远远的好吗?”
他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哀求,饱含着十万分的委屈与心酸,一句一句撞在耳朵里,叫人难受的特别想逃开。
陆含章后背的蝴蝶骨被狠狠磕在了后墙上,那些满含水汽的话语和不忍多看一眼的表情比任何毒都更能要了他的命,他分外见不得这双盛满悲伤的眼睛。
柳长洲傻了一样还在一遍一遍不停的问:“你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从斜里绕出来,轻巧的解开了他的衣带,那衣带被人牵拉着遮在了他的眼睛上。对面那人环住了他的腰,对着他的耳朵用气发声道:“我中的是……单相思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陆含章终于偏过头来,捧着柳长洲的脸,异常珍视得吻在了他的唇上。
月上柳梢头,床帐里有纠缠不清的身影。
一股怪异的感觉掺杂着微末的不舒服,从柳长洲的尾椎一直绵延至头皮。那些缠绵悱恻的吻落在颈侧,软化了他一身在刀光剑影里打磨出来的铮铮铁骨,叫他走投无路得只能伸长胳膊更紧得拥抱触手可及的人,哪知这一拥抱甫一加深,便失去了任何放手的理由。
他极为克制的舒了口气,鬼使神差的轻轻唤了一声:“含章……”
蛛丝缠绕雕梁画栋,凉风缠绕枯柳,由来总是……
情丝缠绕英雄体。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丝缠绕英雄体——屠洪刚《风云》
卷二里苦命鸳鸯的部分应该都结束了,所以我写的真的是轻松的爱情文~~~
第31章 明察秋毫
柳长洲是被一道亮光晃醒的,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这放在平常简直是一种比凤毛麟角还稀有的情况。身上一些难以言表的酸痛与难受,叫他囧囧有神的回想起了昨晚的事,他简直想抄起鞋底在自己脸上狠狠抽几下。
这种生米成熟饭的即视感太强烈,别说窗户纸已经破了,恐怕连窗都他娘的早被暴力摧毁了。
他扭头对着同床共枕的人翻了几个白眼,却被那人一张玉琢似的脸给打败。陆含章整整昏迷了半个月,他那时候心焦气燥,根本没有闲工夫看看闭着眼的陆含章到底什么模样,到这会儿才有了些许心情仔细打量他。他看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他和初见时一个模样。
这个结论叫他心里诡异得升起一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他们人现在华容,恰是一种物非人是。他被这想法一下子给刺激到了,但越是死死抿着嘴角越是往上翘得厉害。
生平第一次,要为一个人逆着兔死狗烹的大势活下来的想法如此强烈。
本以为还没有醒的人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盖在了他的眼睛上,那人眼睛连睁都没睁,话音里带着十足的鼻音,囔囔道:“别看了,柳大人还有一个大破烂摊子要处理,大清早上就视奸合适么?”
柳长洲:“……”
陆含章又接着道:“衙门后院里那一大铁罐子盐水至多煮出来一个蛐蛐罐子那么多的盐,就算是天价盐,一百两也肯定买下来了。哪有蠢货会为了区区一百两铤而走险?你最近要多留意城内别的进出口有没有类似的情况,这一罐子很可能是一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掩人耳目的手段。”
柳长洲顿了一下——这本来是一种最基本的定势思维,可他竟大意到完全忽略,是谁造成的就可想而知了。
他伸长胳膊取过一旁被揉的乱七八糟的单衣,披衣下床,又回身给他掖了掖被角,嘴上却十分冷淡的道:“摸摸你那良心问问你自己这都怪谁?少扯淡了,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吧,最好别叫我再碰到你出什么意外,否则我剁了你喂鱼。”
话音刚落,陆含章没骨头似的从被子里撑起了上半身——他那姿势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先是用手撑在自己腰后面把上半身撑成一个弓形,脑门儿顶还贴在枕头上舍不得离开,修长的脖颈被拉成一条弧线,衬得下巴极为瘦削,锁骨也更为清晰了。不过他期间起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而后才一鼓作气的靠坐了起来,但眼睛还是没睁开。
他中衣微微两边豁开,露出一小片胸膛,但这也够说明现状了,那上面全是某种幽晦难明的痕迹,颈侧那个洁白的羽毛附近也有深深浅浅的红痕。只听他迷迷糊糊的道:“那日真的纯属意外。唔,你等会儿我,我陪你一起去找胡瘸子吧,那人是个……奇葩里的奇葩。”
柳长洲一手扶额,仿佛格外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转身去桌子上倒水,十分无语的道:“你简直太稀罕了。”普天之下,起床也能起的如此山路十八弯的,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第二个。
待两人收拾停当,柳长洲刚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立了一大帮人。
院子里那些人脸上表情花花绿绿的,可谓精彩纷呈了。方秉笔迅速给他递了个眼神,微妙得传达了一种“我压根儿拦不住”的意思来,随后就眼观鼻鼻观心得板着面孔,幸灾乐祸、围观看热闹的神态却如此明显。
杜蘅若有所思得拄着下巴,老神哉哉的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双修吧。”
谢卿云神情古怪,却十分有节操的捂着谢一桐的眼睛,然而挡不住那淘气包的声音:“什么是双修啊二哥?”
这下好了,谈个恋爱上个床搞的近乎人尽皆知。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挡不住二人脸皮的厚度。
柳长洲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示意有事儿没事儿的全都滚蛋,别跟这儿瞎凑热闹,十分无所谓的道:“看什么看?大惊小怪,没见过洞房花烛?还是……诸位排着队等着跟我洞房花烛?”
陆含章追在他身后,边打呵欠边回答了谢一桐的问题:“双修就是你们学塾里的老夫子给你一连放了两天假,你想那该有多爽?”
太掉节操了!
众人的下巴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纺锤巷子是个口小肚子大特别能装的胡同,陆含章熟门熟路的带着柳长洲左拐右拐,在一个足足有三丈宽的大铁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挡拉了拉柳长洲的手,低声道:“你进去别四处瞎看,这附近几乎都是耳目,我们一进来就被盯上了。”
柳长洲在他手心画了个圈,点了三下。不用陆含章提醒他都注意到了,巷子里来往的人不多,但几乎每个人看到他俩进来都会盯着看好长一会儿。附近有一股淡淡的木炭燃烧的草木灰的味道,白墙上也细细密密的落了一层黑炭,内里乾坤可想而知。
他们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什么举动都没有,而那大铁门后像是得到感应似的出现了脚步声,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探出头来,看见陆含章直接就放行了。
柳长洲还在想所谓“奇葩里的奇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就看见铁门后的大院子里一个十分精致的凉亭下有个人直径奔了过来。
那人一身花红柳绿,脸上也擦脂抹粉,看上去十分像前朝画像里那个远近闻名的仕女。他一看见陆含章,顿时两眼放光,小碎步迈得极为殷勤,但明显能看出来他的一条腿确实是瘸的,似乎长短不一般齐,走路有些一边倒。
胡瘸子奔走过来的架势十足,却在距离两人两步远的时候突兀得停住了,仿佛两人周围有一层透明的结界,挡着他使他无法靠近。他两只手攥在一起举在胸前,自以为妖娆的一边跺脚一边扭腰,以一种正常人都发不出来的假嗓子嗔道:“含章怎么亲自来了?我派人送去的东西已经用完了吗?”
柳长洲心里冒出一股十分诡异的感觉,一时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含章被死变态包养、这人真是投错性别了吧,这些念头在心里天雷滚滚的走过一遭,叫他憋不住得十分想笑,被陆含章十分隐晦的一掐给掐了回去。
陆含章淡淡道:“胡老板客气。”他把柳长洲往前一推,“不知胡老板手底下还有没有空子给我这个小兄弟谋个差事?书念得多了,念得不知道人间疾苦,我有意借胡老板的光给他好好上一课。还望胡老板不用惯着他,最脏最累的活全都交给他罢。”
柳长洲一边扮着面瘫脸,一边觉得陆含章这一招实在很高——黑盐作坊里一定也是分工明确的,出汗捞钱的、负责打探市场行情的、统筹规划一切的,毫不夸张的讲,他们可能都有一套专门用来应付官府检查的掩饰工程,甚至都可能有一支强大到足以抗衡官兵的武装力量。
而毫无疑问的是,最脏最累的一定是负责煮盐的下层劳工。
胡瘸子连一瞥都舍不得给柳长洲,跟条哈巴狗盯着肉骨头一样盯着陆含章,就差流口水了。他十分随意的一挥手,示意手下人带着那小兄弟下去,依旧叫人起鸡皮疙瘩的道:“含章说的什么话,这不是举手之劳么?”他随后又十分善解人意的道:“现在的人成天都不知道想些什么,这一块铜板、一锭银子岂是从书里长出来的?可怜这些读书人,写个文章做个诗扬名立万又值多少钱?一辈子到头不还是穷死的么?”
陆含章一边在心里骂“你知道个屁”,一边毫无破绽的点点头:“胡老板说的极是。”
他又一伸手将柳长洲扯了回来,表面上哥俩好的揽住他后背,宽慰似的拍了拍,侧过头轻声道:“两天?”
柳长洲避着人,从腰带上掏出自己的“棋行天下”,塞进了陆含章的衣带里,礼尚往来的搂了搂他的腰,轻笑了一下,丝毫不知天高地厚的道:“一炷香。”
陆含章:“保重。”而后他后退一步,挥了挥手。
大概是由于环境极为恶劣,周围有一帮人盯着他们看,导致这一变形的拥抱居然有了种偷情的味道,仔细咂摸一番,感觉居然还不赖。
柳长洲就被那胡瘸子的手下人带了下去。
他想胡瘸子绝没有表面那样花里胡哨,他能在大庆极北建起一条运盐、煮盐、销盐的产业链,眼界和手腕自然不小。并且这又是一种顶风作浪的犯律之举,那么他对手下人的挑选、监督与管理自然不会弱,他恐怕少不了一顿教训和修理。
果不其然,他被人带进了一件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黑暗里有人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他的衣服,另一套手感极其差劲的粗布衣衫被人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随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卸了全身的力道,顺从的往后倒在了茅草堆上,几双脚不约而同的踢过来,毫无差别的落在身上,叫他好生回忆了一把当年挨揍时的场景。
眼下是这样一种情况,他在明,这个盐作坊却在暗。陆含章给他伪造了一个假象把他送了进来,他却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