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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秉笔后脚跟到,面带忧色:“你要怎么对朝廷解释?你看,呐,你在江北营里就是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立了功还好说,朝廷里一帮老王八都说这是你应该的。你可倒好,就那么放人家回去了,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放虎归山,遗患无穷……”
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眼眶莫名其妙得红了,跟个怨妇似的叨叨逼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柳峣山你简直就是个缺心眼儿,你说你怎么那么能耐,你怎么不干脆上天?”
柳长洲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只手,捂在自己眼睛上,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哎你说得真挺对,去,你现在去把那伙人捅个遍,听听,多牛逼啊。”
方秉笔刚想说“抓俘也比放了强”,就听那个十分搞笑得只在桌面上露了一张脸的将军令人十分蛋疼地叹道:“你不知道自然界有个伟大的规律,叫做一搞对象傻三年呐。”
方秉笔:“……搞你大爷。”他那表情十分复杂,不是单纯的哭笑不得,跟个大号的兔子似的,红着眼睛,嘴角却蓄着一个十分无奈的笑——他和柳长洲相知了这许多年,知道他眼里揉不得沙子,更知道他永远在心底保留着一方净土。
他不知道柳长洲这一次的“圣父”之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柳长洲是天底下独此一份的。
柳长洲呼了口气,挺直脊梁骨坐了起来,一拍桌子,挑了挑眉,说:“你可拉倒吧,娘们儿唧唧地瞎操什么心。”
他猝不及防得从桌子后弹了出来,虎口卡着方秉笔的脖子衬着劲儿前后摇了他一会儿,咬着牙,表情狰狞地道:“不过你志向挺大,居然想搞我大爷。行了,我成全你,送你一程。”
方秉笔:“……”
这俩人十分幼稚得在将军帐里掐了个天翻地覆,把帐篷之内的一切摆设都踹得乱七八糟。
两天之后,圣旨从天而降。
“……抚剑将军柳长洲,通敌叛国,即日起革职查办,押送回京,不得有误……”
临行前,柳长洲交代了沙行几句话,接过圣旨,心里有块大石头,“轰隆”一声落了地。他顺了顺自己被风缭乱的长发,对方秉笔说:“我估计东瀛那帮孙子们要来也就这几天了,你去东海营里等着我。另外,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长У穆穑俊
方秉笔歪着头想了半天,而后目光如同穿越了千山万岭,看到了某个人某件事儿一样,眼神分外温柔。他轻声道:“平常总看见陆大腿就寄一句诗,别的话都没有,我觉得特别帅。你给长泳洹衣袢履嘞牵娜思溲┞贰伞!
柳长洲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帅个鸟。”
然后踩着平稳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心里还在盘算要怎么应付宗仪时,整整昏迷了半个月的陆含章醒了过来,意识回笼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痛感并没有所减少,从上到下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微微一动都带起一阵抓心挠肝的疼,叫他简直恨不能找一根针直接捅进自己太阳穴里。
院子里有小孩子胡搅蛮缠的哭闹声,谢一桐不知在对着谁嚎:“二哥我不玩儿躲猫猫了,你出来好不好?”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道:“你二哥死了,死了就是死了,都埋了,小祖宗,我求求你别嚎了。”
陆含章费劲地眨了眨眼,十分吃力地半坐了起来,带的眼前一阵发黑。待到渐渐有光亮进入眼睛后,他透过窗棂看向院子,只见朱寡妇一手撑腮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另一主角谢一桐则跟个猴子似的骑坐在树上的第一个分叉上,从他双手紧抱树干的程度,几乎可以断定那小破孩儿是被人丢上去的。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上一下彼此对望,似乎彼此都想扑过去把对方掐死,奈何两人之间隔着那么多不可逾越的空气,动作难度太大,不太能实现。
谢一桐又开始干嚎,无理取闹道:“他干嘛要死啊,死了干嘛要埋啊……”
陆含章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把自己腿放到塌下,只这一动就叫他全身冒了一层冷汗,似乎有万万只蚂蚁在他的骨头上啃咬,唯一可以止疼的办法就是昏死。
他几乎算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跋涉到门口,一推开门,就支撑不住似的斜靠在门框上,有进气儿没出气儿地道:“你看你,书都念到屁/眼儿里了。学塾的老先生肯定说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二哥人太有种,今年埋到地下,等到来年秋天到了,不就能结出无数个二哥来了?”
谢一桐立马不嚎了,十分乖巧地道:“哦!那我爹怎么没结出来?”
陆含章说话也嫌累,言简意赅道:“你爹太没种了。”
朱点衣扶额:“……”
她表示“我们没生过孩子的还真不知道小孩儿都得这么骗”。她快要被谢一桐折磨疯了,陆含章的苏醒对她而言好比神兵天降,也早就忽略了“一个男人居然比我一个女人会带孩子”这一点。
就凭这个莫名其妙的战友情谊,她就要继续对陆含章如今还大病远未痊愈的身体负全责。
她把谢一桐接下来,心里的感激之情排山倒海,简直要令她泪流满面了。她就十分和颜悦色:“你目前还不能下床,回屋里躺着吧,药我待会儿端给你。”
陆含章缓了会儿,尽量保持僵立的姿势不动弹,气如游丝道:“江北眼下怎么样了?”
朱点衣一愣,别开视线,说:“不费一兵一卒,北狄班师回朝了。柳……将军他……”她顿了顿,眉目无波,醉人的媚眼也意外得端庄,一字一顿道:“吉人自有天相。”
陆含章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似乎嗅到了什么不详的气息,十分突兀得一笑,简单粗暴地转移话题:“我们刚来华容的时候,和谢一桐他爹娘隔一道墙住。他娘被他那混蛋老子逼得悬梁自尽,那时候一桐才三岁。他爹吃喝嫖赌欠下一屁股债,被仇家一刀砍死在集市口,卿云就把那小孩儿捡了回来。”
他停了一下,动作迟缓地扭头看向东侧,说:“朱姑娘,方大人现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埋泉下泥销骨,君寄人间雪满头。——原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梦微之》
第46章 莫逆难为
进宫后,他被大内总管万全公公直接带到了御书房,等来等去却老也不见宗仪本人过来,实在无聊得不行,就去一侧的书架上挑了几本图画占主要成分的书来看着解闷儿。
宗仪那御书房内的摆设已经变了许多,原来挂满了墙的雾山先生书画全都被人收了起来。柳长洲百无聊赖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里叹口气,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日日悬挂书画的时候,看到陆辅之的痕迹,一方面提醒自己要谨防异军突起、大权旁落,一方面也是在忏悔。
恐怕到眼下,宗仪对于当年的事情也都放下了、看开了。
回来的路上,柳长洲旁敲侧击地套出了眼下朝堂上的主要动向,因为早在他踏进江北营的时候,管窥阁所有渠道的消息都绕开了他。不过宗仪至少还给他留了一个方秉笔,没把他全都扒光。
前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朝堂,掀起的动静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堂上的声音主要分两拨。
一部分人认为,柳长洲一个名不见经传、闻所未闻的黄毛小子,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来决定大庆和北狄是否要建立友好邦交。柳长洲不知会朝廷,擅自与帕尔江定下“秋毫无犯”的盟约实际上属于越俎代庖,理当严惩。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从长远来看,这种邦交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连年征战对于才充实起来的国库是个不小的包袱。
自然还有一部分人是随风倒的墙头草。
但不管是哪部分人,他们都猜不到皇上到底如何想的。总之圣旨发出去的时候,是“通敌叛国,革职查办”。一伙人这下都消停了,大家吵了半天,没一个人踩到皇上那心坎上,都清楚这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但没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因为——柳长洲是哪根儿葱?
这人就好像从天而降,没有任何铺垫,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了。
柳长洲无聊透了,轻轻一跳就坐到了皇上那堆满了奏章的书桌上。他袖着手,一边抖腿一边问道:“皇上最近身量又苗条了吧?看这日理万机的,眼看天都黑了,还没见过来呢?”
万全是个笑眯眯的弥勒佛,端的万岁爷肚子里的蛔虫,对柳长洲此举见怪不怪,由着他去,还十分贴心地给他奉了杯茶。他心里清楚,柳长洲此人在朝廷里属于一个十分奇特的存在,他跟六部没有任何瓜葛,没有个正式头衔儿,除了皇帝,他几乎不受任何人牵制。
只是一年前,万岁爷才突然给了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
桌上的茶凉了,万全十分有眼力见儿都给他换了一盏,长时间齁着老腰已经叫他养成了惯性,随处一站,就是一株被风吹弯的老蒜苗。这老蒜苗端着手,拉家常似的道:“可不嘛,昨儿是地方官员年底回京述职,万岁爷自己从头听到尾,今儿又是京官一年一考核,刚封了卷子,宫里又来了几个平头老百姓。万岁爷打从早上就没歇口气儿呐。”
柳长洲心里毫无缘由地跳了一下,被他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过去,故作随意地问道:“老百姓?唱大戏的还是跳大神儿的?”
万全“嗐”了一声道:“您可真会逗乐子。具体是什么老奴可不太清楚,总之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上了好几盘子黄桃呐。那玩意儿可金贵,这大冬天的,上哪儿找黄桃?”
柳长洲动作一顿,眼里骤然失神,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模样,嬉皮笑脸道:“何方神圣,那么难伺候?”
没一会儿,有个小太监来喊万全,说万岁爷有事儿找。
等到万全再次回来的时候,柳长洲明显感觉万全那语气和神态就变了。老蒜苗依旧齁着腰,不跟他拉家常了,一句废话没有,捏着嗓子说了一声:“柳大人走吧,万岁爷有请。”
柳长洲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路跟着万全闷头走。两人行至西侧一个小花园的月门下时,万全才停住脚步。那月门前的架子上垂下来一种一年四季都常青的藤蔓,把月门内里一段石子小路遮蔽得严严实实。
不过这也足够柳长洲看到里面什么情况了。
花园里那个凉亭下坐着两个人,他娘和长В⒚挥凶谝恰=艚幼潘涂醇吮鸬模谒闹苤氐耐蚰曛图偕胶螅酱Χ际切┩涔涞墓/弩手,箭头所指的方向就是亭子下的母女二人。
万全顿了一会儿,似乎是有意要他多看两眼,才说:“万岁爷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他从怀里掏出两个药丸大小的金壳子,紧挨着摊在手掌心,接着道:“柳大人选一个吧。”
柳长洲稳了稳心神,看了他娘一眼,低声道:“万公公,皇上人现在何处?”
万全摇摇头:“老奴就是个传话的,大人何必为难老奴呢?”
柳长洲看着那两金壳子,手就开始颤抖了。
他回来的路上,还想好了如何跟宗仪打一打友情牌,顺带和盘托出东海营的事儿。但他万万没想到宗仪连一面都不肯见他,用这种方法回绝了他所有的机会。宗仪给他扣了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眼下又把他娘和长Ф饲氲搅斯铮溆靡獠谎远鳌谝窃嚼丛讲幌嘈潘部纪彼娜砝呃幢扑头读恕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发现果然是这样,历史每一阶段的轨迹总是惊人得相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