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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娘炮一着急,舌头就捋不直,在嘴里缠成了一团麻线,把自己和别人都急出一脑门儿汗。他干脆从自己怀里抽出那花名册,十分不知道避嫌的一把塞进陆含章的腰间,转身又跳下了船舱。
原先那束十分微弱的光线已经亮了许多,自缝隙处有小股水流淌进来。
杜蘅胆子一向不大,一看这情况,简直要吓尿了!
并且他跟着柳长洲的时间够长,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一口炉火纯青的脏话。只听他一遍又一遍的碎碎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天生管不住嘴、喜欢自言自语,凑得近了,才能听到一连串节奏十分稳定的短语从他嘴里蹦出来,端的异常流利:“我日你先人……我日你先人……”
他跟个土拨鼠似的在舱里来回翻找,先是往那缝上堵了床被子,然而那床被子也是个十分掉节操的坑爹货,还没怎么发挥作用,就已经被不断加大的水流冲回了本来面目,内里的棉花在已经积了一层水的舱底糊了满满一层。
头顶上有整齐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陆含章在组织转移了。
杜蘅一边“我日你先人”,一边回身又抽了一层床板。天生神力的杜娘炮那一手逆天的力气充分有了用武之地——他掀了那层笨重的床板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他回身把那床板抵在了缝隙处,用脚尖勾过来一杆尖枪狠狠扎进了床板,穿透了舱身,牢牢定在了外层的钢板上。
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劲儿,他只知道自己整条胳膊都跟断了似的猛地震了一下,险些给震折了。床板牢牢贴合在那道缝隙上,水流顿时销声匿迹了。
杜蘅抹了把汗,松了口气,终于换了句话来念:“逃命逃命逃命……”他转身抓紧时间往上跑,在甲板上刚露出个上半身,身后传来一声十分清脆的木头断裂的声响。
此时甲板上还有一半士兵没有转移,船尾已经低过水面了。
陆含章站在最高处,手里握着一个疑似夜明珠的东西来回晃动,居高临下的指挥各路人员流窜转移的方向。
而后船身又是一个极度猛烈的倾斜,险些把陆含章直接晃下来。
杜蘅咬了咬牙,一跺脚,屁滚尿流地又掉头返回了舱下。
先时牢牢定在舱身上的那层厚门板已经不堪重荷,在尖枪扎进去的地方,从头到脚裂开了一道缝,但还没有完全破开。
杜蘅急得团团转,又打算故技重施地再往上糊一层床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木板裂开的声音骤然增大——
千钧一发的时刻,杜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回身一手将那尖枪的木柄劈断,而后十分愚蠢的迎着那个被劈出来的断面,把自己的身体捅了上去。也许是力气太大,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撞叫他一下子把自己捅到了最底部,与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本已四分五裂的床板又被他蛮力堵在了原地。
船舱里响起一声十分微弱的“我日你先人”后,一切归于平静。
陆含章手里的夜明珠毫无预兆地从手里滑了下去,在甲板上弹了几下后砸进了乌黑的海里,照亮了一大片空地。他眯了眯眼,在夜明珠的银白色光亮里捕捉到了一线如同薄纱一样的血红。
他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十分窝囊地一头从高处滚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跟在最后一个士兵的身后,踏上了架在两艘战舰之间的木板。
他后脚刚离开那木板跳上另一艘战舰的甲板,爆裂声骤然砸在了他后脚跟上——原本那艘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沉入了大海。
雹子已经完全退场,取而代之的就是豆大的雨点,混合着些微的冰碴子。冰凉的雨瓢泼而下的同时,第一道闪电划开黑暗,给如同墨色翻滚的海面带来了一片惨白不详的光明。
战线最外侧的柳长洲借着那光亮飞快扫了一眼周围,呼吸一窒——
不知何时,东瀛的那些中型战舰几乎都被大型战舰用铁链牵在四周,形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的巨大的战舰群,似乎在做某种应对不测的准备。
东瀛做为一个漂浮在海上的岛国,一年四季与海水比邻为伴,其拥有的水师力量与军备要远比大庆超前许多。倘若东瀛真是有备而来,借着极端天气夜袭东海营,那么眼下他们这一番举动一定别有深意。
而最令他胆战心惊的则是南侧的海水。他方才的感觉并没有错,南侧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漩涡,裹着四周的海水不断往中心盘旋而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紫荆花造型的旋转轮廓。在海底下似乎存在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四围海水猛力往下牵引。
柳长洲眯着眼,细细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会儿,叫人取来一捆铁链扛在了自己肩上,正打算翻身往海水里跳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十分狼狈地摔在了甲板上。
他不可思议地原地愣了一会儿,在“九死一生”里遭受的折磨走马灯一般开始回放,他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他现在是个一无所能的废物。
而后一双手伸出来,将他扶了起来。
郑玄歌默默得从他肩上接过那捆链条,指了指自己,依旧走简单粗暴路线地直白道:“我去,我知道。”
柳长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攥了攥拳头,在他肩膀上砸了一下,别开了眼。
郑玄歌将链条的一端紧紧拴在脚下一个突起的铁环上,接过柳长洲手里那杆粗木棍挑起链条,做了个简易的轴,而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头顶的闪电接连不断,如同一个骤亮又骤灭的烛火,只肯给人片刻的光景来探视彼此的境况。
柳长洲双手紧抓着栏杆,一路目送郑玄歌扛着一捆铁链,在海面上如同一只轻盈的海燕一般滑过,不多时就靠近了那个大型母舰。他正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在郑玄歌身后又跃起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那身影曲线妖娆,玲珑有致,头上的珠钗在间或而至的雷电衬托下显得格外华丽——朱点衣!
那……谢一桐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操心那淘气包的去向,就借着电光闪耀,在乌漆抹黑的海面下看到了一大群来路不明的东西。那群东西体型庞大,浑身赤条条犹如泥鳅,在前端伸出一个十分尖锐的长喙,一条挨着一条,移动十分迅速,正排列有序地向大庆那条绵延数十海里的战线前进。排头那一条体型分外巨大,透过海水还能看到那怪物一双血红的眼睛。
在那一片海水之下,是一大片业已殉国的士兵的鲜血。柳长洲又往远处看了看,果不其然,在东瀛战舰群弥漫大量鲜血的地方,也集中了无数条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是血腥味儿唤醒了海底的什么怪物。
于是大庆所有的战船都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他站立的战舰似乎遭受到了什么意外袭击,船身猛地倾斜了一下。这一波动荡尚未停歇,又是一波更为强烈的碰撞。而东瀛那些彼此拴在一起的战舰群看上去似乎停泊的稳稳当当。
柳长洲眼角一跳,抿着嘴角,回身抽了一杆枪,手脚并用地把自己砸到了海水里。
他猜的不错,一跃进海水里,他武功尽失这个弊端就不大看得出来了,唯留下了一身刚开始练武时候的基本功,身体的柔韧度被他逼到极限,叫他硬是憋着一股劲儿和一口气儿滑出去老远的距离。
他在水底下睁开眼,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条那种怪物的同伙,未遂,直接被那些身量苗条的怪物跟踢皮球似的来回撞了个七荤八素。
这下好了,前胸后背所有绷着纱布的地方全部开裂,钻心的疼和先前那股无能为力的废物感终于激起了他所有的怒气值。
只看见水下冒出一大群银白色的气泡,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在那银白色的梦幻里一跃而出,将围绕周身的一干怪物的袭击视若无睹,不知天高地厚地旋着身子直奔那个怪物老大而去。
接下来,应该是一场人与怪物之间的……擒贼先擒王。
第49章 因人之力
郑玄歌抓着铁链的另一端,正借着夜色遮掩在东瀛母舰上寻找牢固的挂靠点,突然感觉身后有一条晃动的影子。他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全身绷紧了正预备发挥长处,打算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版的“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和“大丈夫能屈能伸”,结果他脚下刚滑出去半步,一只细长的手十分突兀地从斜里伸出来,紧紧攥住了他手腕。
背后响起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女声:“呆子!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四面八方都是大雨瓢泼,严寒恶劣的天气令那些从天而降的雨给甲板敷上了一层薄冰,脚下湿滑的厉害。郑玄歌心里一紧,顿时把“男女授受不亲”这种教条丢到了九霄云外,想也不想地回身扶住了那人的胳膊,急道:“朱姑娘,这里危险,你还是赶快……”
朱点衣打断他,吃了炮仗似的噼里啪啦道:“少他娘的扯淡了,天底下最操蛋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一直等着一块木头有朝一日能和你拉个小手、接个小吻,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
郑玄歌的模样其实挺周正,没有柳长洲那样锐气逼人的英俊,也比不上陆含章温润而春风化雨的风度,更不及杜蘅媚眼如丝。但他有那三个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缺心眼儿所不具备的东西——细致入微的体贴。
他那双眼睛至少能分辨出朱点衣是男是女,他认为但凡是个女人,外表再彪悍,心也是水做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鼓足勇气一把攥住她的手,语速飞快道:“是非之地不久留,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吧。”
也许是郑玄歌躲她的时间太久,头一回蹦出一句这么长的一句,朱点衣一时接受不了。她总觉得这人脸皮这么薄,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结果他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倒戈了!倒是她自己,居然十分丢脸地自己给磕巴上了,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郑玄歌骨子里霸气十足的一面充分展露出来,头也不回地道:“办完正事好回去办私事儿。”
他那语气里藏着欲盖弥彰的占有欲,朱点衣脸“刷”就红了。事实证明妹子的脸皮都薄透了,被男人这么撩还能坐怀不乱的唯一原因,大概也就是那人不是她心仪的人吧。她就十分小媳妇儿地扭捏道:“好啊。”
两人跟两只刚刚喜结良缘的耗子似的,激动地在东瀛宽敞而稳当的母舰上往来流窜,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来庆祝那层被捅破的窗户纸。
郑玄歌将手里的链条以扭麻花的方式结结实实地拴在了母舰的甲板上,为防滑落,还十分谨慎的选了多个地方缠绕,把那一大捆铁链物尽其用地栓了个底儿光,这才揉了揉已经明显肿胀的肩膀,言简意赅道:“走吧。”
这种双宿双/飞的感觉太美好,导致这俩沐浴在爱河的耗子简直要把眼睛都浸在河里了,跃出栏杆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船底的异常情况,郑玄歌脚尖刚在水面上点了一下,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狠狠叼住了脚踝,猛地拖拽下了水。
郑玄歌的第一反应就是狠劲儿甩了一下手腕,用这一甩的力道把朱点衣抛到了半空中。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走!”就完全陷进了水里。
朱点衣是个死心眼儿,缺男人缺成狗,二话不说就顺着郑玄歌沉下去的地方一头扎了下去。这一进到水里,简直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了。
水面之下,目力所及之处全是一种长条形、前端带长喙的丑八怪。朱点衣那思维奔逸的大脑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某种寄生在粪缸里的东西,当下被刺激地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吐一场。
方才雨下得太大,早将她平时随身揣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