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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寻牵住阿错的手,跑到端木朔面前开心地道:“我们一起去!”
端木朔一怔,差点被他脸上明亮的笑容闪瞎了眼,同时心底在冷笑,心想这两个小鬼果然还是太嫩了,自己几句话便将他们哄得团团转。
正得意着,一旁阿错又补上一句:“不过,我们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说让我们两个去前边探路,这没问题,但你又说,发现危险要出声示警。你也知道,我们都只是平民而已,灵能力少得可怜,根本不是血魔的对手,万一遇到了危险,恐怕连喊一声都来不及就直接挂了,那岂不是白探了?所以”
“所以?”端木朔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阿错长臂一挥,指向了端木花楹:“可以请端木族长护送我们一程吗?”
“你说什么?”端木朔不可置信地瞪起了眼睛,这两个小鬼头简直色胆包天,竟敢当众打他女儿的主意?
端木花楹虽然胆子小了点,但长得还是挺不错的,灵能力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至少比在场所有女弟子的灵能力都要高一些,再加上她出身高贵,是端木长老的幼女,在端木弟子中还是拥有比较高的人气的。
所以端木家族众弟子,尤其是男性弟子,在听到阿错提出这个要求时,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揍他几拳。
端木朔刚要开口拒绝,却听端木花楹突然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众人一片哗然。端木朔瞪向自己的女儿:“你别胡闹!”
“我没有在胡闹。”端木花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走出几步,正视着自己的父亲,“我毕竟是一族之长,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如果连这样的责任也要推脱给两个无辜的平民身上,我真是无颜再做端木家族的族长了。”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众人都静静注视着端木花楹,第一次对这个柔弱的女子生出一丝敬意。
端木朔还想再劝她,但顾虑到在场还有许多端木弟子,以及随后赶到的另外两个家族,他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烦乱地挥了挥手,随她去了。
端木花楹走到皇甫寻和阿错面前,虽然因为害怕而脸色苍白,但她还是勉强朝两人笑了笑,低声道:“你们……别害怕,我会……我会保护你们的。”
皇甫寻虽然不知道阿错一定要带上端木花楹的原因,但见这少女一边承诺着要保护他们,一边自己还在瑟瑟发抖,他突然觉得,也许再给她一点时间,她真的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族长也说不定。
“等一下。”有个声音突然从空桐家族的阵列中传来,只见空桐雪祈缓步走了出来:“也算上我一个吧,既然端木族长都亲自上阵了,我也不能被比下去啊。”
他说着,转头望向月刹,笑问:“是不是,濮阳族长?”
月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明朗的笑容,颔首道:“不错,也算上我一个。”
第一章 分道扬镳(六)
于是人员突然增加到了五个人,尤其是雪祈的自愿加入,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
五人相继进入洞穴,发现洞中的光线比原本想象的还要暗淡,只往里走了几步,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端木花楹还是第一次离开父亲,跟着四个陌生的少年行动,刚才的一番豪言壮语,此刻都化为了泡沫,两条腿哆嗦得厉害,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看不见了么?”阿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对方却拉住她不放。阿错的声音继续道:“没关系的,不用害怕,现在大家都看不见了。”
端木花楹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其实与其说她怕黑,倒不如说,是她的自卑心在作祟。因为她有严重的夜盲症,一到晚上,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连走几步路也需人在一旁搀着。在旁人眼里,她的行为就跟一个瞎子没什么区别。
但她的夜盲症,在端木家族中是个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尤其当她成为端木家族的族长之后,这个症状就变成了她最大的软肋。
而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她的父母,以及在她小时候,时常陪着她玩耍的端木花嫁。
所以当阿错告诉她,不仅是她看不见,在场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时候,她突然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和别人是一样的了。
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非常温暖,端木花楹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牵着自己的,是小时候非常疼爱自己的花嫁。脑中蓦然闪过一丝奇念,她禁不住脱口唤道:“花嫁姐姐?”
身边的人突然一顿。
她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对方明明是个少年,连声音也是典型的少年音,她怎么会将他与记忆中的端木花嫁重叠在一起?如此一想,脸上便突然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啊,对……对不起,我……”
身边传来阿错低低的笑声:“看来,是我让端木族长想起谁了吗?”
“是……是的。”端木花楹轻轻松了一口气,阿错善解人意地为她圆了场,令她对身边这个少年越发产生了好感和依赖。
“花嫁……”跟在身后的空桐雪祈突然接了口,“是指端木家族的前任族长继承人,端木花嫁吗?”
“咦,”端木花楹果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也变得不那么怕生了,“空桐族长认识花嫁姐姐?”
“几年前,端木花嫁的名气可不小呢,虽然我无缘得见,但也曾听闻,她以一曲祭灵剑舞同时击败了我们空桐家族的雪涵和濮阳家族的月迦,成为了少妃的不二人选。只可惜……”空桐雪祈说到此处,轻轻叹息了一声:“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端木花楹听见雪祈如此夸赞花嫁,开心地仿佛被夸赞的人是她自己一般,声音雀跃又略带自豪地道:“我花嫁姐姐可厉害了,她不但长得漂亮,灵能力也很高。我听长老们说,花嫁姐姐是我们端木家族难得一见的奇才,她的灵能力潜力无限,日后必定会将历任族长都比下去。”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只是好可惜,花嫁姐姐就这么……虽然父亲一直坚持说花嫁姐姐没有死,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大家都觉得,花嫁姐姐恐怕生还无望了。
“我记得当时从神木峰传来花嫁姐姐的噩耗时,家族中很多年轻的弟子都哭得很伤心,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梦想着能娶像花嫁姐姐这样的完美女子做妻子。虽然花嫁姐姐最终被选为少妃,让他们的梦想破碎了,但大家还是感到与有荣焉,毕竟这是我们端木家族共同的荣耀。”
空桐雪祈叹道:“是啊,当年的端木花嫁,的确很令人神往呢。”
端木花楹问道:“空桐族长也喜欢我花嫁姐姐吗?”
她此话一出,阿错、皇甫寻、月刹皆是步子一顿。
片刻之后,传来空桐雪祈的轻笑声:“怎么办呢,既然已经被你看出来了,那我还是大方承认好了。”
阿错和皇甫寻暗暗抽了口冷气,这关系能不能不要这么复杂?
月刹则突然抓住了雪祈的手,脱口问道:“你喜欢端木花嫁?”
空桐雪祈怔了一下,略带疑惑地问:“有问题吗?”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无缘亲见端木花嫁,但她也算是我年少时期的梦中女神了吧。”
原来如此……三人各自偷偷松了口气。
雪祈这一段半真半假的朦胧暗恋,居然能让在场众人听得如此惊心动魄,也算是他的一种特殊才能了。
月刹虽然松了口气,但一颗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他又试探着问道:“那么,空桐族长如今可有真正喜欢的人了?”
“这个嘛……”雪祈沉吟了片刻,尚未说出口,忽听端木花楹轻轻叫道:“有亮光……”
果然,前方渐渐亮起一束光线,洞穴出口处就在前方。这一路行来,居然不曾遇到任何阻碍,这令他们有些意外。
众人加快脚步朝前方奔去,尚未抵达洞口,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便迎面扑了过来。
端木花楹毕竟是女孩子,闻到这般难闻的气味,便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放慢了速度。倒是月刹和皇甫寻先一步奔至洞口,朝外望去,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洞外是一处圆形祭场,场内横七竖八层层叠叠地躺着无数尸体,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有的早已化作了白骨,有的则还在腐烂中,散发出阵阵恶臭。
紧跟着来到洞口的阿错,一看见这副场景,立即用手捂住了端木花楹的眼睛,低声道:“别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端木花楹惊骇地向后退了几步,仓皇跌坐在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便趴在一旁吐了起来。
“我下去看看。”月刹只低声交代了一句,便屏住呼吸跃入祭场,他施展轻功,脚尖在森森白骨上轻轻一点,几个起落便掠至祭场中央的祭台上。
那祭台上放置着一口棺木,月刹推开棺盖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回头对众人道:“找到端木明晔了!”
端木明晔,正是当初被血魔掳走的端木蓉可的师兄。
皇甫寻急问道:“确定他已经死了吗?”
月刹将手伸进棺木中探了探,回头答道:“似乎还留着一口气。”
“那得赶紧将他送出去,也许还来得及救治!”
月刹点了点头,将端木明晔从棺材中抱出来,背着他原路返回。
此时端木花楹已经吐得只剩下半条命了,眼里全是泪水,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阿错走到她身旁,低声问道:“花楹,你想当个好族长么?”
端木花楹身子一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出了丑,犹豫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哽咽着道:“我想。可是……我总是做不好……”
“如果你有这个决心,那就从现在开始,鼓起勇气,站起来。”
端木花楹咬了咬唇,依言站起身来,身子颤颤巍巍的,两条腿还在打颤。阿错见她好几次快要站立不住,却只是冷眼旁观,不曾伸手扶她一把。
端木花楹倚在石壁上,勉强撑住了身子,眼睛却不敢往洞外看去,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阿错。
阿错故意装作没有接收到她眼神中的求助信号,从月刹手中接过端木明晔,对端木花楹道:“你过来,扶着他走出去。”
端木花楹愕然:“我……我一个人?”
“他是端木家族的弟子,自然得由你这位族长亲自护送出去,这样别人才会敬佩你,爱戴你。”
“可是……”端木花楹的目光落在近乎昏迷的端木明晔身上,要她一个弱女子扶着比自己还高出大半个头的负伤男子走出去?可是她扶不动啊!更何况,回去的话,必然又要经过那一片漆黑漫长的洞穴,她看不见……
阿错的态度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硬,他引导着端木花楹依靠重心的支点,堪堪将端木明晔的身体稳住,然后对她挥了挥手:“一路上小心。”
“那你们……”
“我们还要在这里寻找血魔的下落,就先不出去了。”阿错道,“你出去之后,麻烦代为传个口信,就说端木长老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