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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和他争辩,这个人越辩越来劲。蒋之晖耸耸肩:“听你的。”
就当哄孩子了。
两个人闲闲散散驱车去汉沟村的时候,可万万没想到会碰见江池。
蒋之晖把车停在门口,骆译掀了衣服抱在怀里,打着呵欠推开车门下来。
正中午的大太阳有点晃眼,但骆译还是一眼看到了江池。
窄檐渔夫帽,白生生的脸,这一会儿已经叫晒得微微发红,盘靓条顺,好一个漂亮男孩子。若搁在前几年,难免还要被说一嘴“小白脸”,但随着社会审美的逐渐改变,小姑娘见了都会夸一句“可甜可盐的小哥哥诶”——在家里能赏心悦目,带出去一起玩也倍儿涨面儿。
昨天还是骆译的男友。
一肚子无名火突然窜上来,不知道要往哪里烧去,只烤得骆译喉咙发痛。
真是他妈的倒了血霉。
江池显然也看见了他俩,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来。
蒋之晖下了车,见着这么个情景,先是一愣,然后狠狠拧起了眉。从车头绕过来,干脆利落勾住骆译的肩带着他往里走,径直走过江池身边,连停都没带停的。
江池张了张嘴,小声喊了一句“一哥”,骆译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听见,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真像陌生人似的。
江池说不出的难受。他目送着蒋之晖的背影,不敢跟上去,也不甘心就这么走,只好自己跟自己生气,恨恨地咬紧了后槽牙。
同行的友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认识?”
江池失魂落魄地点了头。
认识。
一个是凋落的玫瑰,一个是天降的缪斯。
江池想,真糟糕,他们怎么就偏偏是密友呢。
第四章
好好来玩儿的,进门前先败完了兴致。
骆译坐到竹席上就开始抠手,蒋之晖坐到他对面,欲言又止,最后和他一起沉默。
反而是骆译先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腾的坐起来,撩了帘子喊老板娘。
老板娘在下厨切黄瓜,听了他喊忙过来,还给捎了一盘水灵灵的黄瓜片。
骆译就着黄瓜片和老板娘唠嗑,老板娘热心又没个防备,他没两句就套出了前一波客人去了哪。
老板娘一出门骆译就忙着要拉蒋之晖起来,蒋之晖八风不动,冷眼瞅他:“怎么?要上赶着找他?”
“你说什么瞎话!”骆译白他一眼,“找他?问明白了避着!我惹不起这尊大神,看了堵心还不许我躲着了?”
“走走走走,出去玩儿去。”
蒋之晖动摇了一下接着问他:“那要是又不巧碰上了?”
“我呸你个乌鸦嘴!”骆译打人爱敲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蒋之晖顺着他站起来,摇着头被他拉出门去。
西边是采摘园,蒋之晖顶着老板娘提供的草帽穿行在田埂间,挎着竹编的篮子,为了方便把衬衫挽了半截上去,乍一看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
骆译靠在一边的树上只管笑和吃,时不时惹得蒋之晖怒目回视。只是他嘴角还挂笑,这怒目而视就显得很不正式。
骆译也不好意思再看戏,护着他仅剩的一件衬衫蹭进树枝间,装模作样的摘了几个果子丢件篮子里。
蒋之晖把帽子丢在他头上,头疼地摸出他刚才摘的几个果子,半青不红的,还被他使劲往下拽的时候伤了皮:“骆小爷,你就等吃,还不好?去去去,别给我添乱了。”
骆译嘻嘻笑着,又去摘果子,蒋之晖一边要勾着篮子,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挡他。
两个人正闹地开心,却听见一道声音从几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哥,晖哥,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骆译收了脸上的笑容,转过头去面对江池,看了半刻,缓缓浮出虚伪的友好来:“是啊,又见了,还挺有缘的,是不是?”
江池无法判断骆译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从来也没弄懂过骆译每天在想什么,只能点点头,顺着他说:“是啊。”
骆译点点头:“不过现在手也分了,缘也还是散了还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了,江池不敢接,只是尴尬地微笑,向蒋之晖投去求助的目光。
骆译冷笑。
江池摆了摆手:“分手了还……”
“还什么还?有什么可还?快得了吧。”骆译捏着下巴审视江池,“您老不都移情别恋了吗?咱们俩还有什么可还?”
江池摇头:“认识那么多年,朋友总……”
骆译干脆笑了出来:“行啦,小弟弟你几岁啊,还有朋友做那是和平分手,你不会以为咱们俩是和平分手吧?”
“我不想闹得难看,不等于我不烦你——精神出轨不是出轨吗大宝贝?”骆译习惯性捏着他脆弱的太阳穴,“咱俩以后能不见就别见,根据咱们分手前几个月情况来看,我觉得你能执行的不错嘛。”
蒋之晖捏着骆译的肩头,骆译回过头来,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蒋之晖皱着眉松开手。
骆译接着说:“还有,以后别拿你那点屁事去烦之晖,他也忙,没功夫理会你——都听明白了没?”
江池盯着骆译的面部表情,终于确认他说的认真的——而且这个过分刻薄和冷酷的人真的是骆译。
骆译看见江池脸上一闪即没的受伤,但没理会,拉过蒋之晖穿出采摘园,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
蒋之晖犹豫了一下,问他:“江池性格这么软这么好搞?”
骆译耸耸肩:“也没有吧,估计是没见过我对待阶…级敌人秋风般冷酷无情的一面,惊着了。或者是多少存着良心感到愧疚,现在不敢跟我对骂?”
蒋之晖笑了:“你还会和人对骂?”
“不会啊,”骆译低下头按着手机,“他要和我对骂我拿草帽捂着脸就跑,丢不起这人。”
屏幕暗下前最后的界面是微信。头像是一幅工笔狸花猫的人给油画港口游轮发去了消息:喜欢的人去追,捧出真心来他,别弄丢了。我说过你的毛病改一改,你这样没法和人好好相处。
尽过最后一点情分,从今以后是真的桥归桥路归路了。
第五章
江池回了天瑞园那边的公寓。两居室,一间单独辟出来做画室,主要放着些基本的画具,他懒得回康水那边就会在这边住两天,顺手画几幅小画挂出去卖。
他还没法放下那两个人,干脆先住在市内。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要他干脆回去闭关画图,他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
但江池明白,他最多在这边待半个月,九月截止提交的詹彼得奖,他导师已经给他报上去了。《你慈悲垂眸》还剩最后的细节勾勒,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完成。
说起来,《你慈悲垂眸》还是以骆译为原型的呢。
有很多东西,不是说要了断就能了断的,七年的千丝万缕,哪怕有慧剑也斩不尽,更何况他没有呢?
一直没有看手机,直到坐定才翻出来,有骆译的消息。
“喜欢的人去追,捧出真心来他,别弄丢了。我说过你的毛病改一改,你这样没法和人好好相处。”
如果我真的追到蒋之晖,你还能这样劝诫我吗?
我和你会怎么样,你和蒋之晖又会怎么样?
我不该在心里有了他之后还纠缠着你,更不该因为喜欢就去招惹蒋之晖。
我应该慎重一点,再慎重一点。
江池坐在画架前,提起铅笔胡乱勾着草稿。水,夕阳,和静默的背影。他的初恋,是从这一刻开始的。那时候骆译回过头来,招着手问他“肖像权诶,小学弟你要不要考虑给钱?”
他居然真的傻傻掏钱了。
骆译那时候愣了半刻,大声笑着收下了,还和他说“下次请你吃饭”。
后来当然不只是吃饭,骆译带他和院里的学长们打球,带他去看拉斐尔真迹的展……后来他们在粼粼金光的湖边接吻。
他真糟糕。
他一点,一点也不想伤害到骆译,但他做的很糟糕。
江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笔搁下了,捂住了脸,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如果他不喜欢上蒋之晖该有多好。
他第一次见蒋之晖是在邻市的慈善艺术品拍卖会,蒋之晖作为参会的年轻企业家代表拍下了他导师的《倒影》。当然,那幅画早就定好了只是个拍卖的噱头,他的导师懒得敷衍,那画实际上是由他动笔的。
这或许算是缘起。
但那时候蒋之晖只是一个拍下了他作品用以沽名钓誉的年轻企业家,仅此而已,他甚至还不知道蒋之晖就是骆译口口声声的老蒋。
如果就在那一刻多好,以后骆译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他们回想片刻抚掌大笑原来是你,然后就没有然后。
呵。
农家乐玩的不尽兴,反而玩出一肚子气来。骆译干脆没回家,把蒋之晖送走就回了工作室,打算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
文苑和小猴儿心满意足地跟着老大摸鱼了一个上午,爽的灵魂都要飞起,下午见了骆译状态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文苑精神百倍指哪打哪,小猴儿一听工作立马进入咸鱼躺尸的状态。
骆译自己不爽归自己不爽,但非常难得地没有迁怒的习惯,高效地把上阶段的东西做了收尾,带着文苑和小猴儿把联排别墅的项目资料整了整。
到了下班后才是真正到了难捱的时间。
没了工作占据,骆译的脑子里盘旋不去的净是这几天的事。严格来算,这还是骆译第一次失恋。还怪新奇的。
实在捱不过去,骆译甚至想到了买醉。
不过想一想那位“老父亲”,骆译又把这个念头摁了下去。叫蒋之晖知道了转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说不准还会生气,这位大哥一生气就是旷日持久,还爱搞冷暴力,骆译实在没胆量挑战。
毕竟已经没了男朋友,铁哥们再和他搞冷战,他也太惨了吧。
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反正已经这样了,骆译索性自暴自弃,去超市买回一大兜零食,都是油炸膨化食品,解压利器。也不讲究了,胖就胖,过段时间忙起来自然会暴瘦十斤。
回家先把一堆衬衣塞进洗衣机,然后略略把客厅打扫出来,给蒋之晖发了微信,call他过来陪聊。
……隔了几秒又发,忙着的话不来也行。
骆译想提笔给自己头上写个“真惨”。
第六章
蒋之晖最后也没有来。
骆译独自干掉了所有的薯片可乐和亲亲虾条。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夸张地笑着,后期还配上更为夸张的“哈哈哈哈”音效,把虚假推向高潮。
骆译在洗咖啡杯。
铁哥们是这样的,你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一定会带着伤药和绷带来,保你不死,帮你复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伤你的人没有好下场;但你手上不慎划破一道小口子,却不能要求他陪着你,给你呼呼伤口涂云南白药,半夜给你倒一杯水,亲手喂给你喝。
不太恰当,但大抵如此。
骆译把衬衫捞了出来,挂出去。城市的夜空没有星子,是一片灰蒙蒙的幕布,骆译点了一根烟。
夜空总是引人哲思,又或者只是人太想思考一点什么,为了显示自己不那么矫情,要拿夜空做借口。
火星同骆译一起呼吸着,红色和黄色交织流动跳跃,最终寂灭于一片沉默的黑。
蒋之晖是对的。他不该来。
刚经历了失去,骆译总是迫切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什么都可以。但这是不对的。
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挣扎中只会一起沉没。
蒋之晖想必早就察觉了一点,只是不忍心提起,甚至陪了他一整天——直到感觉他能够超脱于糟糕的情绪去思考。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