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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定在贺记私房菜馆。
贺记私房菜馆经过数月的翻修； 终于在年前重新开业了； 据说刚营业那几天； 餐厅的门槛都快被前来觅食的熟客给踏破了。
“我还以为要等过完年才能得到你的消息呢。”
郁宁在约定时间到达餐厅包厢； 黎琛早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一见到他； 立刻就是这么揶揄了一句。
听到这话； 郁宁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然而不等他开口，一旁的盛扬先出声打圆场了：“黎导说得哪里的话啊，俗话说好事多磨嘛； 你看； 你磨着磨着； 郁宁不就答应了嘛。”
本来黎琛还想装模作样再调侃两句的，结果盛扬这话一出，他也跟着笑了笑，点点头：“看来是这么回事。”
说着，他对两人招了招手，“废话不多说了，坐吧坐吧。”他摩拳擦掌着，看着郁宁的眼神火热，笑容诡谲，“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的男主角交流了！”
郁宁被那热烈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这个变态的笑容让人很不安啊。他向自家经纪人看去。
盛扬对他耸了耸肩，径自地便入席落座了。
郁宁在黎琛期待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来来来，郁宁，别这么僵硬嘛。”黎琛非常热情地拎着茶壶给他倒了杯水，“只是跟你讲讲戏，不会把你吃了的。”
郁宁僵硬地看向盛扬。
盛扬正在看菜单，头也不抬地说：“那你们先聊着，我来点菜。”
“好嘞。”黎琛快活地应道。
*
郁宁找了个借口从包厢里溜了出来，黎琛和盛扬也没怎么管他，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他们喝的是预祝双方合作成功的酒，但是郁宁因为几次醉酒的经历都不太好，现在听到喝酒两个字就头大，因此也就是浅尝辄止了几口就放下了杯子，倒是那两个人很有共同语言，边聊边喝了起来。
郁宁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一顿饭，他都吃得食不知味，左耳听着黎琛讨论各种折腾他的方法，右耳听着盛扬三不五时发出的充满谄媚的应和，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这部电影接了真的没问题吗？他再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现在都已经答应接了，要是再反悔的话，黎大导演搞不好会想杀了他。
在洗手间里呆了一会儿，洗了把脸，郁宁准备回去包厢，不过在半路上，他遇上了两个人。
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贺词，另一个是沈棠声。
两人也看到了他，贺词先扬起笑容和他打招呼：“嗨，郁宁，来这里吃饭啊？在哪间？要不要给你免单？”
郁宁连连摇头，“不用了贺老板，我们今天是来谈事情，可以报销的。”
“哦。”贺词了然地点点头，“可以报销啊，那就算了吧，反正是花阿珩的钱。”
他突然提到东方珩，郁宁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眼神闪烁地看向一旁的沈棠声。
说实话，他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攥紧双手。
他咽了口口水，笑着说：“沈先生你好啊，恭喜你出院，身体好些了吗？”
沈棠声似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点点头：“托你的福，已经完全好了！”
一旁的贺词则是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指着他说道：“你看他一出院就跑来折腾我，能不好吗？天天跑来我这说要收集用户体验，我这是餐厅，不又不是澡堂！”
沈棠声一个白眼翻了过去，“你个没有艺术追求的，我的设计为你这破餐厅提升了多少逼格，你没看到客人给的都是好评吗！”
“是是是，你沈大少爷最有理了。”贺词缩着脑袋说。
沈棠声不再理会他，看向郁宁，问道：“乔声没和你一块来吗？”
“啊？”郁宁愣了一下，解释道，“哦，小沈他没来，快过年了，事情比较多，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他处理，所以就没来。”
沈棠声流露出心疼的眼神：“这也太辛苦了吧——你们出来吃香的喝辣的，让乔声当苦力。”
郁宁连忙摇头否认：“没有这回事，是因为这是小沈该做的事，他是助理嘛！”
“你们对待助理都是这么苛刻的吗？”沈棠声的眼神充满怀疑。
“喂喂喂，棠声，收敛点。”贺词看不过去了，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沈棠声叹了口气，“我就说让他早点辞了这破工作，这算什么工作啊，当个助理没前途不说，还天天跟前跟后的伺候人，想追人可以有其他的方式啊。”
“咦？”郁宁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沈棠声捂住嘴：“哎呀，说漏嘴了。”
贺词小声嘀咕：“你是故意的吧。”
沈棠声扭头看他，眼神和善。
贺词乖乖闭上了嘴。
沈棠声转向郁宁，微笑着开口：“既然都已经暴露了，那我们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吧。”
“诶？”郁宁不太明白现在的发展。
“好，你不出声就当你默认了——这边不太好说话，我们出去聊吧！”沈棠声不由分说地便做了决定，然后对贺词说道，“贺老板你可以去招呼你的客人了。”
“是。”贺词向郁宁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便默默地离开了。
沈棠声走到郁宁的身边，笑着说：“走吧。”
郁宁踌躇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沈棠声把他带到了庭院里的葡萄架下，不过现在是冬天，藤蔓上光秃秃的，有种寥落之感。
“怎么样，觉得我的设计如何？”沈棠声笑着问他。
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问这个，郁宁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称赞道：“嗯，很好看！”
沈棠声挑了挑眉，也跟着他左右看看，然后轻蔑一笑：“光秃秃的哪里好看了？”
郁宁哑言。
沈棠声抱着手臂，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视线打量着他：“我说啊，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迎合别人？”
“咦？”
沈棠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身后的支柱上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了，昏暗的光线下，郁宁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静的声音。
“喜欢说好话讨好别人，迎合别人，就像刚刚那样。”
“我没有……”郁宁矢口否认。
“不必否认，我看得出来。”沈棠声耸耸肩，“我从之前就觉得很奇怪了，让你和阿珩离婚，你答应得毫不犹豫，其实，只是想要讨好我吧。”
“讨好型人格。”沈棠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语气笃定，“压抑自己，去讨好别人，只为了从别人那里获得一些存在感。”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或者说，归属感。”
郁宁沉默着。
沈棠声继续说：“但是，即便如此，你的自我保护能力还是很强的，害怕受伤，因此总是拒绝，总是远离。”
“我……”郁宁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是沈棠声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你知道乔声喜欢你吧？”
郁宁垂下眼睛。
沈棠声从这反应中明白了，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他说着，又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声中有一丝惆怅，“乔声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按兵不动的吧。真是苦了我那个弟弟呀，明明行动力超强，但是顾忌着你的感受，硬生生地不敢捅破窗户纸。”
“因为他知道，一旦你们之间连伪装都没有了，你一定会用世界上最温柔的话语拒绝他，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一边伤害自己，一边保护自己，你这个人啊，够分裂的。”
沈棠声的语速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但是在郁宁听来，那些话语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向他扫射而来，刺得他耳膜生疼。
“对不起……”郁宁小声道歉。
沈棠声挑眉：“你和我道什么歉，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吗？你应该和乔声好好道个歉，然后把话和他说清楚，不要再用你的沉默去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了，好吗？”
郁宁回应以沉默。
沈棠声受不了地摇摇头：“你这个性格真的让我很讨厌啊，优柔寡断的，做什么都不干脆，真不知道大家都喜欢你什么地方，就因为你好看吗？我觉得我也挺好看的，怎么就没人喜欢我的。”
听着他的嘀咕，郁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没人喜欢你？”
虽然对方可能只是随口说说，但是郁宁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于是，他问了出来：“可你不是有东方珩了吗？”
听到这话，沈棠声原本神采飞扬的脸上突然出现惊悚的神情，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啊？有他？你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一对吗？”郁宁也有些混乱了，为什么他是这个态度？
“我去！”沈棠声理解了他的意思，表情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和阿珩是一对？我的天，这是什么鬼故事展开，我去我光是想想就感觉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你们不是？”郁宁向他确认。
沈棠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
斩钉截铁，干脆果断。
然后，他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一对的？”
沈棠声非常困惑，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和东方珩可以称得上是一对的表现，这是哪来的造谣诬陷？
“那你为什么要我和他离婚？”郁宁心中满是震惊，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反转。
“因为乔声喜欢你，想要追你啊。”沈棠声说得理所当然，“反正你跟阿珩没感情，干脆就离婚成人之美喽。”
“诶？”郁宁睁大眼睛，这个理由也行，白月光的脑洞是不是有点太脱俗了？
沈棠声对他的惊讶嗤之以鼻：“感情这种东西又勉强不来，没感情还硬要绑在一起，与其相看两厌，不如趁早离婚，我这是在救你们，你们该感谢我才是。”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看着郁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现在看来，我这件事似乎是做错了。”
“嗯？”
沈棠声笑了，笑容中充满恶意：“你刚刚提到阿珩的时候，语气酸爆了，你以为我们是一对，所以，你在吃醋。”
“你喜欢阿珩！”
这五个字简短有力，掷地有声。
郁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懵，好像被这五个字给砸晕了。
他喜欢东方珩？
“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差。”沈棠声冷哼，“乔声那么好，你都不喜欢，居然看上了那么个……啧。”
然后他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我还是回去安慰安慰我失恋的弟弟吧。”
“呃，谢谢。”郁宁向他道谢，虽然沈棠声的口气很不耐烦，但是他的意思是由他去劝慰沈乔声。
“不用道谢。”沈棠声砸了一下嘴吧，“怎么说你们离婚也有我的一小部分责任。”
郁宁诧异：“一小部分？”这是不是甩锅甩得太不讲究了。
沈棠声很理直气壮：“拜托，你们离婚的真正原因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离婚是你自己的意志，不是吗？”他笑了笑，这么说道。
郁宁疑惑。
沈棠声走过来，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心口处，说道：“你这里有病，他治不好你的病，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得到你的。”
说完，他耸了耸肩，对郁宁笑了一下，转身走开了。
第66章
汽车在东方家门口缓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