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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渊想不到才过了几个月,去岁冬寒,经雪未曾在小城消退,却再一次参加葬礼,他身边,跟着的是许多同学一年多不见的舒小曼。
一行同学相互寒暄,一并沉默着。
公墓中,是王襄在BC公司组织团队活动时,对郑凯突然袭击,随后往前奔跑,回头时调皮地笑着时的留影。这是王襄的父母希望郑凯挑选的。顾曦不欲影响郑凯的病情,替郑凯挑了这张照片,他记得郑凯一直留着这张照片,对顾曦说过:“王襄这小子,笑起来和你从前一样好看。”他知道王襄也和自己从前一般,喜欢粘着郑凯,继而被郑凯嫌弃个够,他知道王襄经常口是心非地揶揄他和郑凯,他也知道王襄常常缠着郑凯学习球技,却没有半分长进,他知道王襄常年念念不忘,郑凯那番救了他,他还知道那晚,王襄趴在郑凯身上入睡时,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泪花,只是,他从未见王襄的笑容,会这般火树银花地璀璨。
墓志铭上,写着的是王襄最爱唱的那首歌中的一句话“想隐藏,却欲盖弥彰。”这是张安安挑选的。
王襄的一篇日记中,向所有人道出了他的心声。
“我知道我爱安安,我怎么都舍不得彻底放弃她。可我发现,我还爱郑凯。我到底,更爱谁一些呢?”
王襄是大学同学中第一个去世的,他走得如此仓促,仓促得只留下那么一句话。那句话,或许是答案,或许,又不是。
挺着大肚子的张安安,终是不愿以未亡人的身份作悼词。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我会尊重他。”张安安笑着说,惨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
那天,王襄得知郑凯病危,发了疯一般,东西亦不收拾,转身就走。张安安彼时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急切地拉住王襄的手。
“襄,我又怀上了你的骨肉,你要记住!”
王襄彼时欣喜万分,在她身上爱怜地亲了一口又一口,信誓旦旦地让张安安等着他回来。他很想要这个孩子,一如从前。她相信他会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她看见他眼中异样的光芒。那一刻,他是完整地,属于她的。
这一等,就是一日,再一夜,却最终等到的,是陈渊曦哽咽着的电话。
她不知道王襄在做出那一刻的决定时,是否有想过这个孩子,是否,有想过自己。
张安安的生母,被墨谦所弃,远走他乡。生下张安安以后,刻意结识了在墨世工作张老板。张安安不到五岁,生母忧愤难解,溘然长逝。她却早已牢记母亲的仇恨,来自那个叫墨谦的男人。
这一生,都只想着为生母复仇,这一生,都在和张老板相互利用与被利用。
她向张老板学习读心术,催眠术,极有天分。张老板向她告知墨谦的每一个任务,墨世的一切。她终是在大学,等到了这个机会,她认识了林文溪。与其说是帮助,毋宁说,是为了复仇。只是涉及流血杀人的事件,是墨世的极端机密,张老板也不甚清楚。她曾经懊恼过,为何不能探知张东被派去杀害赵铭将,她也懊恼过,不能探知墨世对林子伟动手,但是她觉得,她尽力了。
可她在大学,却也认识墓地里的这个男人。
他似乎很花心,但是她知道他其实很专心。他似乎什么都会,却什么都不精。她知道他天生都有一颗好奇的心。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毫不引人注目的“窝囊废”,只有她知道,他从不与人为恶,她知道他一直很善良,善良到经常去喂学校里的流浪猫。而她,是最喜欢猫的。
曾经以为他只是嫌弃她长得胖,疯了一般地减肥,乃至主动去明星选秀,全部,是为了报复。这么多年,她当众侮辱过他,她甚至让他给自己擦过鞋子。她在台上唱歌,会突然冲下去,直接走到他跟前,将他轰出去。
可她喝得烂醉的时候,经纪人要欺侮她,第一个跳出来的,始终是他。
墨谦和墨世的人来找证据时,张安安虚弱得无法起床,但是她一贯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上专属的针孔摄像头。她眼睁睁地看着墨谦冷眼旁观,自己被墨世的人反复凌辱,却都未说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有种报复感。
那些照片,都是她自己主动撒布到网上的,谣言也是她自己造的。
为的,只是能将他留在身边,久一点,更久一点,宁愿不再要所谓的明星光环,也要他亲口喂自己喝一口热粥。宁愿俯身迁就着他的一切,也要听见他在完事之后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他其实比赵渊更流氓,所以他才会说“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愿做一条水草。”
只是她不解,为何她和他,再无相恋的缘分,为何明明跟着自己走过每一处城市,却从不再对自己说爱。为何明明一直追随着自己,又一时缩在小城,只在BC公司附近租个小房子,寻个能天南地北到处跑的市场销售。
张安安觉得累了。
这几个月的时光,是人生中仅有的,最快乐的日子。
从前,她不懂。
原来他自己都不懂,只知道两个都爱,于是两个都去爱了。
第221章 (孩子需要父亲!)劫缘欲断子双生
骆扬被捕,单凭搜捕的墨世前组织成员的指证,就足以让他伏诛,但他拒不认罪,拖延到底。他身上还有赵铭将和林子伟两个案子的重要线索,警局想尽办法,却不能撬开他的口。
陈渊曦本想长舒一口气,好好睡几个安心觉,得知这消息,连续数日都是闷闷不乐。
“你和赵渊……”张东欲言又止。
“彼此安静安静吧。”陈渊曦说。
他是需要安静了。
王襄葬礼后的次日,舒小曼单独约见过他。
只简单地给他看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对双胞胎儿女,和赵渊十分神似,那两双双眼皮的眸子,又和舒小曼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陈渊曦问。
“去年年底,在内蒙。”舒小曼说。
陈渊曦若有所思地笑了:“小曼,那天赵渊一直问我晚上有没有去找他,你对此,怎么看?”
“无所谓。”
“就算他把你当成我了,你也无所谓?”陈渊曦颇为玩味地注视着舒小曼。
那对眸子忽闪了一下。
“但是,这对双胞胎,却是他的儿子和女儿,这却是无法当成谁,也是无法替代的!”舒小曼淡淡一笑。
“这些年,你长进很多呀。”陈渊曦说。
“我如果说,我是无意的,你信不?”舒小曼说。
“你往我这里捅了一刀,再告诉我是无意的?”陈渊曦拍着胸口,大笑不止。
“我要是有意的,这六年多的时间,我有无数的机会!”
“你有的是机会,但是机会就等于成功么?假如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和赵渊结合,他还会留你在他身边?你怀上他的孩子,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是偷梁换柱,下药的是婉馨,最后阴差阳错,变成了你吧。”陈渊曦仿佛听见十分好笑的事,冷笑继而大笑。
“虽然是阴差阳错,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也是愿意的!”舒小曼说。
“这么说,你是愿意,并且无意了?”陈渊曦问:“那么,你要是无意的,我和阿渊这一年以来在查事情的时候,你可以在肚子大之前跳出来,再一起商量孩子是要,还是不要!起码,孩子的父亲也有一半的决定权!你完全剥夺了他的知情权!”
“我本来也打算说,但是我帮你去探访周楠楠的时候,跌倒了,医生说,我这胎如果保不住,以后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文溪,我那时候还是想和阿渊说孩子的事!但是你可知道,当周楠楠一直请求赵渊不要伤害你时,当周楠楠一个人去天涯海角隐居时,你可知道她的痛?你到最后,竟然还能绝情到利用我,利用楠楠和正娟,去获取你所谓的证据!渊曦,那一刻,我觉得你配不上阿渊!你知道他这六年多为了你……”
陈渊曦摆手打算她:“我配不配得上他,自有他去判断,可我十分肯定地说——你,舒小曼!一定配不上他!你和他在一起,下半辈子永远只有痛苦!”
“我的孩子,配得上他。我相信时间!”舒小曼说。
“小曼,我和你提出一个方案,我每年给你二十万,我在G市再帮你购一套房产,或者你愿意回你老家安居,也成!不要和赵渊在一起,我是为我们三个人考虑!”陈渊曦说。
“渊曦,面对这样的事,你还能冷静和理智到这种程度,可见赵渊已经不足以让你冲动了。你们俩在一起只会让世人瞧不起你们,你们又何必!再者,你和赵渊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说不定就是他喜欢的,只是林文溪,而不是你,陈渊曦!”舒小曼冷冷一笑。
“我相对你,唯一的优势,是我可以生孩子,而你,不行!”舒小曼笑着说。
陈渊曦乍一听到这话,忽觉浑身冰凉,一时寒风透骨,未到盛夏,便是冬天。他紧紧盯着桌面上的照片,他微微摇摇头,他不能相信,昔年信誓旦旦说着希望他和赵渊在一起小曼,昔年又为了他付出重重女孩子,竟尔这般伶牙俐齿,面目森然。一切,恐怕都是为了那两个新出生的小生命。
此刻和自己对话的,不再是舒小曼,而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母亲这样的字眼,宛若一把利刃,直插陈渊曦的心脏。
他觉得疼,无以言说的疼!
豆大的两滴泪水,突然从陈渊曦眼中落下。那一刻,他想起当年寺庙中抽的签,他以为劫的是陈婉馨和赵渊的缘,殊不知,那原本是舒小曼的情缘吧。面对两个孩子,他纵使再有一身的理由和傲气,也跌入两汪澄明透彻的水波中,被洗涤得赤条条,一如来时,一如去时。
“对不起,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舒小曼说。
舒小曼自问,已不知有多少年,再没有看见陈渊曦在自己面前落泪。可她知道,只有这样的话,能将一个人,伤得彻彻底底。很久以后,舒小曼兀自回想起这一句,又想及当年对陈婉馨说的:“那你把他掰弯呀!”她所有的一切,都迷惘在一层时光的迷雾中,那不是曾经,是自己最想要的么?
回过神来,陈渊曦已经离去,桌面上的茶,凉了。
陈渊曦在回住处的路上,碰见一直在路灯下沉默着抽烟的赵渊。
“你?”赵渊似是很疑惑,扔掉烟就拦住陈渊曦。
“还在旁边等着,是么?你是不忍心见到我那么丢人的样子,还是不忍心见到你老婆舒小曼被我欺负?我陈渊曦祝你们夫妻俩百年好合,子孙绵延!”陈渊曦流着泪跑了。
赵渊手中的整盒烟都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混乱和不甘。
一小时前,赵渊打算约舒小曼出来谈一谈,他想好条件,在G市送一套房子给她,每个月给三万的抚养费给一对儿女,再一次性给一百万现金给她。
他不想结婚。
他只希望和那个心爱的人儿,各自冷却一段时间,他不愿再听说,或者知道陈渊曦又不顾谁的死活,又在利用谁,越听说得多,他越害怕,害怕那个人儿,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亦在努力促成骆扬举证墨谦,他亦在调查墨谦的软肋,试图使得这个罪大恶极的人,承认罪行,被法律严惩。他希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和那个人儿,一起好好地坐下来,聊一聊平生,说一说那从未好好提及过的六年。
他终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