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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练习生不知情，沈笙却一听就明白这其中大多的巧合，都是宁艺轩有意为之。的确是个机灵人。
他们越是激动，方哲就越是沉默，紧紧地抱着手臂，一句话也不肯说，即使人赃并获，他似乎也打定了主意要这么闭嘴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虽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被开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沈笙还是很想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曾带过方哲，他的表现虽然一直平平，却也并没有作出什么让沈笙失望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哪里出了错，还是他一直都没有看出来？
“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沈笙拍拍最为激动的练习生的肩膀，“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睡吧——”他看了一眼宁艺轩，以及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像是路人一样的苏道巫和于歌，“相信我，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
“至于你，”沈笙的手抚上方哲的肩膀，“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问你。”
将办公室的灯打开，沈笙让方哲在桌前坐下，自己则是倒了两杯温水，摆放在两人的面前。他对面前的人非常失望，可沈笙却也无法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他。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了。”沈笙缓缓道，“我们来谈谈吧。”
方哲既没有端起那杯水，也没有抬起头。他就一直垂着头坐着，双手握成拳。
“虽然我很清楚你这么做的目的，”沈笙倒也不在意，继续缓慢地说了下去，“但是我很好奇一点，在你决定作出这种事情之前，你没有想过被发现的后果吗？”
“乔一树受伤也是你做的吧？”沈笙说出这个名字时，方哲的身体忽然震了一下，显然被吓了一跳，内心的波动显而易见。他该不会还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吧？
“你和他做室友这么久，自然很清楚他是个闷葫芦的性格，即使受伤也不会往外说。对不对？”沈笙顺势往下说了下去，“我猜，你应该是从凌旭宇那边听说了，乔一树最近进步得非常快。这让你很不安，惶恐，生怕他会取代你的位置——我说得对吗？”
上辈子的凌旭宇和方哲关系就非常密切，但说是好友，却也不太像苏道巫和于歌那种。沈笙倒觉得方哲有点像凌旭宇的跟班。他不止一次看到凌旭宇对方哲呼来唤去，态度随意，而方哲任劳任怨，听话得就像是他欠了凌旭宇什么似的。
凌旭宇和某些导师关系好，所以他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而方哲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些，心里会生出一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出害人的念头。
方哲仍是不怎么说话，可他握成拳头的手已经隐隐有些发颤。注意到这点的沈笙不慌不忙，甚至还喝了口水，才又继续：“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今晚这件事有古怪。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就是一个为了把你这个幕后黑手引出来的圈套。”
他咬重了“圈套”二字，方哲猛然抬起头，脸色惨白。
“名单没有流出，出道人选里也没有宁艺轩，”沈笙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太心虚，也太自卑了——这反而害了你自己。”
“需要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吗？”沈笙怜悯地看着他，“在挑选出道人选之前，导师们评估了所有的练习生，重新划分了等级。方哲，你从A班——掉到了B班。”
“不要再说了！”方哲突然站起身来，崩溃地大叫道。他嘴唇颤。抖，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像是受到重击一样摇摇欲坠。
沈笙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
早知这样，当初又何必做下错事呢？
“无论如何，你已经没有出道的机会了。”沈笙收起对他的怜悯，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你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你什么都不懂！”方哲目光恨恨地瞪着他，眼神里满是诸如懊悔、怨恨、不甘的情绪——复杂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你们这些人、你们就只会偏爱那些有天赋的人！却从来都没有看到我的努力——就算我再怎么跳、再怎么唱，你们的目光根本就不会放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本章笙哥霸气外露，头次表现出了S的一面。请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苏道巫：啧，装模作样，（小声）明明就是个容易心软的家伙……好啦，倒是挺帅的……
于歌：（陶醉）不愧是他，无论是生气还是温柔，都是我的神。
施雪桐：哼，小笙本来就很S，尤其是对我（突然兴奋）就是因为他平时都这样，突然温柔起来才更让我兴奋啊！
楚圭：（兴趣十足）如果我让他试着命令我，他也会像这样做吗？
顾艾：（沉浸在兴奋中无法回答）
施老师楚总顾艾在想什么大人的东西恕本作者无法回答，因为实在太肮脏了！（痛心疾首）
第47章 新的问题
“可这不是你心生邪意做出错事的理由——”沈笙摇摇头。
他性格是温和，可对于是非对错却十分有自己的原则。每天都处于竞争之中，前被天赋型选手死死压着、后有努力者不断赶上，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方哲无法平衡自己的心态是正常的，能让人理解的——可理解却不代表认同与原谅。
犯错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羞愧道歉，反而找借口将错误怪到别人头上。这是沈笙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被沈笙冷静地打断，原本还十分激动的方哲先是死死地瞪向他，可不一会儿，在那冷静、认真，却又并不冰冷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收起怒气，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就仿佛沈笙的双眼是镜子，而他看到了镜子中丑陋的自己。
“娱乐圈从来都是残酷的。”看着他似乎已经明白过来，沈笙轻声道，“每一天都有新人加入这个圈子，每一天都有老人默默离开。也许你努力了许久去唱跳的歌舞，吸引来的目光还不如别人一次摔倒来得多。这就是现实，是你必须去接受的。”
“……既然这样，那我的努力——到底还有什么用？”方哲沉默许久，只是带着哽咽问出了这句话。
他是真的很不甘心。他在公司里训练了两年半，却从来没有哪一次的表演得到过导师们发自内心的赞赏。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出导师们更偏爱谁的表演。他一开始也觉得没关系，只要自己努力就好，只要再练得多一点，他们一定能够看到自己。可时间过得越久，公司签下的练习生来了又去，他却仍在原地踏步，几乎失去了方向。
他的家人本就不太赞同他进入娱乐圈，可他就是拼了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焦虑、迷茫，种种不安的情绪在柯强宣布以最终审查决定出道人选的那一天全都爆炸出来——从那天起，他几乎每夜都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就是他离开舞台的情景。一旦心态失衡，他就再也没办法找回以往那个只知道单纯努力的自己。
他羡慕、或者说是嫉妒像苏道巫与于歌那样，天生就是站在舞台中间，自带气场的人。可普通人就不能做梦吗？
“——努力怎么会没有用呢？”沈笙长叹一口气，“如果你有五分，努力可以让你从五分变成十分。可如果连你都已经放弃了自己，那么，你就永远只有五分了。”
这个圈子虽然偏爱某一类型的人，却也不会亏待努力的人。如果这一条路行不通，换一条路再去努力尝试也未尝不可。可方哲却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沈笙很为他感到遗憾。
长时间的紧张与压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方哲颤抖着肩膀，没有抬手去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有他知道那泪水里究竟是后悔更多一些，还是怨恨更多一些。
沈笙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地给他递去纸巾。他已经成年了，做错事就必须承受代价。及时回头，他的人生就还有救。
只是沈笙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由他来解开疑惑。
“你和凌旭宇，走得很近吗？”等方哲稍微平复了急促的呼吸，沈笙出声问道。
“……”方哲抹了一把眼泪，深呼吸几口气，这才开口，“也没有很熟，我和他只是室友。”在释放情绪之后，他似乎比刚刚紧绷的时候放得开了一些，沈笙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这之后应该有什么故事。
“乔一树的事情是他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方哲倒是有些诧异，可他立即又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并不是与他同龄的练习生，而是一个比他成熟太多的社会人，“的确是他告诉我的。他和唐老师关系不错，经常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内部消息。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告诉我。”
心情好的时候……这个用词让沈笙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虽然哭过的双眼还红通通的，可方哲却依旧嗤笑一声，“好，反正我也要走了，以后再也不用看他脸色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凌旭宇是个比苏道巫还要自傲的大傻。逼。”
在训练一年后，方哲与凌旭宇分配到了同一个宿舍。因为都是A班，两人经常一起上下课，久而久之就变得形影不离。然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像朋友那么简单。从出身家世学历等各方面出发，方哲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练习生，而凌旭宇却不一样，他明显出身于一个家境优渥的家庭，才艺与见识都比方哲高出不少。
方哲曾短暂地敬佩过他一段时间，然而相处久了，他却发现凌旭宇性格之中却也显现出了一些缺点。他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却非常瞧不起A班以外的练习生，甚至也瞧不起A班中出身普通家庭的练习生，时常会在私下对着方哲大肆批判别人。
方哲虽然看不惯他的行为举止，可却又因为凌旭宇总能带来一些内部消息而无法下定决心与他疏远。在凌旭宇透露出自己有点门路，以后可以带他一起出道之后，方哲更是一度成了任他呼来唤去的「朋友」。
乔一树进步极大的这件事，就是在他为了出道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时，凌旭宇主动说给他听的。
“他说乔一树与我的排名很接近，很可能乔一树马上就要取代我的位置了，”方哲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恨，“虽然他总是吹自己有门路绝对能够出道，但是我也认为他其实根本就没办法影响所有导师的意见。所以在他怂恿我‘只要乔一树出点事不就没办法挡路了吗’的时候，我心动了。”
……教唆行凶——他可真够厉害的。
“我有时候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凌旭宇就觉得自己绝对能出道，平时课也不怎么去上。他是有天分的人，不去上课也能唱跳很好，又有唐老师帮他兜着——可他有时候，就像是为了戏弄我一样，总是会说一些让我心神大乱的‘内部消息’。”
将事情梳理一遍，清清楚楚地说给沈笙听，方哲忽然之间也明白了什么——他很有可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是我蠢，才会相信他的话，”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悔恨，方哲低下头捂住脸，“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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