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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一如公爵家干金这个头衔般高雅、柔美,深蓝色的瞳孔、金黄色的秀发,清秀与华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要素,自然融合于少女的外貌里,宛如一朵众人细心培育的花朵。在不怀好意的敌人眼中,那副容貌或许将强烈刺激对方的凌虐心。不管当事人是否有那种意图——双手反绑、对武器畏怯不已的姿态,甚至带着一股媚态。
少女的名字是爱尔梅雅·布尔嘉特。
她是布尔嘉特公爵的次女,打从出生起就是特别的存在——被视为“最佳王妃候选人”而养育的女儿,是公爵为了巩固家族政治地位的一枚重要棋子。她是现任国王巴路提力克莱邦的未婚妻,顺利的话,明年将以巴路提力克之妻的身份送入王宫。
可是……
“嘿——”克洛福特的脸孔浮现猥亵的笑容,同时用粗糙的“长枪”尖端勾住爱尔梅雅的衣领。
爱尔梅雅全身缩成一团。
克洛福特将“长枪”朝下一划。布料被猛力割开的刺耳声响起。少女身上的衣服被割开至肚脐附近——不,从那个零乱的切口来看,或许称为“撕裂”比较正确——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因恐惧与羞耻,爱尔梅雅拼命扭动身躯,躲避男人们的视线,可是受缚的身体避无可避……反而露出更大片的肌肤。
“…………”克洛福特向爱尔梅雅投以黏腻的视线。
对平民的他而言,别说是拥抱,照理说那是一生都不可能触摸的对象。玷污少女的淫靡兴奋感,令他双眼充血。其他人的理性也输给了刹那的亢奋,再也无人出声阻挡,众人只默默盯着爱尔梅雅。
克洛福特浮起痉挛的笑容,正欲将手伸向少女时——
“……住手。”低沉的声音叱道。
男人们同时停止动作,目光转向房间角落。
那里坐着一名男子。以莱邦王国国民男性的平均身高而言,那人的身材略显矮小。虽然肩膀宽阔、胸膛厚实,可是身高不算高,脸孔也让人联想到平凡的农夫,显得非常老实。
然而……男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干嘛啦?史托甘,你有意见吗?”克洛福特以掺杂焦躁和情欲的混浊声音道。
他大概正陶醉在加害者的昏沉快感中,藉由沉溺在这种行为来忘却不安及恐惧。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尽管双方是伙伴关系,克洛福特此时却迸射出一股随时准备殴打对方的杀气。
话虽如此……被称为史托甘的男人对克洛福特的态度视若无睹,以极度平淡的语气道:“那可是从小被当成王妃候选人养育的少女喔。要是在‘献给’国王之前有所损伤,说不定会咬舌自尽,那么一来,王国军就会大举进攻,将我们全部杀光。”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没错……他们现在能够苟活,正是因为握有爱尔梅雅的性命。她一旦自杀,他们亦将毙命。贵族的她拥有异于平民的价值观,与其任人玷污,确实很有可能选择咬舌自尽——他们这么认为。
但克洛福特不肯让步。
“嗄?既然如此,就塞住她的嘴。”
“没用的。”史托甘说:“或许能防止她自杀,但王国军还是会冲进来。因为对布尔嘉特公爵而言,有瑕疵的王妃候选人就会变成众多子女中的一人。为了守护布尔嘉特家的名誉……或者该说是面子,反而会随便找一个‘不想让女儿继续活着受辱’之类的理由,杀光在场所有人。”
“……咦?”克洛福特恐怕没想这么多,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僵在原地。
“精心培育来献给国王的供品竟被玷污——这种事要是被敌对的贵族得知,势必落人笑柄,因此必须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铲除……就是这样。”
“这……这小妞可是布尔嘉特公爵的亲生女耶!是血浓于水的——”
“别用你们的常识评估,贵族就是那种生物。”
“……可……可是!”
“我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千万别天真地以为只要不讲,对方就不会发现。敌人那里有魔导土,对精通军用魔法的人而言,透过墙壁探查室内情况是易如反掌。我们现在的对话恐怕也正被对方监听。”
“…………”领民们同时陷入沉默。
就连克洛福特的表情也渗出困惑与踌躇之色。
“老实说……”史托甘突然望着爱尔梅雅道:“我反而很同情你,公主。”
“我……我吗……?”爱尔梅雅眨眼反问。
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随时有可能惨遭玷污的人质或许值得同情……可是从史托甘的表情来看,他好像并不是指这种表面的事。
“没有半个人将你视为人类,所有人都只把你当成赌博游戏的纸牌;不过,唉,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稀奇,这种例子在这世上多得是。”史托甘神色嘲讽地道:“最大的悲剧是你自己对此没有任何悲伤或痛苦的感觉。”
“…………!”爱尔梅雅全身僵硬。
她不知理由为何,但或许……那句话不经意触及沉睡在她心灵深处的某种东西。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自己被当成物品这件事,没有任何愤怒或悲伤,不——或许有,只是故意不去想它。你只是‘王妃候选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没有其他面孔。
对于这件事……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爱尔梅雅一时语塞,凝视史托甘的脸。
——成为王妃这件事。
父亲告诉她,这是她出生的理由,母亲也同意父亲的说法,身边的人更是众口一词。旁人不断告诉她,这是她应该迎接的唯一、绝对的未来,是终极的幸福,所以她也觉得这件事就像太阳在早晨升起般天经地义,未曾对“自己应该成为王妃”一事感到疑惑。
她对自己的既定身份从未感到不对劲。
可是……
“我……”
史托甘的话语,确实撼动了她的心灵。
那句话触及的或许是她极力克制的自尊心与自我意识。最佳王妃候选人的她一出生就开始接受英才教育,学习压抑各种感情,她并未察觉到自己也拥有那些心灵沉淀物,而在“最佳王妃候选人”这个头衔的持续压抑下,那些感情或许也不断在累积反噬的能量。
对了。
这么一想,她总是将悲伤与怨恨隐藏在笑容底下。日后将成为王妃的女子,不该有那种凡人的感情,因此她将那些情感弃置于心灵深处,不让他人察觉。为了成为完美的王妃、接受丈夫巴路提力克·莱邦的宠爱,这是必要的行为。
不论那是多么不自然的行为——爱尔梅雅也不知道其他的生存方式。
哪里都没有她的意志。
哪里都没有她的自由。
哪里都没有爱尔梅雅·布尔嘉特这名少女。
只有一名镶嵌于“王妃”这个模子里,没有脸孔的可怜少女。
然而——
“我……我……”
即使察觉这件事,她又能如何?
为了成为王妃,为了成为国王的妻子,爱尔梅雅就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她从未学习过其他事。成为王妃——出生至今的所有时间都花费在这个目的上的她,根本不可能选择其他生存方式……
“你……你少一直在那啰里啰唆的!史托甘!”克洛福特用破锣嗓子般的声音怒吼:“反正咱们是死路一条,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如此,干脆占占这小妞的便宜,向布尔嘉特公爵报一剑之仇,让他后悔将咱们当成鼠辈!”
克洛福特嘴角淌着唾沫大嚷。现在再多说一百万句话,想必也无法说服这个男人。他即将发狂,满口大道理终究无法触及他的内心,逼急了只会让他更加残暴。
“…………”史托甘皱眉——但只是耸耸肩便不再阻止。
克洛福特见反对者不再发言,便浮起痉挛的笑容,再度伸手拉扯少女的衣服。爱尔梅雅也只能将身体缩成一团,但这个动作却让她的衣服裂得更大——
“——!!”
惨叫声蓦地响起。
那并非出于爱尔梅雅之口,而是从房外传来。
同时响起了大量坚硬鞋底敲打地面的声音。
“……来了!”史托甘愕然站起。
其他伙伴也纷纷抄起搁置一旁的武器,摆出架式。
“混帐——!”克洛福特抓住爱尔梅雅的手,正想将她一把拉起——
“——咦?”爱尔梅雅发出惊呼。
啪!
她觉得自己听见这样的声音。如果有人问她这个声音实际上有没有出现,她或许也没把握,只是觉得好像听见这种声音——克洛福特的头颅接着飞向一旁。
无头身体同时朝反方向弹开,幸亏如此,爱尔梅雅才没有被那微温的体液波及。从脖子喷出的鲜血洒向半空——发出咕嘟咕嘟的黏稠声,沾湿一地。
“咿——?!”爱尔梅雅的喉咙深处发出尖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其中一人之外,恐怕没人能够理解。
“是魔法!敌人使用幻影魔法藏了起来——”史托甘高呼。
但这句话……毋宁让男人们更加混乱。史托甘或许有军旅经验,不过其他人都是外行人,即使听见“室内有隐形的敌人”,也不可能冷静应变。
“哇啊啊啊啊啊?!”男人们边叫边挥动武器。
他们当然并未布阵,只是对着看不见的敌人胡乱砍杀。结果其中两人不慎砍中对方,在地面蹲下,其余三人则不知如何是好,拼命东逃西窜。
“哼……”史托甘蹙眉奔向爱尔梅雅。
他的手既已抽出短剑,大概是打算将她当成人质突围。敌方既然先杀死克洛福特,就是认定爱尔梅雅目前仍有救援价值,所以只要用短剑抵住她的脖子,隐形敌人也不会轻举妄动,尤其是要花时间念诵咒语的魔导士。
可是——
“…………”
再三步便能抵达爱尔梅雅。
就在那个位置,史托甘的脖子忽地冒出一条线。
下颚下方无声划出的红线,瞬间扩大成一道开口,从中喷出大量鲜血。
爱尔梅雅忍不住转头伏下。
但大量的血液并未落在她身上,反而在空中停止,仿佛撞上一道凹凸不平的墙,沿着墙面流下。沾满血液的隐形墙壁……不久开始浮现色彩,形成一个轮廓。
那是人类。
是一名矮小男子,穿着一套服贴合身的黑色装束。他想必就是使用幻影系魔法藏匿于室内的魔导士,右手握着刚才割开史托甘咽喉的短剑。
“…………”惊吓、恐惧及愤怒……瞬间浮现各种表情,史托甘向前踏出一步,接着终于力竭。他靠着那名身穿黑衣的魔导士男子倒下,就这么一路滑落地面。
“啊啊……”爱尔梅雅早已无语。
只剩被恐惧压抑的呻吟从唇间逸出。
史托甘就在少女眼前成为无法言语的尸体,倒地不起。
太过简单早的死法,实在教人难以相信,好端端一个人的人生居然就这样归零。
“啊啊啊……”铠甲上绑着红布的骑士们踹开房门,蜂拥而入。
那是绯红骑士。
刚才的惨叫与脚步声,果然是他们镇压“反叛军”的声音。
利用魔法隐形的魔导士先行潜入,确认爱尔梅雅平安无事——再以某种方式通知主要军队,进行攻坚。
“呜哇哇哇哇哇!!”没受伤的三人发出掺杂悲鸣的声音抵抗,但终究不是骑士的敌手。三人甚至来不及出手报仇,就被骑士一剑打落武器,再反手划开胸口与腹部,当场倒地不起。
另外两名刚才不慎误伤彼此的伙伴当场抛下武器投降,可是骑士们的长剑仍从他们头顶无情挥落。骑士们想来是受命杀死所有的人,挥剑动作毫不犹豫,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执行某种单调的作业,淡淡地给予“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