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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叫最不擅长整理的夏侬帮忙,无疑是越帮越忙……不过他之所以没有帮忙两姊妹,其实还有另一个更感伤的理由。
因为夏侬觉得一旦开始整理遗物,将残留家中的气息都封入回忆的棺木,就等若把父亲赶出这个家。
“女人还真现实啊。”
……敲门声抗议似的响起。
“我要进去啰。”拉寇儿开门进入。她为了方便整理,将衣袖卷起,黑长发束起垂在左肩。“我找到这个……”
拉寇儿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纸张折起,黏上浆糊的简单物品。
不过,夏侬脑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遗书?”
“嗯……”
拉寇儿点点头,将信封递给他。她似乎看过了,信封一角已经撕开。夏侬皱眉取出里头的信纸。
遗书。正值壮年的普通人会预先撰写这种东西吗?它的存在似乎暗示父亲对于自己的死期已有某种觉悟,何时死亡都不意外。
“还真的有啊?”夏侬想起伯爵的奇异举止,开口问道:“这么说来,拉寇儿……你看到老爸的背了吗?”
“嗯。”拉寇儿轻轻颔首。“……有刀伤。”
不仔细看就会忽略的伤痕,但他背脊右侧腹的地方,确实有一道小小的刀械伤。
父亲一方面传授夏侬正宗战斗剑术,一方面教导拉寇儿护身用的短剑术。他们学武过程中也学习治疗刀伤的知识,因此只要一看伤口,便可分辨那是单纯的裂伤或是刀剑造成的伤痕。
“什么意外嘛!佛朗基伯爵那家伙究竟想隐瞒什么?”
发现玉马的尸体倒卧城外的是城市警备队。许多城市是由民间自治团体管理治安,但因为麻努林的民众人数本来就不多,所以向来是由佛朗基伯爵所组织的专门护卫队,来巡逻城市与城墙周边地区。
换句话说……纵使发现任何与玉马死亡有关的线索,佛朗基伯爵也可以一手遮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侬说着打开纸条。
里面密密麻麻写满父亲熟悉的字迹。
信的开头如下:
“拉寇儿啊!夏侬啊!在我临死之际,有一个使命要交托给你们,一个重大的使命。”
“……使命?”
夏侬蹙眉。
“你们姊弟俩为了这一天,是我跟你们妈妈——亲爱的,那个、就那个不行!忍着点,凯洛儿!羞死人家了,啊~~可是、可是,这是什么感觉啊?啊~~人家今晚要大胆哟——如此这般孕育而生的,嘻嘻嘻嘻。”
夏侬不禁瘫软在餐桌上。
“爸爸总是这么开朗呢。”
拉寇儿用白手帕轻拭湿润的眼角说。
“……不是这种问题吧?”
夏侬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读信。不过,他的表情没一会儿就僵住了。
……
夏侬他们的父亲玉马·南布·卡苏鲁与母亲凯洛儿·卡苏鲁,受某位友人的托付,在十四年前收养了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就是帕希菲卡的这件事,夏侬姊弟与帕希菲卡本人都知道。
尽管夏侬和拉寇儿当时年纪尚幼,但他们都记得父母带着白布包裹的小婴儿回来的那天——父母微笑着说“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妹妹”,跟眼睛都尚未睁开的小婴儿相会的那一天。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某位友人”竟然是莱邦王国的爱尔梅雅王妃。
换句话说,帕希菲卡就是——
“废弃公主!”
“……看来就是这样呢。”
那是莱邦王国的最大禁忌。
那个谣言众所周知,但绝对无人敢在公开场合提及。
十五年前的恶梦。
经过十五年的岁月,口耳相传的谣言可信度已然风化。可是,废除皇位,甚至连骸骨都未经慿吊的公主传说——“废弃公主”,这个词变成一种禁忌,残留在人们记忆一隅。
“拉寇儿、夏侬,如果我遭遇不测,你们一定要保护帕希菲卡,至少到命运之日——她的十六岁生日以前。我知道这对你们不公平,我跟你们死去的母亲也都算不上好父母,但请你们就把这当成对我们最初和最后的孝道,拜托了!”
“老爸……”
因为这句“最初和最后的孝道”,夏侬骤然想起半夜被父亲拖起来陪酒的回忆,以及用“最初和最后的孝道”为由,要他代为完成许多诡异的冒险……呃,那些先暂时抛到脑后吧。好不容易有一点感动,没理由自己泼自己冷水。
“附注:王室目前并不知道帕希菲卡尚在人间,假使他们发现,一定会派遣刺客过来,而且一定会派遣一大堆的刺客喔,玛乌杰鲁教的那些家伙也会派遣刺客吧。未来或许很艰辛,你们好好努力啊,我也会跟你们妈妈在天国好好努力的,哇哈哈哈哈哈,拜拜。”
“那个死老头……”夏侬紧握纸张,再度爬倒餐桌。“真……真是太没责任感了!”
“啊啊,父亲大人……”
夏侬冷眼觑着双胞胎姊姊似乎理所当然地淌下感动的泪水——霎时他甚至怀疑无法感动的自己在感性上有所偏差——他呻吟似的继续说道:
“虽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可是老爸既然自己答应别人,就应该负责到底嘛。现在这样根本就是债留子孙,烦都烦死了——”
出其不意的声响打断夏侬的话语。
他和拉寇儿一齐转向餐厅入口。
一个娇小人影扶墙伫立。
夏侬有辩识空气动静的能力,隔着墙壁也能察觉他人接近的气息,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发现帕希菲卡,或许他的内心终究有些动摇吧?
帕希菲卡的右手握着一张小纸条。
妹妹俏脸上的复杂神情——或许最接近困惑——已然告诉他们一切,父亲写了另一封遗书给她。
帕希菲卡的确知道自己是养女,她知道自己跟夏侬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原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然而——
“帕希菲卡……”
尽管夏侬告诉自己要镇定,但声音依旧沙哑。
仿佛被他的呼唤吸引,帕希菲卡摇摇欲坠地向前跨出一步。
夏侬脑中闪过许多应对的话语,但一个也没停留就消失了。任何言语都无法消弭现实,不负责任的言辞反而更伤人。
“帕希菲卡……”
他只能呼唤她的名字。
然后,少女宛若回应般地说:
“叫我公主殿下!”
……对于有一点点替她担心的自己,夏侬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轻轻走进房间。
一个失去主人的房间。分别在十年前与五天前。
可是,房间除了累积的每一天里无法避免的些许变化外,基本上仍然维持母亲生前的状态。
象是怀念故人,又象是加深依恋,室内停留在生前的时空。夏侬明白那不过是被遗留者的自我满足,然而,他也知道无法轻易割舍乃是人之常情。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就当作接收你的遗产……不,就当作替你饯别吧,老爸。”
夏侬低语完,打开房间角落的一个柜子,里头放着数只藤箱。
从颜色和上头薄薄的一层尘埃,可以看出藤箱已许久未曾开启,就连拉寇儿整理遗物时也略过这只藤箱。
他打开藤箱,里面放着暗沉沉的武器与防具。
经过细心、慎密包装的物品,显示主人的决心。
这些当然不是商品,这些是过去父母辞去工作时封存的往昔片断,为了与昨日的自己诀别而封装的事物,之所以保存至今,想来是因为对其相当喜爱吧。不过,如今自己也没有立场取笑他们对过去这么依恋。
箱内装着硬革铠与周边装备:数把短刀、纲线、附有寸铁的格斗专用手套、靴子、可以吊挂小物品与短刀的多功能腰带等等。
然而,他却找不到应该与铠甲并列主角的武器——剑、枪、战斧一类的。是丢弃了?或是存放他处?就连夏侬也不清楚。
“没办法,只有从店里的库存找一把好的……咦?”
将铠甲零件全部排放在地,夏侬终于看出硬革铠的来历。
零式多功能型硬革铠(Brigadier)。
因为帮忙父亲工作,夏侬对武器防具也略有所知,但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莱邦王国军于大陆丽五一一O年采用,仅提供部分精锐人士的珍贵铠甲。从外观上无法想象,这种铠甲的制工非常精细,所需制程与费用是一般士兵用铠甲的十倍以上,据说没多久便取消采用。
“……就算是中古品,也可以拿来换十套全新的铠甲哪。”
不自觉显露出武器商儿子的一面……夏侬忽然注意到刻在硬革铠肩头的纹章。
“飞天战女……”
那是古老传说里的战神——以美丽勇猛的女神为主题的图案,乃是莱邦王国前第二佣兵部队的纹章。
据说这支部队甚至超越王国最强的近卫骑士团“琥珀骑士”,其英勇传说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致命突击队’ ……就跟它的名称一样厉害哪。”
夏侬口里逸出一声叹息。
关于异邦人父亲的过去,由于父亲并不喜欢他人过问,因此他也不太清楚。
“我只知道妈妈是‘翡翠法阵’的成员。”
夏侬早已发现有人走进房间,他头也不回地应道:“我连那件事也是初次耳闻,咱们老爸老妈还真劲爆哪。”
“而且两人都一样轻率呢。”
拉寇儿带着一抹悠然苦笑走进房间,打开另一只箱子。里面放着一件绿色长袍、一些装饰品和护身短剑等。长袍上用白线锈着复杂的纹路,胸部附近有“翡翠法阵”的白色字样。
夏侬也知道那是莱邦王国宫廷魔导士团的名称。
他和拉寇儿都曾向母亲学习基础魔法,不过夏侬天生缺乏魔导士的关键才能,一个魔法都没学完就被判出局。
“好象是排名第九。”
在王国魔导士的顶端“翡翠法阵”——一百多名成员中排名第九,这就是超一流魔导士的证据。
“总觉得……光凭遗书还真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帕希菲卡竟然是众人捉拿的‘废弃公主’,这是真的吗?”
“你以为是假的?”
拉寇儿诧异地反问,看来她打从一开始便深信不移。尽管是双胞胎,也不代表可以完全猜透对方的内心想法。毕竟在某种意义上,对方跟自己都是不同的人类。
“你以为我被那臭老头的烂笑话骗过几次了?我跟你不同,没有亲眼证实是不会相信的。”
“我知道。”
“突然跟我说‘你妹妹是死了很久的公主,现在有生命危险,请你保护她’?鬼才相信!”
到数天前为止,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虽然偶尔也会卷入麻烦事),倘若突然就这么结束,任谁都会感到疑惑。
“不过……佛朗基伯爵知道这件事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就象夏侬你说的,或许知道一些内幕吧。”
“我们去问他吧?”
拉寇儿摇头反对。
“就算是佛朗基伯爵,贸贸然地前去造访,人家也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更何况,假使他愿意告诉我们,一开始就不会隐瞒了。”
“谁说要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了?”夏侬不怀好意地笑了。“当然是偷偷摸摸地进去啦。”
凝视着大放厥词的弟弟……拉寇儿温柔地微笑。
“你那种表情跟爸爸真象。”
“你饶了我吧。”
夏侬长声叹息。
第二章 命运的抉择
星期天是假日——这种一般常识并不适用于麻努林的孩子们。
“早安,帕希菲卡。”
“嗯,早。”
帕希菲卡盯着一张破纸条,漫不经心地应道。她的课桌上贴着一张厚纸做的小名牌。
“怎么了?没什么精神耶?”
打招呼的少女侧头注视着帕希菲卡的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