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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年长的岛民不说,拉寇儿也有察觉到,血气方刚的年轻岛民们彻底地怀疑他们。人生历练较少的人们,总是将事情看得太过单纯。对他们来说,世界就只有“敌人”和“同伴”之分。
“啰嗦!谁准你顶嘴了!”
年轻男人举起右手,然后以那个状态僵住。
拉蔻儿抬起右臂,将手掌朝向他的脸孔。
只是这样而已,但岛民们知遣她是魔导士,因此忽然想起,那只白皙玉手只要随便比个咒语,就可能令他们猝死。
“我没有跟你们争斗的打算……”被年轻人揪着衣领的拉蔻儿仿佛很困扰……以既非威胁亦非嘲讽的平淡语气说道:“但我实在不想挨打,所以出手不会犹豫喔。”
“…………”
年轻男子似乎被拉蔻儿的气势打败,松开了她的衣领。
她跟那个叫做夏侬的青年相比,应该比较好对付……男人们原本还有些轻视她,现在才醒悟那是天大的错误。
“不过,如果你们想追贝尔肯斯,最好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啐……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男人们边说边从楼梯鱼贯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夏侬和帕希菲卡就踏进地底渡口。双方人马在阶梯擦身而过时,一个男人怒瞪夏侬,然后吐了口唾沫。
“他们怎么了……?”夏侬皱眉。
“贝尔肯斯逃掉了。他们碰巧看到我跟他在这里交谈。”
“所以.他们就认为‘我们果然是一伙的’吗?真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
“贝尔肯斯大叔没事吗?”帕希菲卡松了一口气。
“才查到一半。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就不能一走了之了。”
拉蔻儿边说边抱着笔记站起。
※※※※※
例行集会结束后,古凤独自走在坑道内。
大部分的岛民已经返回地面上的房舍。她故恿留在这里,是因为雷纳多特别吩咐她留下。
她大概猜得到为何被留下,应该是对异教检祭的船上牛只下药那件事。她反而很诧异雷纳多一直没有提起。
雷纳多很厌恶个人的暴力行为。力量应当在严格的理想与主义下加以管理、使用,不应流于私人情感——这就是他的主张。古凤和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有时也对他这种态厦感到不满,但对他能够以十年之期建立出对抗玛乌杰鲁教的组织及方法,众人心里还是感到极度敬畏。
对!他们拥有能与玛乌杰鲁教抗衡的力量。
耗费十年岁月所创造的王牌,它就位于所有坑适的终点——渎神花园的地底中心。而这些坑道与三个缓口,那是为了将建材搬运到那个中心才兴建的。
雷纳多的房间就位于地底通道途中,他必须经常到现场指挥工程,因此特别将办公室设在这个地底回廊。
古凤抵达雷纳多的房间,敲了敲门。
“我是古凤·史佩库托雷。”
没有人回应。
“甘法斯大人……?”
她又稍微用力地敲了一次门,但还是没有回应。犹豫数秒后。古凤决定用手推门。
房门并未上锁。
“……甘法斯大人。”
房间一片昏暗。古凤试着用提灯照亮房间,但光线强度不够看清楚整个房间。
她不禁狐疑地环视周围。雷纳多还没回来吗?古凤在微暗的房间里站了一会……
背后涌起一股气息。她猛然回头,只见房门砰咚一声关起。
“……咦?”
一道影子滑入古凤和房门中间。
看见那道影子——一个面露奸笑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古凤便知道他是谁了。
那是一个黑色的面具。
“甘……甘法斯……大人?”
没有自信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脸孔,和雷纳多平时给人的印象相差甚远。颧骨高耸的瘦削脸颊、提灯微光下也很明显的苍白肤色,还有那双诡异至极的眼睛。
幽暗——闪烁着极其幽暗的喜悦色彩。
“你……”古凤轮流看着男人手里的面具和让人背脊生寒的笑容,呻吟似的问:“你……是谁?”
“嘻、嘻嘻、嘻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男人发出既像喘气又像嘶吼的声音扑向古凤,两人纠缠着倒向岩石地板。
“灵魂……回归虚无……嘻嘻嘻……拥有……回归初始的力量吧……”男人骑在古凤身上,歌唱般地说道:“……在此……舍弃喜怒哀乐……追求……全新的力量……哈哈哈……”
古凤当然并不知道男人是在念诵咒语。
由于惊吓过度,她半反射性地挣扎大叫。可是,男人以手指猛力嵌住古凤的脸孔继续说道:
“来,消失吧……嘻嘻嘻嘻……全部消失吧……哇哈哈哈哈……”
古凤不停挣扎,将右手用灯用力砸向男人的额头。
古凤撞开畏惧的男人,快速爬离他的身旁。然而,惊慌失措的她无法掌握自己的行动,她并非往出口前进,反而一味地爬向房间深处。
她伸手扶住身旁的东西,想要站起……
那个东西突然轰然震动。
那是扩张器,是雷纳多为了增加自身魔法所装设的魔导机关。
古凤的手碰到环状配置的一个金属筒,又刚好卸下了它的活栓。
金属板喀啦一声转开。
然后——
“科特……?科特?”古凤盯着开启的金属筒内部,全身翱硬。“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古凤弟弟的眼睛凝视虚空。仔细一看,他还会眨眼,胸口也极度缓慢地上下起伏。他并未死亡,一息尚存。然而……也只不过如此。
他的眼神一片空洞。
双眼看不见姐姐惊愕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情感。仿佛看着无限黑暗,瞳孔犹如无法聚焦的玻璃珠,牢牢盯着虚空不放。
如果具备精神与肉体两者才算完整的人,那么他已无法称为人类。并不是死人,而是仅有生命反应的物体……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因为许多原因而遭到废除,不过以前曾有一种叫做‘魔法工学’的学问……嘻嘻嘻。”男人缓缓起身说:“只要好好运用那门学问,也可以作出这种事喔。”
那个东西……“这种事”具体来说是指什么是?古凤当然无法理解。不过,她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你也来帮忙嘛……差不多要更换补充用的活祭了,光靠你弟弟是不够的喔……嘻嘻嘻嘻。”
“什么——”她说到一半就哑然失色,意识开始急剧涣散。
意识的轮廓消失,像是坠落水中的一滴血逐渐稀释,意识无限地透明,最后化为空气。
“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站在一脸僵硬、犹如冻结般昏倒在地的少女前面狂笑。
一直不断地狂笑。
※※※※※
爱尔菲缇娜独自躺在房间床铺,回想集会时的情景。
无数充满信赖和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因为她有“透视时间”的能力。不,更正确地说,那是雷纳多巧妙利用那种能力的结果。如果光靠那个能力,她不可能得到他们的信赖与敬畏。
对,她的确可以透视跟现在不同的时空。
然而.那也只是旁观而已。她什么事也不能做,仿佛被人限制似的看着未来或过去的情景,既不能选择,也无法控制时间和场景。就能力而言,是极不自由的被动力量。
但即使如此.倘若只是旁观,或许也没什么损失。
……那是她才六岁的事。
她第一次告诉别人她所看见的景象。
内容她早已遗忘,唯独清楚记得父母和附近邻居的惊讶表情。
因为想看到大家惊奇的样子,她便不断地将自己看到的过去与未来景象告诉他人。她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暂时不管过去,未来的幻视大多描写不幸的事。
起初对她的能力感到吃惊或是觉得方便的人们,在不幸的事件一一实现后,慢慢地开始恐惧。非但如此,他们甚至认为那些不幸是她引起的。
怀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最后,只要有谁死了,就变成他的责任。如果有东西坏了,就是她在作怪。所有不幸都跟她脱不了关系。畏惧、愤怒与憎恨冲着她而来,不让她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就这样……她在众人挞伐下离开从小生长的城市。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没有一个人出面庇护她。爱尔菲缇娜还记得,他们看着她赤脚离开时的眼神,仿佛看着可怕的怪物。
但即使如此,她仍旧相信。
“瘟神!”“不幸宣告者!”“别靠过来!”“一切都是你的错!”
——那不是我的错。
她看到的景象确实大多暗示着不幸。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并没有伤害大家,也没有破坏任何东西,她并没有希望他人不幸,也没有招来不幸。
一切都是偶然。
她如此相信,她想要这么相信。
然而……偶然一超过某个频率,那就成为法则。若是允许例外存在,任何法则终究只是经验下的产物。如果事实的累积成为真理,他肯定就是招来不幸的人。
她终于体会了那个道理。
她决定看故乡最后一眼,想要将那个风景烙印在眸中——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故乡小镇毁灭了。
“是你造成的!”
那句话啃噬着她,她已没有否认的理由。
所以,她放弃生存。倘若自己真是不幸的召唤着,那她哪里也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她只是凝视着故乡的残骸,希望自己就此腐朽。
于是,她怀抱着甚至称不上决心的空虚意识,就这么坐在
那里。
一直到与他相遇。
“……不幸宣告者?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过背脊传来。他扶起倒在路旁即将饿死的她,背负她瘦骨嶙峋的身体,边走边说:
“那是偶然喔。只要你不相信,就绝对不会发生。不幸这种东西,只会想接近那些自认不幸的人。”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生物本能造成你看见的不幸比较多。为了回避危险,为了生存下去,才会下意识地促使你看到那些景象。既然如此,你反而该为自己的力量感到骄傲。”
改变爱尔菲缇娜的命运之人。
“为了让我们俩认为今天的相遇是一件幸运的事……我们一起努力吧。”
他就是雷纳多。
他将爱尔菲缇娜塑造成废弃公主,让她担任渎神花园的盟主。
他善加利用爱尔菲缇娜的幻视能力。
每件事情都有许多面,他事先筛选爱尔菲缇娜看见的未来或过去的情景.再向岛民宣告。过去的事情大多直接公开,藉此证实她的能力。
至于未来的不幸预言,则在事件爆发前公开,并如此解说:
“看哪!我等遵循爱尔菲缇娜公主的预言,努力不懈,才能将破害减至最低。”
当然……那是诡辩。
未来无法改变.并非人类的力量所能控制。那是世界的既定行程,她只不过拥有偷窥那个行程表的能力。基于十多年来的经验,她对未来有了这种结论。
然而,即使无法改变事实,只须稍加欺瞒或改变说明的方式,人们对事实的印象就会改观。
结果,爱尔菲缇娜就化身为指示未来的女巫,倍受岛民崇敬。出身高贵的“设定”,也相对增加她的可信度。对岛民来说,她的话语就是绝对,变成与圣葛林德神谕匹敌的某种神谕。
雷纳多要她扮演废弃公主,或许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彻底否定玛乌杰鲁教权威的道具,促使岛民团结的棋子。她并不后悔。只要能够帮助他,她便心满意足。
然而……
——我、究竞在干什么?
爱尔菲缇娜对玛乌杰鲁教并没有特殊怨恨。对她而言。渎神花园的思想没有任何意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