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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能碰你吗？”言泽仰着头轻声问他。
“……”萧倚燃盯着言泽的眼睛，沉默着点了点头。
最后萧倚燃只有手臂上有一点擦伤外，别处都毫发无损，但言泽依然不放心，“我带你去医院做一遍检查。”
萧倚燃低头看着言泽半蹲着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处消毒，淡淡地问：“你就打算这么放弃黄金六十分？”
在网警行业，网络攻击发生的前后，特别是发生后的一小时被他们成为黄金六十分钟，在这段时间内，追捕犯人往往是最为有效和容易的。
言泽顿了顿，说：“周副队已经在做了。”
萧倚燃微微偏头，绕过言泽向后望去，周幸儿正忙碌地指挥着部下分析回溯那块从言泽警车上取下的车载芯片。
“拿台电脑来给我看看吧。”看到言泽眼眸沉了下，萧倚燃接着以孩子气的口吻补充道，“我就看一下，十分钟。”
言泽动作轻柔地把纱布固定好，然后站起了身，在萧倚燃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表情甚是严肃：“不行。”
萧倚燃高仰着头，洋娃娃一样微卷的睫毛显得乖巧：“那七分钟也行。”
言泽神色不变地盯了他一阵，说：“坐这儿别动。”过了会儿，他拎着一个黑皮箱回来，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台网警专用的计算机，侧面有一排烫金的数字，是使用者独一无二的身份编号，出于保密，这些电脑从来不得让使用者外的第二个人碰到，更别说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黑客。
只是这次，言泽绝对是破了禁令，他输入指纹并校验了虹膜之后，把电脑端到萧倚燃面前，说：“我只能给你用十分钟。”
萧倚燃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然后专注地敲起了键盘。
现场有几名员工看见言队长居然把私用电脑给了一个孩子使用，不禁心生惊疑，起初那个男生从废墟中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的时候已是震撼了众人一把，如今细看这男生用电脑的样子，有人开始想起了点什么。
“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新闻上的萧倚燃吗？”
“萧——倚——燃！萧家的小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喂喂，你看新闻了，据说网卡卫士就是他写的。”
听到旁边的窃窃私语，言泽抬头看了过去，严肃的表情不怒而威，气场扫过之处顿时静默无声。言泽随意了扫了四周两眼，又垂下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轻披在萧倚燃身上，随后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打扰他半分。
过了片刻，周幸儿焦急地跑来找言泽：“队长！我们回溯到的是官方网络信号，没有权限再查下去了！”
“申请使用城市代码……”话说到这儿，言泽不禁一顿，他看向萧倚燃那边，键盘正敲得飞快。
周幸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禁吃惊地捂住嘴：“你把电脑给他用？”这被上级知道了，可是会被处分的。
尽管周幸儿的声音很低，萧倚燃还是听见了她的话，他抬头与言泽对视了一眼，皱了下眉，似乎有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言泽只是冷静地回他：“你只有三分钟了。”周幸儿还欲开口，也被言泽制止住了。
网卡卫士的事周幸儿确实有所耳闻，年纪轻轻有如此精通编程确实惊人，只是实时反侦察和破解病毒完全是两回事，即便是他们这群网警也是经过了长时间训练才能胜任，言泽居然信任地把信息共享给他，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追踪罪犯，未免太……
“我们刚刚来的时候经过了哪几个区？”
萧倚燃平淡的问话打断了周幸儿一系列的怀疑，她愣了一下，答道：“扎西区，宏路区，还有麦格区……”
“是么，”萧倚燃又敲了几下键盘，“那地址发给你了，万利街80号，在麦格区。”
周幸儿几乎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这么快地址就已经被锁定到了？质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言泽就已经下令：“你带人过去，我送倚燃去医院。”
此时，昏暗的室内，另一台电脑上闪烁着WARNING的图样，机箱因运行故障嗡嗡地响着，屏幕上刺眼的红字映到一对半眯着的眼中，银色的发丝慵懒地晃了晃，他贪婪地嗅着电脑一点点烧坏发出的焦糊味，一边享受似的咧开嘴角：“燃，你还真是毫不留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主角怎么活下来了捏，挂了我就可以全文完了，果然主角光环就是牛逼哄哄的。
还有还有，其实苏隐也挺好的嘛，╮（￣▽￣）╭你们为啥不领他回家。
☆、我们交往吧（4）
言泽向同事借了辆车，亲自开车送萧倚燃去最近的医院。
萧倚燃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一路上只是盯着窗外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等车在路口停车等候时，他突然开口：“呐，为什么苏隐要杀你？”
言泽从后视镜撇了他一眼，正对上一对乌黑的瞳孔，这时前面行人已经陆续通过，信号灯跳为绿灯，他紧抿了下嘴唇，不言不发地又启动了轿车。
萧倚燃神色沉着地继续罗列着事情的疑点：“之前两次的目标都是满载货物大型卡车，唯独这次，他为什么没有把病毒植入在满员的警车，而是选择了一辆只有一个人乘坐的车。”
“病毒是我们来的路上才被植入的，手段是通过公共热点，热点的范围有限，那对方一定曾经靠近过我们，或者我猜，他是看到了我们才选择动手的。”
开着车的言泽一路沉默，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萧倚燃眉宇间露出少许不悦，继续追问道：“论对他的威胁程度，为什么他没有攻击我的驾驶系统，而针对了你？”
言泽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色，依旧没吭声，到达医院，他下车为萧倚燃打开车门，面不改色地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从现在开始，别说话也别思考，老老实实地跟我上楼去做体检。”
萧倚燃坐在车后早有些犯困，此时强打着精神瞪了言泽一眼，睡眼惺忪的，毫无威慑力。
言泽见他这样，微蹙的眉宇不由舒展，声音也暖了几分：“别闹，走吧。”
*
抵达萧倚燃所说的那个地址，周幸儿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仓库模样的建筑物。
“你们查看四周是否有异常，Echo7、9号还有……”习惯地打算叫上言泽一起，周幸儿才意识到到队长不在这儿，看不见那张板着的脸，她忽然觉得有些彷徨，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看到了一个高壮的身躯，“还有西姐，你们和我一起进去。”
建筑只有一个出入口，破门而入后，里面一片漆黑。他们随后带上了夜视眼镜，发觉这里似乎曾经是个纺织工厂的仓库，堆积了不少残破的帘布和纺织品次品，悬挂着的帘布和箱子遮蔽了视线，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这样的地方真的是犯人潜藏之所么？
走在前面的一个刑警蹲下来查看了四处的地面，随后在一把手推车的轮子后方发现了近期移动过的痕迹，他将这个情报分享给队友，一行人顿时严肃地握紧了枪，嫌犯很可能还留在这间仓库内。
仓库里鸦雀无声，周幸儿忽然瞥见右边帘布后面隐约映着一个人影，她持枪缓慢地挪过去，就在将要靠近时她箭步冲上去一把扯下帘布，手臂绷紧枪指前方，帘布落地，原来是虚惊，帘布后只是站着一个裸体的男人模型。
“安全。”周幸儿低声与队友通话道。
几人又往内部深入了些，渐渐可以发觉仓库内部的设施似乎被人搬动过，因为相比外围，这里更加空旷，少了乱七八糟的布料，周围的视野也更加清晰。
西刑警走在最后，忽然听到左边传来微弱的动静，于是她贴着一面铁皮箱，往声音的来处移动过去。走了两步，前面忽然见一个人影闪过，她立即大喝道：“站住，警察！”
那人影闻声立即闪到箱子背后，并可听到枪上膛的声音。
“把枪放下！”另一名刑警闻声立即举枪赶过来。
话音刚落，躲在暗中的那人突然开枪。
“砰砰！”
周幸儿和另外一名刑警听到枪声立即赶了过去，这时传来队友西刑警的一声惨叫：“啊呃！”
西刑警捂着胸口卧倒在地上，同行赶来的队友急忙上去扶她。看到地上那滩血迹，周幸儿脑子里闪过一阵晕眩的白光，她愤怒地咬紧了牙关，瞄准了对面刚刚探出的头顶，连开了两枪。
“砰！”“砰！”
还在警校的时候，周幸儿每次都以惊人的成绩拿下射击课的第一名，但那时候的她只是把射击当成了乐趣和自我挑战，彼时的她还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的开枪杀人。
但此时，响在她耳边的，是真真切切的人体坠地的声音。
“副队长，嫌犯已被击毙。”
她懵了两秒，才迟钝地应道：“哦。”剩下，她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后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她耳边响起，眼前不断有人忙碌地走来走去，不时有属下来向她汇报，她也只是僵硬地点头。
“小姐，请问你需要喝水吗？”有个个头高高，带着帽子的男医生问她。
周幸儿没注意听他问了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过了会儿，一瓶矿泉水被送到她手里，“那我就先走了。”那医生笑笑说。
一队的成员见周幸儿的情况实在太过失常，只好联系了队长言泽。
“好的，我知道了。”还在医院的言泽大抵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你们彻查过仓库内部了吗？”
“嗯，里面有一把老式手枪和数发弹药，还有作案的设备也已经找到，指纹还需进一步鉴定。”
言泽：“西刑警的情况如何？”
“已经在最短时间内送到医院，子弹幸运地避开了心脏，目前情况已经稳定。”
言泽听罢，正想细问嫌犯的情况，这时看到医生拿着病例走过来，于是提前结束了对话：“没有其他的事的话之后再联系，先挂了。”说完，他急忙走向那名医生，深情焦虑地问，“请问，萧倚燃的情况怎么样？”
“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一些轻度的脑震荡。”医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太紧张，“只不过他同时又用脑过度，导致现在有点神经衰弱，不用太担心，只要注意多休息，过个一两天自然就好了。”
言泽接着去了检查室，看到了正蜷着身子睡在沙发上的萧倚燃，旁边的护士小姐朝他比了个手势，浅笑着轻声道：“没办法，他一来就睡着了，我看过他的病例，所以不敢靠近去叫他。”
沙发上的人侧卧而睡，黑发稍显凌乱，白皙的脸上褪去了平日的冷漠，睫毛低垂，落下一片温和的阴影。大概是睡在陌生地方的缘故，他的手臂搭在胸前，苍白修长的手指戒备地握成了拳状。
言泽走过去，蹲下｜身叫醒他：“倚燃，我们该走了。”
萧倚燃微睁开眼，看见是他，又安心地闭上了，朦朦胧胧地问：“不是还有一项检查么……”
“不做了，我们回家。”
“哦……”
晚上的城市灯火通明，即便是白天刚刚发生事故的大桥也亮起了五彩的霓虹灯，让人恍惚间有一种错觉，在这样的夜色中，什么都是美好的。
萧倚燃披着一件毫不合身的警服外套，而身边的言泽只穿着一件薄衬衫，两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地走在高架桥上。
言泽不放心地叮嘱他道：“这两天多休息，别碰电脑，也别再想这次的案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