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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瞧您说的,我这是鞠躬尽瘁为组织啊。有新的料,在电信商工作的兄弟帮我查到,胡蝶回来这里后,给淮大打了几个电话,打的就是秦一丰的座机。他们约了见面,就是说,她死之前很有可能见过秦一丰!”
穆歌道:“我提取了秦一丰十五年来的电子邮件,这衣冠禽兽有四个电邮地址,两个工作,两个用来搞女人。里面有他跟古曼丽的肉麻情信,除了古曼丽,还有三四个女人,看语气有些还是女学生啊。”
萧溪言:“我跟郝磊聊过了,他说秦一丰关系很乱,虽然这事一直被藏得很紧,秦一丰行事也很小心,但还是有一些闲言碎语,学校高层都知道。他那么确定,是因为他知道栾舒乙和秦一丰还有过一段。”
蓝田看着他的下属,叹了口气:“这事不归我们管了,你们使这个劲干吗?”
穆歌:“闲着也闲着嘛。反正市里到处积水,也回不去。101那帮孙子那么嚣张,为了秦一丰欺负个小孩子,太他妈缺德了,头儿,我们手里有料,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吧?”
蓝田头都大了,犹疑不决。
☆、丈夫
蓝田看着下属们斗志昂然的样子,进退两难。他坐在桌沿上,叹道:“这摊子已经交给老祖了,一会儿你们把材料交那边去吧,这事儿不该我们管。何况那边办事的能耐,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实在不便插手。”
穆歌不忿:“能耐个屁!除了逼问个小女孩,围着那尸堆挖啊挖,他们还做了什么?正主儿不敢碰,能找到真相才见鬼呢。”
蓝田不置可否。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关系,他可不想掺乎进去,何况祖晨光的处境并不好过,跟他硬碰硬也没什么意思。但任由事态发展,又等于把林天心弃之于漩涡中心。他了解祖晨光的想法,老祖自然也不想逼迫一孩子,国家和媒体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也很严格,可是目前淮大人心惶惶,无数的学生和家长都在担忧着学校的安全性,警局的电话响个不停,不是在询问事件发展,就是在举报自己的同学、室友或老师,比起这恶劣的情况,一个孩子的幸福和死活又无足轻重了。
蓝田想了想,打算先拖延一阵:“我去找栾舒乙,了解林天心的状况再说。英明,底下咖啡馆的咖啡不错,你给师兄师姐买点饮料去。”
蓝田和老猫离开办公室,走向走廊尽头的植物堡垒。蓝田问道:“猫儿,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啊,最好什么都不做,回家睡大觉。”
蓝田笑道:“我就知道。唉,他们要像你这么没出息就好了。老张他们平时也好吃懒做,这次真是被踩到蛋了。”
“不止他们,你也想保护林天心吧。”
他们来到栾舒乙门前,分花拂柳地钻进滴水观音间,敲了敲门。过了十几秒,蓝田又敲一次,还是没人应。两人等人一会儿,只好离开。
“猫儿,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林天心是凶手吗?”走出滴水观音的包围后,蓝田问道。
老猫随口道:“不是吧。至少那个被刺死的女人,不是小女孩杀的。Dr。说,她的伤口是左手持刀刺伤,我看过林天心画画,她用的是右手。秦一丰是左撇子。”
蓝田愣住了。老猫冷不防扔出来了个炸弹——“你干嘛不早说?”
老猫漫不经心:“说了又怎样,就算秦一丰是凶手,你又不打算去抓他。而且,左撇子多了,我一天就看好几个……”
别人怎么挑衅都行,老猫这一激将,蓝田就有点受不了。老猫接下去的话他完全没听进去,只是冷着脸往前走。
“不回办公室吗?”
蓝田道:“去松树林。”
暴雨又变回了缠缠绵绵的细雨,跟蓝田和老猫第一次来松树林时一样,欲断还续;只是松树林的光景已经完全不同了。鲜亮的警戒线包围着清幽树林,穿着黑雨衣的刑警在里面穿梭,时不时传来呲啦、乒嘭等不明所以的声音,最难以忍受的,是隐约可闻的臭味,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猜想到里面恶心狼藉的情景。
蓝田安排完毕后,跟老猫一起钻进警戒线内。他们踏着泥泞,走进了工棚,只见里面忙忙碌碌的,警员的动作很大,发出了许多声响,显然大家都处于烦躁紧张的状态。
祖晨光见到蓝田,皱眉道:“怎么又来了?”
蓝田扫视了一眼:“第四个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吗?还有不到两小时就是发布会了,全城的记者都冒着雨跑来淮大呢,你想好怎样喂饱他们了吗?”
祖晨光冷冷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不用你操心。”
蓝田一笑:“收起你那臭架子吧。我是来帮你的,我下面那班光吃不拉的怪咖,走了狗屎运,碰巧撞上了一些线索,大家老友一场,我特地给你送来了。”
祖晨光扬眉:“什么线索?”
“线索呢,这么看是看不出什么的,要等尊敬的秦老师来给我们解析一下。”
“我操,蓝田,你是要打一架吗!我现在没空陪你,等完事了我们好好练练。现在你赶紧滚吧!”
“你不想要这线索也没关系,秦一丰想要得紧呢,他说一会儿就过来。我跟他是十五分钟前通电话的,他老人家也该到了吧。”
祖晨光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却听外面一阵骚动。有一人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却不是秦一丰,而是胡蝶的丈夫马义。
马义甩开抓住他肩膀的警员,叫道:“查……查出来了,杀死我老婆的是谁?”
马义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为了家属认尸,尸体已经简单收拾过了,但还是惨不忍睹。马义之前已经认过尸,十分确定就是他的妻子胡蝶,现在忍不住把目光投上去,眼睛霎时通红。
祖晨光愤怒地瞪着蓝田:“是你让他来的?”
蓝田叹了口气,淡淡道:“他的妻子被杀害,急着知道凶手是谁,想来这里等警方揭开真相,也是人之常情。秦一丰不也一样吗?一听到有新证据,就急不及待地赶了过来,连课也不上了。无论身份高低、脾性如何,丈夫对妻子的关心都是一样的,你说是吗?”
祖晨光怒道:“是个屁!你少说风凉话,蓝田,你这么做是扰乱调查!”
蓝田走了过去,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温声道:“老祖啊,我就是在扰乱调查,现在这形势,不乱能找到出口吗?两小时后你能对记者讲出个花来?”他看着祖晨光,笑容敛去,语气变得冷硬:“你对你师门那班师兄弟说,是我蓝田搞的鬼,有什么事,冲我来就行!”
祖晨□□得说不出话。蓝田说的句句击中要害,他现在被架在中间,异常难受——要不铆足劲去调查,根本理不出头绪,但要一使劲,又会踩到秦一丰的禁区。他正发愁,怎么能把故事圆了,又不会把秦一丰牵涉进来?正进退两难时,蓝田就来了这么一出。这确实让人窝火,但说不好能帮他走出困境?
蓝田又道:“要打,也不是我们俩打,我们在一边看戏吧。”祖晨光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句,不过他好歹打消了赶走马义的念头。
蓝田刚说完,秦一丰就来了。他在门口收起了他的绛红雨伞,放在了墙边,雨伞不听话,歪倒下来。秦一丰弯下腰,又试了几次,才把雨伞摆好。他的动作虽然还是轻巧优雅,但显然心情有点急躁了。
祖晨光快步过去,叫道:“老师!”
秦一丰抬眼看了看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他把被雨水沾湿的眼镜摘下来,右手掏出手绢擦了擦,再挂回耳边。眼镜后面的眼睛,却是冰冷的。
“秦老师,辛苦您走一趟了。”这次是蓝田说话。
“蓝警官、晨光,你们叫我来,是需要我协助调查吗?”
祖晨光正要回答,蓝田却抢先一步道:“我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您认得这位先生吗?他是胡蝶的丈夫,叫马义。”
蓝田让过一边,马义和秦一丰的眼神就对上了。马义满腔怒火,这时见到秦一丰,又联想到蓝田对他说“你妻子死前曾密会嫌犯,应该是熟人下的手”,立即就明白了“嫌犯”指的是谁。他对秦一丰吼道:“就是你杀了我老婆,你这禽兽!”说着要上去揍他一顿。
蓝田赶紧制住他。
秦一丰没想到一进来就对上个莽夫,莽夫二话不说先动手,秦一丰之前筹划的各种说辞,一下子都不管用了。他神色慌张,侧身躲在祖晨光的肩膀后问道:“晨光,这是怎么回事?”
祖晨光对马义喝道:“别动,你再过来,我就把你扣起来!”他盯着蓝田,眼里在说:“赶紧管住这疯子!”
蓝田却完全无视于祖晨光的目光,对秦一丰道:“老师,这就是我说的线索。这位先生告诉我,您跟胡蝶有非常亲密的关系,您应该解释一下吧!”
秦一丰脸色沉了下来,过了半响才道:“胡蝶是我的前同事,也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很感激她对我的帮忙,但她多年前已经辞职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追问我关于她的事?我对她的了解实在有限。”
马义喊道:“你他妈睁眼说瞎话,胡蝶有你的合影和签名,还抱着你的书跟宝贝似的!”
秦一丰叹了一口气:“真惭愧,喜欢我的书、有我的签名的人真不少,我总不能为他们个个的行踪负责吧。”
蓝田插嘴:“您最后一次见到胡蝶是什么时候?”
秦一丰冷冷地看着蓝田,良久才道:“这是警方的讯问吗?”
蓝田点头:“您可以选择保持缄默……”蓝田还没说完,马义就喊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老婆了?她说回娘家,是来这里跟你幽会吧?混蛋,幽会的时候你把她弄死了,你这个人渣!”
秦一丰看见马义这么激动,开始害怕,他后退几步,心里升起无数念头:“见胡蝶这事不能认,一认就有无穷麻烦,但要不承认的话,警方还是能调查出来的,到时候更被动。唉,我那时候一念之差……”
他正苦恼着时,蓝田的手一时没抓紧,被马义挣脱了束缚;马义得了自由,立时扑向秦一丰。
秦一丰以为在警方包围下会很安全呢,没想到马义如入无人之境,硕大的拳头忽地到了自己的跟前。啪嚓一声,眼前的景物裂成几块。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眼镜已经被打碎,歪在了一边。
祖晨光也没料到马义有这么大的蛮力,他就迟疑了一秒,秦一丰已经挨了揍,鲜血从眼角流了下来。
祖晨光倒抽一口凉气,他瞪着一脸无辜的蓝田,恨不得把他嚼成几瓣喂风名湖的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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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塌
祖晨光捉住马义,把他推到墙角上,啪地给了他一大耳光。马义动弹不得,死死盯住祖晨光和秦一丰,张嘴大骂,口水都喷到祖晨光脸上。
祖晨光又愤怒又嫌恶,让下属控制住这莽汉,自己去察看秦一丰的伤势。
蓝田已经先他一步去慰问这可怜的老教授了。秦一丰缩在墙边,眼镜的镜片刮破了他的细皮嫩肉,流下一行浓稠的血。秦一丰摸了一把疼痛的眼角,见到满手血,吓得簌簌打颤。
蓝田轻声道:“老师,您没事吧?唉,您别怪他,他老婆好端端死了,两人之前吵了架,都没来得及和好呢,人就没了,他心里憋着气呢。讲道理他不听,讲利害他不懂,还真不好弄。”他看着秦一丰恐慌的脸,道:“我们警方能控制他一时,可不能一辈子都守着他,要是真相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