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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慎说:“真的,”他瞥了一眼露出一点小缝隙得落地窗,顺手摸了摸关越的头,哄道,“你去找一下酒柜里的酒,看你想喝哪一瓶,然后就乖乖在客厅写题目,等我在厨房给你准备惊喜?”
关越对挑酒很有兴趣,但听说挑完酒了,就得去写题目,这有点刁难他。
他假装打了个哈欠说:“可是我现在想睡觉,我能不能挑了酒以后,睡觉啊……我实在太困了,要不让我再睡一下,睡完了再起来挑酒?”
边说,边站起来,跟梦游似的掀开被子,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祁慎:“……”
关越假睡,祁慎肯定是不能够再到这个房间的阳台上去。
抑制剂,只能够等会儿再找机会了。
祁慎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是想着,关越等会儿是要喝酒的,醉酒后,他自然就有机会去打抑制剂了。
却没想到,关越说的喝酒,不仅仅是喝酒。
*
十点。
关越掐着钟点起来,假装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说:“祁哥,我还是有一点困,等一下吃过饭了,我继续睡行不行啊?”
这完全是为了躲避学习。
祁慎有些好笑,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不行。”
关越急了,在祁慎后头步步紧跟:“可是我困,我超级困……”
“今天不学习,”祁慎直接将关越的小九九给解决了,“等一会儿,梁项会过来,你可以跟他谈谈吗?”
稍稍停顿,祁慎试探性的问:“不在床底下,在其他地方,好吗?”
虽说关越比较以前进步很多,最起码不会一直躲在床底下,连嘘嘘都憋着了。可每次梁项这个心理医生过来复诊的时候,关越不愿意看见梁项的脸,不在床底下,他就没有安全感。
刚开始的时候,甚至需要祁慎陪着他在床底下,而梁项得距离床三四米。
梁项已经将尽一个月没来了,上一次关越已经不需要祁慎陪着他,在床底下了,梁项甚至可以靠近床边,与关越讲话了。
按照梁项得说法,每一次尝试性的进步一点就很好了。
所以每次梁项要过来的时候,都会让祁慎试探一下关越的底线。
刚才做早饭的时候,梁项给他打了电话。
关斐来不了,得装死,所以烦请梁项借复诊的名义,给送礼物来。梁项想着,最近确实要复诊了,所以给祁慎打了电话。
大概下午两点多钟,就该来了。
关越听到祁慎的建议,他第一反应是不愿意的,但希望好起来的想法,摁着他想要反抗,逃避的心思。
许久,关越艰难开口:“我、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扭在一起,用力扣着,心里的慌张,和焦躁都表现在不安的手指上。
祁慎抬手抚握住关越的双手,将他扭在一起的手分开,问:“我们试一下,我陪着你,要是不行,就……就让他出去,让你进床底下?”
不强制的态度,让关越放松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说:“好。”
因为有例行检查这件事在,关越吃早饭的时候频频走神,饭后一直有些紧张,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拿着纸和笔,乱写乱画,试图以此将紧张驱散。
祁慎在他旁边坐下,贴着他的胳膊问:“画什么呢?”
不等关越回答,祁慎就看见他纸上画的东西了。
是简笔画。
但让祁慎说不出话来的,却是这话的内容。
关越将当初他们合力画出来的简笔画,复制出来了,连两行字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祁慎觉得喉咙有些发酸,眼眶发热。
他的小崽子,明明逃避那么多事,却记住了他们曾经的瞬间。
“……怎么画这个?”祁慎食指触碰简笔画上,趴着的,代表关越的小人,忍不住哽着声音问。
关越抠了抠后脑勺,茫然摇头:“我不晓得,祁哥,这个是不是哪里错了啊?我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又翻出一张新的纸,重新画了起来。
这时候,祁慎才发现,关越已经画了好多张了,全都是差不多的,字上有细微的不同。
有些的还划了两条杠,重新改字。
可怎么都不如关越的意,他一直在重画。
祁慎抬手擦了一下眼睑,干咳了一声说:“我来教你。”
他伏在了关越背上,压着他的脊背,捉着他的手,在洁白的纸上,将曾经的简笔画,重新画出来。
就连当初关越自贬的字,祁慎也写出来了,然后在关越皱眉头时划掉了那字,改成了他重新写出来的字。
——世上最好祁哥在给嘴甜越宝做饭。
关越嘴咧开了,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里面有星星闪烁。
“就是这样!”
这时门铃被摁响了。
梁项到了。
祁慎本能的看向关越,不知是不是因为得到完整的,正确的简笔画,他很高兴,还是什么其他缘故,关越没有之前听说梁项要来是的紧张和焦躁。
他捏着简笔画,郑重其事的把画折好,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似乎觉得不安全,关越指着自己的胸口问:“祁哥,我想穿那件衬衣,这里有口袋的。”
门铃依旧在响,祁慎问:“先见梁项了,再换衬衣?”
关越迅速摇头:“不,我要换那件衬衣,我要先换……”
想法过于强烈,祁慎没办法只能去给关越拿那件衬衣,在他穿的时候问:“我现在去开门,可以吗?”
原本不怎么焦躁的关越,听了急起来了,他扣子也不扣了,将之前折好的简笔画,迅速放进了左胸口的口袋里,他才长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祁慎说:“可以了。”
祁慎看着他的行径,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只觉喉咙痒得厉害,心疼得厉害。
怎么就这么会戳人心,叫人心疼呢?
祁慎没忍住,上前一步,手拂过关越下颌,压住他的后脖子,俯身低头,轻咬他的嘴唇,带着些许涩意说:“臭小子。”
咬一口就走,祁慎怕忍不住落泪。
在他去开门的时候,关越舔了舔自己的嘴巴,他好像吃到了巧克力味儿,苦苦的,叫他很是欢喜。
梁项摁了许久门铃,才看见眼角泛红的祁慎。
他一愣,小声问:“怎么了?他不肯到——”
话没讲完,梁项看见了坐在沙发角落的关越,抱着一个比较他人来说,小很多的抱枕,防备的看着他。
梁项很惊奇,关越竟然能这么配和,虽然还有防备,但不得不说这个退让,是极大的进步啊!
他同时不大明白,关越这么配和,怎么祁慎像是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
现在重点是在关越身上,梁项暂且将对祁慎的奇怪放置一边,换了鞋向关越走过去。
走得很慢,边走边问:“我可以坐在哪里?”
关越沉默了片刻,指了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然后看向祁慎,小声喊:“祁哥,祁哥你说跟我一起的……”
原本祁慎就极其纵容关越,这会儿刚被关越戳了心,更是恨不得给他摘星星摘月亮。
到关越身旁坐下后,还问:“要不要我抱着你,圈着你?”
梁项:“……”
梁项干咳了一声,故意插嘴道:“没想到几个月没看见你的人,你都长这么高了啊?比祁慎高吧?”
这话跟触雷似的,让祁慎脸色变了变。
倒是关越没什么反应,他没让祁慎抱着圈着,而是躲在祁慎背后,贴着祁慎的背,从后拥着祁慎,下巴搁在祁慎肩膀上。
“我本来就这么高,我有、我有一米九二……祁哥,祁哥比我高。”
梁项:“……”
祁慎只有一米八五吧?
他瞥了一眼祁慎,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又故意说了一些事儿,总隐隐约约透露此刻的关越,和三十岁的关越还有差别的地方。
这些小漏洞,全都给关越自我逻辑给补充了。
可能是因为梁项后面问的,关越有些应对不来了,他本能的察觉到没办法自圆其说了,他开始逃避,整个人往后缩,不与梁项对视,甚至找借口说:“我有点困了……”
梁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要是以往,就顺坡下驴,啥也不说了,收拾东西识趣离开。
可这回,梁项不,他有些尖锐的问:“关越啊,你不是想治病吗?怎么能逃避医生的问题呢?”
关越不答,他额头抵着祁慎的肩胛骨,在祁慎背后,手紧紧拽着胸口口袋里的简笔画,手背有青筋浮现,忍耐快到极限了。
梁项也估摸着快耐不住了,他突然就不咄咄逼人了,话头一转道:“我不继续问也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外头下了雪,很大的雪,你到阳台上,看完一场雪,怎么样?”
要么被逼迫着问话,要么打开窗帘,走到阳台。
两者都需要关越下很大的决心。
关越喉结滚动,看着拉实的厚重窗帘,沉默许久说:“我、我去看雪……但是外面好冷。”
梁项显然不给他退路,他起身道:“羽绒服在哪儿?我去给拿。”
说完朝祁慎指了指手机。
等梁项进到房里以后,祁慎看到手机上来了一条讯息。
“引领他,慢慢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来电了!
晚上还有一更!
笔芯心,嘿嘿嘿
第67章
厚重的窗帘; 被拉开了约莫二十公分的豁口。
白茫茫的雪; 让外头十分明亮。
在沙发上缩着的关越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他不大适应这个亮度。
在窗户那儿拉拉开窗帘的祁慎,朝关越招了招手:“我们先不打开; 到这边来; 隔着玻璃开,好不好?”
从客厅到阳台,隔着一扇拉伸门; 阳台很宽敞,外头还有玻璃围着,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但因为阳台外的窗户是拉上的; 没有一丁点儿风雪吹进来。
实际上,就算不拿羽绒服穿着,到阳台上去都不会冷。
梁项之所以说去给拿羽绒服,实际上都是退出关越领地。
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只有退出关越的领地,保证自己不会对他造成危险,这才能够让关越感觉到安全。
不比有些人绝处逢生; 柳暗花明; 关越只有在安全的环境下; 才会股气勇气去做一下尝试。
梁项在房内,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如他所想,在祁慎的鼓励下; 关越愿意起身,愿意向外靠近。
关越紧紧拽着祁慎的衣摆,躲在祁慎身后,看外面飘扬的雪花。
在他适应了隔着两道玻璃窗看外面后,祁慎偏头问:“打开玻璃门,再近一点?”
关越没答,祁慎试探性的去拉玻璃门,才开小口,关越迅急的压住了祁慎的手,他惊慌祈求:“别、别……冷,外面好冷的,衣服——”
“我抱着你,”祁慎反手抓住了关越的手,将他拉入自己怀里,贴着关越脊背,从后拥着他,在他耳旁轻轻说,“看见阳台上那个吊椅了吗?里面很温暖,我抱着你,把你圈在怀里,坐在吊椅上,好不好?”
关越有些动容,他背后是祁慎的胸膛,带着绵绵暖意,冰凉的惊惧似被热意逼退,勇气的种子在胸腔生根发芽。
祁慎感觉到关越挣扎反抗的力道没那么强了,他捉着关越的手,一起将玻璃门拉开。
慢慢的,但坚定的。
玻璃门被完全打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