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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水轻感觉这个柔和的妹妹总给自己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借口洗手,进了洗手间。但他其实是落荒而逃。和计划出入太多,顾水轻也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他也不过就比顾水斯早出生几分钟而已。哪里来得了那么多成熟稳重。甚至,比起叛逆自主的顾水斯,他的生活要循规蹈矩的多。
顾水轻这时候其实困得要死。他用凉水洗了把脸,从镜中看着水珠滚落憔悴的脸庞,有点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顾水轻此人,颇有点万事心上过,片语不经心的劲头。平常好像听的很多想的很多,但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急个三分钟,要是真有那么烦心,他就干脆不管了——天塌下来,谁也活不了,不用想着解决后续问题,也就不用着急了。
于是,此人经常性前一天还万分关切的事情,第二天就突然事不关己了——章维都很奇怪他平时在想什么。
所以呢,此时,顾水轻洗了把脸,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他这个不怎么称职的哥,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至于顾水斯的未来——压抑?压抑有什么不好呢?这个他经验丰富啊。有的人这一辈子都没尝过什么叫放纵,小斯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刚开始,不适应也没什么。叛逆少女必经的过程嘛。既然是亲兄妹,顾水轻一点也不担心她会习惯不了这种无趣的生活。
顾水轻关了水,目光不经意间划过了摆在水池边上的瓶瓶罐罐。与其他一看就是临时送来的东西不同,有一瓶看上去很新的卸妆水,却已使用了大半。他愣了一下,又看见桌上放着的纸篓里满满当当地塞着卸妆棉——很明显,最上面的几片干干净净,根本起的不是卸妆的作用。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水轻放倒了小纸篓,使用过的卸妆棉们滑出来——除了最下面的几张,这些将纸篓塞满的棉片上一点痕迹都不见。
顾水轻愣住了。
他好像看见外面那个少女,将卸妆水疯狂地倒在棉片上,卸着脸上花成一片的妆——一遍又一遍,不知停歇。好像只要能卸掉脸上这层修饰,很多事就能像没发生一样——现在除了她,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丢掉过去,掩藏过去。
她知道这是徒劳,但就是要一遍遍做。
顾水轻想,是这么狠的挥别曾经的自己,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好;还是当这件事没发生,依旧我行我素好?他曾坚定地不赞同顾水斯这样伤害自己……可是,她是顾水斯,她的家庭她的出身足以支持她这样下去。既然如此,叛逆一点嚣张一点又有什么坏处呢?
这好像只是个单纯的疑问,顾水轻疑惑的想着,却感受不到自己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他隐约觉得这是不太对的。
顾水轻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选择,他无法理解。但他好像又是能理解的——理解一种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行为,理解一种不顾他人目光的放肆。
这一切,对他来讲好像很遥远。
顾水轻摸出了手机:“你说,你怎么就是个独生子呢。”
“……你大爷的。顾水轻你没完了是不是,老子也是要学习要睡觉的!”章维发狂。
“我问你,要是你有个妹妹,十分叛逆不听管教,学也不上课也不听,你怎么办。”
“要是我,我就不管。那是我妹妹,她愿意怎么着怎么着。现在靠我爸养着,长大了有我护着,她开心最重要。”好像天大的事,到了章维那里,都是三两句话能解决的。
“要是她想改过呢?”
“她愿意改就改呗。只要她愿意,想通了就好。小斯怎么了?”
顾水轻瞧着摊在水池边的棉片,休息间里笑得刻意却拒绝袒露心声的顾水斯,心想,这算哪门子愿意。
谁强迫她了?她愿意玩儿就让她玩儿呗。
顾水轻胸中涌起一种愤怒——为什么她就要改?为什么想按照自己的活法活就不行?他为什么要当这个给人“人生指导”的恶人?
他转身要出去,却不小心踢到了门边上的一个小盒子。有金属磕在瓷砖上的声音。
什么东西?
顾水轻蹲下身。他拿开那个小盒子。
下面是一把刀片。还带着血。
顾水轻一阵眩晕,坐在了边上。
他在实验室见过这种小刀片,这几片更是尤为锋利,刃口发亮。
秦无意被送到这里之后,除了医生,顾水斯几乎拒绝任何人进入这间房间,这里所有的东西,不是家里人后来给送来的,就是她身上的带过来的——这些刀片是哪种?这是谁的血?
顾水轻稳住呼吸,又给章维发了过去:“再问你,如果她要做的,是违法乱纪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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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水轻没理后来章维不断的追问,他自己已经足够做出决定。他走出了洗手间,顾水斯还在认认真真地看那个社会节目。
见顾水轻出来,她双目无神的笑笑,也没问顾水轻这么长时间都在折腾什么——她其实都知道,只是没有想问的意识。顾水轻想。
顾水斯指着电视上那个脸上打着马赛克的少女,问:“哥,你说她为什么会为爱出走呢?”顾水轻皱眉。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怎么回答?
“反正我是想不明白。还有,既然走的时候那么决绝,怎么就又回来了呢?还和老师抱头痛哭?高中生是这样的?”
顾水轻发现,她不是在难为自己,声音里也不带嘲讽。她就是单纯的充满疑问。
“还有昨天,讲的是因为老师偏爱一个学生,引起其他人不满,就……打起来了?这也值得打一架?”
她好像在很艰难的、理解她从没有接触过的学校生活——就像一个生活在异星球上的人,学习新的文化。
为什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做这些?
顾水轻走到她面前,遮住了她看向电视的视线:“小斯,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做好顾水斯会爆发的准备。
谁知顾水斯竟然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哥,你在担心什么?我这样不好吗?我只是想知道,我这些年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你看,别人生活都这么丰富多彩,而且很……正常?我呢,我从小就是,打架,喝酒,去网吧,踢场子。身边除了无意,好像连个朋友都没有——哦,人家无意还有个暗恋对象,我连这个都没有——我还笑话他因为一个人把自己牵住了。我看着正经学校里的学生,觉得他们一天天就学习,很无聊;看着那边技校里的混混们,半点本事没有还敢收保护费。一群人,都活得很没劲,跟着写好的剧本走。”
“可是我这两天,发现和我想的好像也不一样。他们好学生也打架?他们这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好像也挺热闹?怪不得无意有的时候还非要翻进学校听课。”
听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儿说着这话题,顾水轻不能切身体会,只感觉十分荒谬。
顾水斯还无知无觉:“哥,你活得怎么样呢?你觉不觉得他们对不起咱们两个——反正我觉得。但我得告诉你,好好活着,别较劲。你看,我这么大了,才知道,原来别人是那么有趣的。我和无意,这些年,我就想,都没什么让我印象特别深的事,好像每天都一样。”
“所以我就想,我就慢慢补上,然后等他醒来讲给他听——我准备以后,找个机会,让人给我讲故事,我想多听听别人的十几岁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跟我说,他准备活的明白一点,有点意义——要不然,女神都不带看他一眼的。”顾水斯扑哧一声笑了,“他现在不行,我就多替他看看,万一他醒来之后自己慢慢补的时候,发现女神有主了怎么办。”
这是顾水斯第一次谈起秦无意昏迷前的事,顾水轻却顾不上想这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水斯硬生生把自己扳回来了。
她这个人,比起常理啊道理啊,明显更信奉“江湖义气”——兄弟不行了,我顶上。她不是因为自省而变成这个样子,她是要帮别人活一活。
所以她根本没变。所以说什么也没用。
顾水轻知道,自己没什么办法了——其实他本身就是个没什么办法的人。自己都活得不明不白,还去帮别人?是他平时显的太靠谱了、以至于给了别人觉得他“乐于助人”的错觉?
别逗了。顾水轻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双生子之间,想象的地方可是很多的。顾水斯这么叛逆冷漠,怎么就能认为他有情有义温和懂事?——有他们这样的父母,怎么可能。
然而顾水轻此人,心里想的再多,面上都是不动声色。“那你就帮他好好活吧。”
是的,无论是为了什么而改变,总之是变了。比起社会不安定分子,安安静静活着都是好。至于本性?初心?——省省吧,要是那么容易,就不会反复被人们提了又提了。
早忘早好。
忘不了才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明天继续。
第4章 第四章
顾水轻在医院的休息室窝了一晚上,再睁开眼时,上午十点——顺便倒了个时差。
他把昨晚乱七八糟的一堆想法归结为疲惫之下的一点插曲,一觉醒来,也就过去的差不多了——顾水斯还好好活着、并且有了寻找正常生活的意愿;秦无意醒来的机会渺茫,可有着顾家的全力看护,已经是对他将最好的可能;自己回来一趟见见亲人,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冷淡惯了的人把不想在意的事情一打包,然后集体封存,所以看上去依旧潇洒。
顾水轻和在病床边的顾水斯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去见见父亲,就打道回府。
另一边,从机场出来的华雍自己打了辆车灰溜溜地回家,到家才发现,家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扔下行李,在桌子上发现了他老爹留下的一张字条:我知道你从你妈那儿跑了。外地有个项目,我去考察几天,你自己在家好好的。有空去看看你姥姥姥爷。落款日期是前天。
华雍仰躺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老爹这么说,就是不在意他“离家出走”的行为了——其实也算不上。跟着老妈去参加一个什么什么研讨会,他当花瓶当了两天就受不了了,收拾好行李直接出走,在当地玩儿了一周,又一个人跑回国了——爹妈也都知道他是嫌无聊,压根儿没担心他的安危。
当然华公子的确是无聊到要死的。
此人学上的有一天没一天,觉得与其在学校里浪费人生不如出去闯荡或者跟着老爸学点经验——对此,他爹给他的评价是,下雨不爱打伞导致脑子里水越积越多,终于出问题了。却也懒得管他。
华雍家采取放养对策多年,从小到大,只要华雍不出圈儿,就想干嘛干嘛。华公子也的确争气,虽然大多时候看起来不正经,但其实是个挺靠谱的人——当然,可能这得归结于爹娘给的基因好,瞎长长就能挺像个样儿。总之,这货也没多么努力的学着学着,就考了个不错的大学,一路顺风顺水的也就过来了。
因此,母亲黎英女士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他这样的人出去容易被打,平常得收敛着点儿。
华雍深以为然,大多时候却也就当耳旁风。
他既不自命清高,也不仗势欺人,用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的确没什么值得非议的——若是还有人说三道四,就是对方脑残。
父母对此表示,那你就这么着吧,反正不管怎样都饿不死你。
华雍感动于自己父母的包容和理解,也惊叹这俩人真是天作之合——嗯,感谢姥姥姥爷。
第二天,遵从他爹的指示,华公子从家里拎了两盒茶叶,开车去“封平小区”看他姥姥姥爷。
“封平小区”,位于B市两区交界的一个高校教职工小区,住户最开始都是高校教师,院内日常停着一排高校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