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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董,也许有些话不该由我来说……”晓颖冒昧地开了口,一时又有点踌躇。
“说吧,这里就我们两人,今晚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沈南章微微颔首,鼓励她。
晓颖舔了舔唇,“沈董,其实沈均诚他介意的,还是他自己的身份,他是你们的养子,如果不是他亲生父母的决定,他本来不该出现在你们家里,他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却是自由自在的人,更不会被强加太多的责任。他对我说过,他的理想并非经商,去运作一个集团公司,但他还是照着你们的意思去做了,因为他觉得这就是他的使命,是他该承担的责任。您从他的角度去想想,他其实一直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那么,他喜欢做什么?”沈南章插了一句。
“这个,您应该去问他本人。”晓颖瞟了他一眼,声音放低了些许,“而且是在他有机会抓住自己的理想之前就问。”
沈南章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明白晓颖的意思,她是在责怪自己从来没关心过沈均诚的个人想法。
“所以,当他明白自己本可以不用承担这些他不喜欢的责任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想逃开。您觉得他离开沈家是为了我,可我觉得,他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她顿了一下,盯着沈南章的眼睛道,“他希望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沈南章在心里慢慢消化着晓颖的这番话。
晓颖又道:“沈均诚从来没想过不认你们,如果你们能对他网开一面,不要非此即彼,就让他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想跟谁在一起就让他跟谁在一起,他不会忘了你们,他会回来孝敬你们,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她说得神色激动起来,然而,对面的沈南章只是用沉默镇定的眼神注视着她,那深邃的双眸中没有丝毫受她话语感染的气息。
晓颖的心咯噔一下,头脑也随之冷静下来,她蓦地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幼稚,多么理想化。
沈南章掏出烟盒,向她扬了扬,“可以吗?”
晓颖忐忑地点了点头。
沈南章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徐徐抽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口,从他的神态中,晓颖依稀觉得,他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刚才也说了,均诚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每个人都该有责任心……”沈南章呼出一口烟,慢慢地道:“好吧,让我来告诉你,沈均诚为什么非要回沈家不可,为什么沈家的生意必须由他来继承。”
晓颖的眼神渐渐变得惶惑不安。
“均诚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沈南章缓慢说出的这一句话,却似一枚炸雷,在晓颖的耳朵边轰然炸响,她懵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太太怀孕时出了点意外,导致终生无法生育。她提议说去领养一个孩子,我也同意了。但我当时因为一念之差存了个私心,我想……有个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晓颖也多少明白了后来的事,“那他的生母……”
沈南章看看她,似乎不太愿意接着说,但话已经讲到这个份上,遮掩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我们订了一份契约,孩子生下来后,她从我这儿领一笔钱,然后永远不能再见均诚。我把均诚安排在乡下,过了几个月,我和我太太一起下乡去选孩子。均诚从小就长得招人喜欢,我太太一眼相中了他,没费多少波折就把他领回了家。”
晓颖愕然片刻,才喃喃又问:“那您太太她,她知不知道……”
“不,她不知道。”沈南章摇了摇头,又紧盯着晓颖道:“我跟你说出这个秘密,只是想告诉你,均诚他不是偶然出现在沈家,他本就属于那儿,他是我血脉的延续。”
晓颖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象是在听天方夜谭。
与此同时,她又赫然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胜券正在急遽减少——她从沈南章的眼眸中读出了他坚定的决心。
第73章 第十七章(4)
“均诚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把他带回来,你说我可能就这么放弃他吗?他也是我太太最大的安慰,也许你现在还无法体会得出来一个不能做母亲的女人的痛苦。”他的笑容里罕见地沾满了苦涩。
“我这么说,你大概会笑我自私。”沈南章笑叹一声,“也许等有一天你自己做了母亲才会明白。”
晓颖没有笑,她甚至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她现在唯一能明白的是,她是在和一个父亲争夺沈均诚。
可是,她真的有力量坚持到最后吗?
此时的她,只觉得浑身虚软,希望如沙子一般从心里点点流失。而沈南章的“进攻”还远未结束。
“作为他的父亲,我当然不会害他,我想你也一样,你也希望均诚能过得好,对不对?你可以假设一下,他跟着你走,和他留在沈家,到底哪个选择对他来说更明智?你可以给他爱情,若干年后,也许他会厌倦,即使你们依然能够厮守,可你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渴望是什么吗?”
沈南章在此稍作停顿,仿佛是在等待晓颖的答案,而他当然是等不到晓颖的反应的,于是接着往下道:“是成功!均诚现在只是被他自以为得到的自由给蒙蔽了眼睛,当他有一天忽然醒悟过来,他想创一番事业的时候,他已经被平凡的生活磨得平庸了,不再有斗志,即使我让他重回那个位子,他恐怕也无法胜任。但是—— 如果他留下来,尽管他心有不满,但终有一天,他会理解我们的苦心,他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企业家,他会得到我所拥有的一切,以我对他能力的评估,我相信他会做得比我更成功,而这一切当中,也会有一份你的功劳——到那时,我想均诚他会很感激你今天的选择。”
晓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桌布的下摆,微微地发颤。
沈南章的这一席话,不能不说是击中了她的要害。她的思绪完全停留在了他规划的前一种假设上——若干年后,变得平庸无能的沈均诚终于想要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他会怎么对自己?
她可以忍受寂寞,可是她无法容忍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怨恨自己!
如果到了那一天,她又该怎么办?
她真的在做一件错事吗?
她的脑子重新陷入混乱。
她所有的神色转变都被沈南章觑在眼中,他明白自己说动她了,不觉轻轻舒了口气。
从来没有哪件事,处理得象今天这样令他感觉艰难疲倦。
“晓颖,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我不会强迫你做决定,我只是把厉害关系陈述给你听。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不会辜负一个年老父亲的期望,对吗?”
晓颖垂着头,浑身象筛糠一样战栗起来,那楚楚不堪一击的模样犹如一幕旧时幻影,触动了沈南章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他无奈地却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至于你,晓颖,我会找机会劝说均诚的妈妈,也许有一天……”他蓦地住了口,他不想用虚无缥缈的承诺来点燃一个女孩的希望,那样对她而言,无疑更加残忍。
晓颖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心里同样不抱一丝希望,吴秋月仇恨的目光已经如木板上的雕刻那样长久印在了她心里,她明白,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某些时候比杀了他/她还难。
但她终于让自己镇定下来,仰面凄然一笑,抱着一点嘲弄的口吻反问沈南章,“如果她怎么样也不同意呢?”
“这不是你跟均诚之间的永别。”沈南章心情沉重,但面对已然松动的晓颖,他不忍心再打击,缓声道:“但是现在分开,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你可以这么想,你们的感情得到了永久的保险,均诚会一辈子记得你,感激你,总好过你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感情枯萎而死。我是过来人,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人到了一定年纪,便不会把男女之情看得那么重了……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明白。”
分别之际,晓颖没有明确答复沈南章她最终的决定,沈南章也没有逼她,他知道做这个决定很艰难,但他愿意在晓颖身上赌一把。
临离开茶室前,沈南章又嘱咐了晓颖一声,“出了这个包厢,我希望你能忘记我们之间所谈的一切。”
晓颖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淡然点了点头。
为了显示对晓颖的尊重,车子先送她回住处,一路上,她和去茶楼前一样,与沈南章并排坐在车后,但心情不再忐忑不安,也不再提防着来自沈南章的各类询问,因为一切都基本尘埃落定。
下了车,晓颖跟曹文昱也打了声招呼,刚欲转身进楼洞,沈南章又从车里探出头来,唤了她一声。
她回头,看到街灯下沈南章苍老疲惫的面容,他深深地注视着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晓颖已经读出了那眼神里的乞求。她猝然扭转身,飞也似的往楼上奔去。
曹文昱发动车子之时,目光飞速扫了眼后视镜里老板,沈南章刚才还布满和善慈祥的面庞此刻已经凛然没有一丝神色。
他轻咳一声,“谈得还算顺利吗?”
如果沈南章出面都无法把这件事摆平,那么后面的麻烦会更加棘手,因为接下来会轮到他操刀解决。跟着沈南章十年了,他的为人秉性曹文昱已经心下了然,沈南章是个守信用的商人,在圈子里口碑不错,习惯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礼和兵绝不是孤立开来,而是并肩作战的,如果“礼”不成,那就只能上“兵”了。
沈南章良久才缓缓说了一句,“希望这孩子能明白过来。”语气里似充满了惋惜。
进了门,晓颖砰地把门关上,后背死抵住门,大口地喘着气。
屋里干净利落,几只箱子整齐地靠在墙角,整装待发。这几天她晚上闲来无事,就把要带走的东西分门别类细细地整理在了一起,反正离出发也没几天了。
然而,那原本期待喜悦的心情却被今晚的茶会破坏殆尽。
激动纷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身体还是觉得绵软,仿佛生了场大病,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她洗了个澡,把自己放平在床上,脑子里空白得如同一页纸,但她明白,自己必须从这虚空中得出一个结论来。
夜已深,只有繁星在墨色的夜空中无聊地闪烁,悠闲且不识人间愁滋味。
她就这样默默地失眠到星星退场,蓝色的天际泛出一缕白来。
新的一天周而复始,宁静地和以往没什么分别。
沈均诚一早就给晓颖打来了电话。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你说。”
“我在明湖边上!告诉你,从咱们的新家步行到明湖只要一刻钟,我刚测算过了,以后,我们每天晚上都可以到明湖边来散步,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晓颖,你能想像得出来么?它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在他慷慨激昂的描绘中,晓颖的心却寒冷得象一个块冰,她不仅要拿这块冰来伤害自己,更将伤害电话那头的那个人。
“不过,即使景色再美,没有你在我身边,总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沈均诚笑了笑,柔声道:“真希望你能立刻飞过来陪我,晓颖,我很后悔,没有坚持游说你一起过来。”
泪水沿着晓颖的面庞悄悄滑落。她间或的一两声抽泣引起了沈均诚的警觉。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哭?”
“没,没有。”晓颖伸手抹去面颊上的泪珠,掩饰着道:“我在外面,被沙子吹迷了眼睛……”
沈均诚笑道:“怎么,你那边一大早就刮风吗?”
“嗯。”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很大很大……”
第74章 第十八章(1)
一出火车站,沈均诚便兴冲冲地奔向标有出租车停靠字样的方向,排在人龙里,他的心情一点都不烦躁,唇边还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笑意。
这趟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