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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两道白轻烟,不见两人身影。
一阵越野飞驰,离城已有十里,蓦见一团乌云般的快速人影,直向数里外的一片黑压压
的树林驰去。
凌壮志根据那人的快速身法,断定即是要追的人,于是望着宫紫云举手一指,悄声说:
“在那里了。”
宫紫云会意的点点头,两人脚下同时加快。
追出有二里,那道乌云般的黑影已进入前面那座广大茂林,同时,两人也发现茂林中隐
约现出一角屋脊房影。
凌壮志和宫紫云断定那人也许就在树林中的房舍内。
到达林前一看,两人才发现茂林中俱是高约数丈的合抱大树,因而,也断定那几座屋脊
房影,绝不是普通房屋。
由于避免惊动那人,两人屏息飘身,藉着大树的掩蔽,直向深处欺进。
前进数十丈,前面林隙间已现出一道塌墙,来至近前一看,竟是一座久绝香火的破庙。
山门似乎是向南,在凌壮志和宫紫云的立身处,无法看见,对正两人的是座残塌过半的
侧殿后檐。
凌壮志和宫紫云觉得破庙内不可能住著有人,断定那人已穿林而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正待驰去,破庙内蓦然传出一阵谈笑。
绕过侧殿山墙,两人目光同时一亮,急忙转身形隐在侧殿前檐的石柱之后,想不到正面
残破的大殿上,竟亮着灯光。
侧殿石柱粗如大树,上面雕有翻滚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恰好将两人的身形隐住。
两人悄悄探首一看,只见大殿前门已破,仅殿顶尚属完好,神龛上的几座高大神像,法
身剥落,已无法辨认以前供着的是什么神了。
腐朽的供台上,放着一盏孔明灯,由于四周漆黑,因而显得灯光特别明亮。
谈话的人,共有六人之多,俱都分散地席地坐在石块上。
较居正中的一人,黑色道袍,高挽道髻,紫面膛,黑长须,看来四十余岁,修眉长目,
鼻正口方,背插一柄长剑,坐着静听的姿势。
微偏正中的一人,是个头束儒巾,身穿灰衫的儒士,他白面短须,清眉秀目,正含笑向
着身边一个红衣妩媚少妇点头,似是赞同地方才提出的意见。
在少妇身边,是一个虬髯壮汉,重眉环眼,目光尚尚,脚前放着一柄大铁锤,乍然看来
至少百斤。
在黑袍道人的这面,尚有两个身着同一装束的中年老道,两人俱背长剑,似是与正中长
须老道出自同一观院。
凌壮志和宫紫云正打量间,蓦见灰衫儒士,转首望着正中的长须老道,含笑问道:“东
云道长认为师妹的意见如何?”
那位长须老道谦和地一笑说道:“大河教横霸黄河,强索苛税,百姓商旅不堪其苦,本
派掌门师尊,久有除去之心,怎奈本派势力孤单,不敢妄动,既然贵派欲解民倒悬,本派深
感庆幸。以华山、终南两派之众,要想一举消灭大河教,力量仍显不足,不过,这项义举一
经发动,其他观望门派,势必群起相应,那时大河教势必不敌……”
隐身石柱后的凌壮志和宫紫云听了老道的话,不禁连连颔首,暗暗赞佩,在当前各派自
保门户之际,尚有关心百姓疾苦的门派,的确值得可敬。
根据他们的装束和谈话判断,道装背剑的必是华山派,灰衫儒士和狐媚少妇,虬髯大汉
必是终南派。
心念间,又听黑袍长须的东云老道继续说:“至于夺取凌壮志身上的秘笈,本派师尊绝
不容许,因为本派剑术精绝,武学渊博,足堪独步武林,令师妹的意见虽好,贫道却不敢苟
同。”
灰衫儒士和狐媚少妇脸上同时一红,虬髯大汉也沉重地哼了一声。
凌壮志和宫紫云俱都心泛怒意,方才对终南派的赞佩敬意,顿时全消了。
只见狐媚少妇不满地看了东云老道一眼,沉声说:“小妇人的意思并不是要道长亲自向
凌壮志下手,其实就是我们六人一起上,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三招,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智
取,不要力敌。”
最外边的那个年轻道士在旁插言问:“不知女施主如何智取?”
红衣狐媚少妇粉面一红,略微一笑,说:“小妇人说出来,三位道长可不要见笑,江湖
上无人不知凌壮志是个多情种子,长的英俊,人又年少……”
宫紫云听至此处,不由用肘轻轻碰了一下凌壮志。
凌壮志只气得浑身颤抖,俊面铁青,恨不得大喝一声,飞扑过去,举掌将狐媚少妇毙了。
又听狐媚少妇继续说道:“小妇人欲用此法擒凌壮志,因而训练了两个俏丽小婢,至于
如何擒他,现在不便多说;另一个决策就是贵我两派合力挑了大河教,让阻在黄河南岸的江
南高手,渡河北上,在各大门派帮会群斗凌壮志时,我们再乘机下手,从中渔利。”
东云老道一拂长须,淡淡一笑,说:“贫道希望女施主还是采用伺机渔利来得好。”
久不发言的虬髯大汉,似乎有意岔开话题,突然望着狐媚少妇,沉声问:“师姐是否看
清那人果真是大河教主邱铜川?”
狐媚少妇立即正色说:“那还会错得了,我和他走了个对面,我来时尚特地去他房暗中
察看,还见他在房中饮酒呢!”
凌壮志听得异常不解,方才追的那人,分明是个宽大黑影,怎地会是她如此娇小的女
人?”
又见虬髯大汉不解地问:“邱铜川住的是哪座客店?”
红衣狐媚少妇转首回答说:“城内西街老和店。”
灰衫儒士在旁向华山三道补充说:“据邱铜川的亲信随员说,这次邱铜川是得到他女儿
的飞鸽报告说,已经盯上了凌壮志的行踪,邱铜川知道他女儿绝不是凌壮志的对手,所以才
亲身前来截击……”
红衣狐媚少妇立即轻佻地插言说:“有他美丽泼辣的女儿,足以用情丝缠住凌壮志了,
邱铜川那老鬼又何必却驾亲征,真是多此一举。”
东云老道修眉一蹙,说:“据贫道听大河教榆社分舵主日落时对贫道说,他们的总督察
邱莉花,已在总舵主的家里被凌壮志杀了。”
红衣狐媚少妇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说:“真的呀?”
东云老道立即肯定地点点头。
灰衫儒士急忙兴奋地说:“这个机会太好了,邱铜川心痛爱女被杀,势必找凌壮志拼命,
三五日内他绝不会返回总坛,我们正好乘此大好机会,发动两派门人,将大河教的总坛挑
了。”
东云老道赞许地颔首说:“本派的弟子,多散布在沁阳、平顺一带……”
灰衫儒士未待东云说完,立即插言说道:“本门师兄弟居住武乡陵川一带的甚多,现在
我们即可分途通知,齐到沁阳集结。”
东云老道颔首应好,六人相继由石块上立起来。
凌壮志、宫紫云知道六人要走了,立即准备进入侧殿暂避,两人一转身,只见侧殿后角
暗影中,赫然立着一个骨瘦如柴,发髯如银,身穿一袭宽大黑袍,手握一根蛇头杖的阴森老
人。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各自倏退半步,险些呼出声来,尤其宫紫云,看了阴森老人那双
如灯大眼,皮包骨的猴脸,顿时呆了。
人影一闪,风声飒然,黑袍阴森老人纵出侧殿后檐,飞身进入茂林,眨眼已经不见。
宫紫云顿时一惊,正待脱口急呼,蓦闻大殿上暴起数声怒喝:“什么人?”
喝声甫落,嗖嗖数声,华山三道和终南三人已飞身落在侧殿阶前。
凌壮志、宫紫云无暇再想黑衣老人,只得先应付眼前,凌壮志想起狐媚少妇的那些话,
顿时怒火高炽,缓步走前两步,冷冷一笑,说:“在下就是诸位自知不可力敌,而要智取的
凌壮志。”
六人一听,面色大变,终南三人心中有鬼,飞身暴退八尺,一脸震骇之色,俱都惊呆了。
华山三道虽然也感到吃惊,但他们自恃无愧于心,因而只感到十分意外。
凌壮志不齿狐媚少妇的卑鄙阴谋,又气灰衫儒士的伺机渔利企图,因而轻蔑地望着终南
派三人,不屑地沉声说道:“在下恩师平生疾恶如仇,除暴务尽,对那些伪善作恶,沽名钓
誉之辈,尤为痛绝,你们三人便是那些虚有其表,妄自贪心的小人……”
灰衫儒士虽然震骇凌壮志的威名,但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当着华山掌门人的首
席弟子东云的面,就是杀了头,也不能丢了这个脸。因而,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怒声说:
“阁下年纪轻轻,竟然说话如此刻薄,你去打听打听,终南派的玉面秀士,行侠仗义,助善
除好,可是你说的那种宵小之辈?”
凌壮志不屑地冷冷一笑,说:“既是侠义之士,为何要乘人于危,伺机渔利?由此一点,
足失光明磊落。”
终南玉面秀士立被说得满面通红,顿时无言可对。
华山三道见凌壮志俊面铁青,眉透煞气,俱知他盛怒之下,挥掌可杀数十人,在凌壮志
没向他们发话前,自是不愿插言。
红衣狐媚少妇即在一旁插言说:“本派掌门师尊,命令我等见机行事,不可妄自逞
能……”
凌壮志一听狐媚少妇发话,心中怒火更炽,因而冷冷一笑,轻蔑地问道:“贵派掌门人
可曾当面叮嘱于你,要你暗中训练两名小婢,以使用其骗取在下身上的秘笈?”
狐媚少妇粉面通红,顿时恼羞成怒,娇叱一声道:“快些闭嘴,小妇人和你拼了。”
说着,即在腰间皮囊内,探手取出一条银光闪闪的索链来。
凌壮志一见,震耳一声厉喝:“你胆敢向前一步,在下立时要你溅血当地。”
狐媚少妇顿时被震住了,想到邱莉花那等美丽年轻的女中高手,尚且被他杀死了,自己
这点姿色焉能迷得住凌壮志?何况他身边尚婷然玉立着一位高雅脱俗、国色天香的丽人?
心念至此,手中握着亮银索,进退维谷,难堪至极。
手提大铁锤,一直怒目瞪着凌壮志的虬髯大汉,举手一指着狐媚少妇,即对凌壮志怒声
说:“她是我们掌门的侄女,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们终南全派便与你拼了。”
凌壮志一听,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震殿瓦,如同虎啸,震得积尘纷纷飘落,
接着敛笑朗声说:“莫说是你们掌门人的侄女,就是势力庞大,胜过贵派数百倍的大河教主
的女儿,在下同样敢杀。”
玉面秀士故意以威胁的口吻,沉声问道:“如此说来,阁下是存心与本派为敌了?”
凌壮志剑眉一轩,再度傲然一笑,说:“普天之下所有的教派,只要它挂着光明正大的
招牌,而实际尽在武林中为非作歹,在下都要悉数杀绝。”
话声甫落,虬髯大汉环眼一瞪,暴喝一声:“好狂妄的小子,我们要试试你有如何惊人
的本领。”
暴喝声中,飞舞铁锤,一招“泰山压顶”,挟着慑人狂风,直向凌壮志的当头砸下,声
势十分骇人。
凌壮志顿时大怒,大喝一声:“你也配。”
配字出口,对方铁锤已经砸到,身形一闪,疾演“拨云见天”,右手五指趁势一挥,百
斤重的大铁锤,脱手而飞,直向身后侧殿中飞去。
虬髯大汉右臂震麻,虎口痛裂,惊嗥一声,飞身暴退。
玉面秀士和狐媚少妇,以及华山三道等人,俱都惊呆了。
轰隆一声大响,铁锤已击中侧殿的后墙,烟尘暴起,残瓦横飞,半面高墙,应声倒塌下
来,华山三道和终南三人连退数步,目闪惊急,额上冷汗顿时渗出来。
凌壮志有意借玉面秀士三人广为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