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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不保孩子?”我漠然地问道。
“为什么难道还用我说吗?”兄长痛苦地揉了揉额角,显然不愿再提此事。
“是啊,”我冷笑一声,“还用得着说吗?我活着,顶多是个皇室的遗孀,对你称帝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可是我的孩子,却是大汉正统的继承人,是你通向皇帝宝座最直接的障碍,所以你就除掉他!”
“湘儿,你……”
“别叫我!”我厉声道:“刘皇叔、汉中王,亏得我如此的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假仁假义的真小人!”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湘儿,你的丧子之痛我能理解,我权当你刚才的话是神志不清……孩子的死,我也很痛心……”
“你闭嘴!”我咄咄逼人地说道,“你少在这里假情假意!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你——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兄长!”
“你混帐!”他大喝一声,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愣住,所有的恨意顿时化作了惊愕和无措。刚才还声嘶力竭的我此刻只能捂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你……”他气得浑身颤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着我,却半天也发不出来声音。忽然,他猛地一阵咳嗽,昏了过去。
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全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后却突然冲进来了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兄长抬进了内室。
“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人群离开,我才发现子龙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见我神志仍有些恍惚,刚刚在门外侍立的奴婢轻声回了些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见似的,眼睛只是愣愣地盯着人群离去的方向。
待我转回了目光,却看见子龙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已然铁青一片。那奴婢的话音刚落,子龙突然像只暴怒的野兽般,双目赤红着推开了面前的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仿佛预感到什么不妙的事情,急忙跟了出去。刚出门,一直守在外面的曹巽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宗主,发生何事?”
我顾不上多解释,只是急忙道:“快驾车来,跟上赵将军!”
曹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却并未多问,只是利落地赶过一辆马车,小心地将我扶了上去。
子龙疾走出门,翻身上马,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急忙催促曹巽跟了上去。
一阵颠簸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掀帘一看,却到了子龙家门口。
子龙径自跳下马,不理会迎出来的下人,直接走了进去。曹巽搀扶着我下了车,也紧紧跟了进去。
一进大门,我顿时觉得周围被一种诡秘的气氛包围着。步入正堂,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满眼的缟素,明月一身白衣站在正堂中央。
我与曹巽奇怪地对望一眼,跟着子龙走了进去。
子龙大步走到明月面前,挥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堂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有些眼色的下人纷纷退了下去,我和曹巽惊得面面相觑,就是子龙自己也是呆呆地举着那只手,定在了原地。唯独明月,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的目光越过子龙,直接落到我的身上,冲我微笑着点点头,轻声道:“郡主也来了?今日正好把事情都了结了。”
我顾不上探究她话里的意思,急忙上前将子龙犹自举着的手拉了下来,又拖着他后退几步,恼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子龙看了看我,几次欲言又止,暴怒的神色渐渐转换成了为难之色。
最后,明月缓缓地开了口:“没错,人参是我送的。”
“没错,人参是我送的。”
明月的声音依旧温婉柔软,然而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响亮。我怔怔地看了看子龙,他却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随即艰难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月,身边的曹巽已经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向明月。
我慌乱地压下了曹巽手中的剑,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到了明月面前,颤抖着问:“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
明月的笑容渐渐敛去,脸上渐渐被一抹凝重取代。
忽然她跪了下来,泪水决堤而出:“郡主,是我对不起你……”
“你……”我一时愣住,呆呆地任由她抱住我的裙裾。
“我知道,郡主心里一直都深爱着将军,而将军的心里……也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郡主。将军本来是郡主的,是奴婢痴心妄想,抢了郡主的心爱之人。当年,若不是奴婢从中作梗,郡主和将军本该早结连理的。是奴婢害得你们两地相思。如今您回来了,当然应该和将军在一起的。可是那个孩子,是先皇的遗脉,若生了下来继承大统,您就是太后之尊,那您与将军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奴婢知道,郡主对将军情深似海,将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些年来,他与我虽名为夫妻,可是我心里清楚,他心里惦念的,一直都是郡主你……奴婢对不起你们,这件事,也许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站了起来,飞身夺过曹巽手中的剑。所有人还处于听到刚才那一席话的震惊之中,丝毫没有防备。待我反应过来,明月手中的剑已然刺入了她自己的胸膛,刺目鲜红的血在她胸口蔓延开来,绽放出一朵妖冶异常的花。
“明月!”子龙浑身一颤,一步冲了上去,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你怎么这样傻?”
明月却只是虚弱的笑了笑,气若游丝的说:“将军,能……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我很……很高兴……”
子龙红了眼眶,更紧地环住了她,哽咽着说:“傻瓜,你不该这样的。”
明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对不起……郡主,今后……你们要……要幸……”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睛便轻轻地闭上了。子龙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一时间,正堂内只听得到外面冷风呼号的声音。
我注视着明月平静的面容,不觉间脸上已经凉湿一片。忽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而茫然,原来胸腔中满满的恨意消散,心中只剩下了疲惫和无奈。
我能怨谁,我又能恨谁?
明月为了让我和子龙重新在一起,才害死了我的孩子。可是,她不知道,如今的一切,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称帝
灵堂中一片白色晃得我眼睛生疼,跳动的火苗随着灰烬舞动,映照着子龙侧脸的轮廓。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将一叠纸钱放进火中,轻声劝慰道:“子龙,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
子龙呆呆地注视着火苗,恍若未闻。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低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是我对不起她。”
我苦涩一笑,“是我对不起她才对……”
子龙忽然捏紧了手中的纸钱,喑哑着声音道:“不,都是我的错。我从来没有尽过做丈夫的责任。你回来之前,我常常把她当作你;你回来之后,虽然我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我心里还……这些年,我一直忽略她、冷落她,甚至在她离开的前一刻,我还动手打了她……我还算是什么男人?”
“你是爱她的,对吗?”
子龙的身体忽然僵住,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而且直到明月死之前仍旧这样认为。可是她离开的那一刻,我仿佛觉得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也从我体内抽离了……”他忽然转过头,仿佛拽住了救命的稻草般抓紧了我的手,无助地问道:“湘儿,你说,一个人的心如何能切割成两半?一个人的感情又如何能给两个人?”
我慢慢地将手抽了出来,“人往往如此,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以后才明白它的宝贵……不过,你的这番心意,明月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子龙悲伤地垂了眼帘,良久不语。
门外忽然有人匆匆来报:“诸葛军师请二位前往。”
我和子龙对视一眼,一齐站了起来。子龙看了看来人,说道:“听闻军师近日染疾,已多日未曾临朝,不知可有好转?”
那人低头道:“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早王上忽然亲临,适才府中又来了许多大人。”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总觉得这情景似乎是像要交代遗言一样。子龙显然也和我想到了一块去,只见他脸色变了变,沉声说:“我们马上就去。”
不敢多耽搁,我们急忙奔往诸葛府。到了门前,只见门口的马车已经排起了长龙,门内却是一片萧索的气氛。我心中微觉不妙,急忙随着子龙转进了内堂。
一进门,却并未见到其他官员,只有兄长和几个随从站在床边。军师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是拉着兄长的手,大口大口的喘气。
见我们进来,兄长只是点了点头,又转过身,轻声问:“军师所感何疾?”
只见军师咳了一声,艰难说道:“忧心如焚,命不久矣!”
兄长一愣,问道:“军师所忧何事?”
军师闭了闭眼,开口道:“臣自出茅庐,得遇大王,相随至今,言听计从;今幸大王有两川之地,不负臣夙昔之言。目今曹丕篡位,汉祀将斩,文武官僚,咸欲奉大王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不想大王坚执不肯,众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尽散矣。若文武皆散,吴、魏来攻,两川难保。臣安得不忧?”
兄长沉吟了一下,说:“非我推阻,恐天下人议论啊。”
“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大王名正言顺,有何可议?岂不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兄长一时语塞,只好推搪说:“待军师病可,行之未迟。”
不想军师听了这话,竟从床上一跃而起,脸上容光焕发,哪里还有生病的样子?他朗声道:“臣病已好了。”说罢,反手一击,身后的屏风轰然倒下,文武官员皆从后面走了出来,拜伏于地,齐声道:“王上既允,便请择日以行大礼。”
兄长显然是吃了一惊,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了我。我心知是那日争吵时的话伤了他的心,他心里必然有个疙瘩,仿佛是登了这帝位,便是对不起我似的。
我心里一时惭愧,连忙也点头道:“汉中王既允所请,便可筑坛择吉,恭行大礼。”顿了顿,我接着道:“孝愍皇帝曾有遗诏,谓百年之后,由刘皇叔接继大统,以延汉嗣。”
“孝愍”是兄长追尊给协的谥号,其实协并没有留给我这样的遗诏,只是如今……这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军师心下了然,点头冲我感激地一笑,接着说:“既然孝愍皇后已如此说,王上理当遵从孝愍皇帝之旨意。”
身边诸人本来并没有注意到我,此刻听见军师报出了我的身份,皆吃惊的望向我。
兄长眼中闪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良久,终于听到他沉声说:“既然如此,我只好接受天命了。”
众人一时面露喜色,纷纷叩头,山呼万岁。随后便拥着兄长回宫,由博士许慈、谏议郎孟光掌礼,筑坛于成都武担之南,诸事齐备,便举行了登基大典。
读过祭文后,军师率众官叩拜。兄长改元章武,立妃吴氏为皇后,长子刘禅为太子;封次子刘永为鲁王,三子刘理为梁王;封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赏。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我,随后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到了我身前,他突然站定,对我俯身便拜了下去。我一惊,急忙扶住他,大声问:“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他